这句疑问,造愣在场一干人等。
比起一头雾水的苏迪恩,谢南城和程宇莲的表情绝对可以称作精彩,而这其中最为平静的就是距再依依咫尺之遥的埃吉尔。
埃吉尔的表情几乎没变,只是眼神出现细微差别,索性垂下蝴蝶翅膀般的浓密长睫毛,隐藏近日眸色异常浓郁的眼底的情感波动,并在再依依出声后,轻轻握住她冰冷得跟个死人差不多的手。
从前不知情的苏迪恩,对待程宇莲一再嘱咐的银戒指都敷衍,生活的重点就是吃喝玩乐,哪有闲心去补“功课”,这些日子被动拴在程宇莲左右,断断续续听了个一知半解——什么“小水母”啊“灯塔水母”的,多少都有点印象。
苏迪恩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到底憋出几句毛皮:“灯塔水母么,我爸去研究的海里的生物,嗯,加勒比那边有,生命力很彪悍,所以我妈给我取名叫‘小水母’,有什么问题么?”
再依依再次勾嘴角:“是的啊,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能光长年纪,一点都不长脑子呀!”
感觉莫名其妙就受到侮辱的苏迪恩,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怼回去,可对上再依依的笑容,竟让她在这样温热的环境里感觉遍体生寒,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这个眼神,不像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再依依,而酷似早就化成灰的死鬼缇恩,搞什么啊?
虽说医院这种地方有点“阴”,可这间病房里全是人,“阳气”杠杠的,应该不会“鬼上身”吧?
尽管这样默默安慰自己,可鸡皮疙瘩还是一路蹿升,苏迪恩抬手摩挲着自己胳膊,像在撒娇一样,更往程宇莲怀里拱,还想输人不输阵,梗着脖子回顶:“切——受完刺激睡一觉成二傻子了,净说些无理混乱的屁话!”
再依依不理苏迪恩的侮辱,继续追问:“可以说说你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银戒指,上面的花纹是什么嘛?”
这个问题更简单,初相识那会儿,谢南城没事就在她面前念叨这花纹,她又不能不听,久而久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简直刻在她脑子里,哪会那么容易忘记?苏迪恩爽快回答:“上面的花纹是荼蘼。”反问一句,“你这追三问四的到底想干嘛?”
再依依回以意味深长的笑,不作回答,且继续抛出第三个问题:“攸关身世的信物,肯定十分了解,所以呢,苏迪恩,你知道自己手上戴着的银戒指,内圈刻着什么嘛?”
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再依依还是很了解苏迪恩本性的——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傍上冤大头之后,自然要各种享受,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研究作为踏脚的上位工具,何况这个工具还是“死人”遗留下来的廉价银戒指,没被她随意丢弃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果不其然,苏迪恩张口结舌,勉力镇定下来,暗暗合计,这枚戒指从前被死鬼缇恩慎之又慎的珍藏着,连谢南城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如果谢南城知道,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用它糊弄了他和程宇莲。
缇恩死后,戒指被她无意间发现,这些年一直被她收着,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程宇莲,看她也是一脸茫然,再依依又怎么会知道?十有**是在诓她的吧!
虽然这样想,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贸然怼回去,于是苏迪恩以进为退:“再依依,拜托你搞搞明白,戒指是我亲妈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和南城结缘的定情物,真不明白它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问东问西的,请记住,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偷也没用——就算你把我的戒指打探个一清二楚,南城也不会被你所迷惑。”
再依依挑眉:“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不知道吧!”冷冷地笑了笑,“那我告诉你吧,这枚银戒指的内圈刻着一个‘瑾’字,是篆体字。”
苏迪恩一愣,经再依依这么一说,她好像又有点印象了。
再依依还在接续:“因为小,就算被你留意到,估计也就当它是刻花或者鬼画符,戒指外圈的荼蘼花纹,十分抽象,正因如此,当年才被花教授错当成朱瑾而买下来。”
这段渊源,是花倬云亲口说过的,而一旁惊愕不止的程宇莲听到这里,则开始推测:因着埃吉尔的缘故,再依依和花倬云走得比较近,所以那套银饰的细节,一定是花倬云告诉她的,对,就这样!
再依依最后说:“现在戒指就在你手上,你可以仔细看看,那荼蘼花三片大花瓣顶端还有针尖大小的三个刻点,谢南城那条与戒指成套的银链吊坠上的荼蘼花,同样也有三个刻点,要知道这套银饰,是正儿八经的老物件,纯手工打造,花纹能如此一致,绝对算得上精品,走过很多地方,再也没找到类似的,也就是说,只此一套,别无它想。”
声称对自己特别重要的东西,结果自己一无所知,却被情敌调查个一清二楚,苏迪恩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关键是程宇莲看她的眼神,明显透出异样,旁边还杵着个定时炸弹文老三……
现在她无异于踩在钢丝上,行差踏错半步就会跌落谷底,输不起啊,所以硬着头皮也得上,苏迪恩强自镇定,倒打一耙:“哈,再家人果然非比等闲,七年前老的为了满足闺女的一己私欲,玩阴谋耍诡计,差点逼死我家孩子她爸;时隔七年,表面上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又要订婚又秀恩爱的,实际上去,却在背后对我百般调查,欲擒故纵的套路玩得挺明白啊——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