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脸的安泽宇不答反问:“什么支持?”
谢南城眉梢微皱:“的确,文珈洛一旦认准什么,势必要做到最好,但登峰造极之日,也就是结束之时——认识他这么久,你可曾见过他对一件事的注意力超过一定年限的?”
安泽宇拿羹匙淡定挖一口粥送嘴里,然后就像做美食广告的模特那样闭眼品尝,露出一脸陶醉表情并充满感情地点评:“恩恩,味道好极了。”
谢南城鼻子里吭气:“不过是一碗白粥——而已!”叹息,“他小时候决定的事情,连他父母都无法动摇,所以他玩琴,玩车,文二叔从不干涉,婚姻亦然,一旦达到,结束也就……”
后话被安泽宇截断:“南城,婚姻不同爱好,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南城并不认同安泽宇这个见解:“呵,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因为家庭而身不由已那老一套?”
安泽宇平静地说:“门户这种事情,除去背后的利益纠葛之外,还有三观的碰撞,毕竟成长环境对人格的影响之大,我的成长环境令我只是表面看来自由自在罢了!”
谢南城眉头拧起来:“你跑偏了,我在说文珈洛,没问你门户和自由的辩证关系。”
安泽宇挑眉:“哦,是吗,那回归珈洛、依依和你的三角关系中。”点点头,“是,你当初和依依结婚之前,已经计划好结束,但珈洛和你的情况不同,在亲身经历过把依依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情况后,如果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觉得他会拿这样一个令人心疼的女人开启他新的一轮游戏?”
谢南城嗤笑出声:“你认为那家伙要是开启新游戏,会在乎那么多?当年他玩方程式,险些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他妈哭着求他,我们也跟着劝,说他已经拿过成绩,没必要再那么拼,让父母家人跟着担心,而且文家到他这辈,目前只他一个,结果怎么样?”
安泽宇跟着谢南城的话茬回忆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他说,没捧回国际赛事的奖杯,怎么能算拿过成绩!”
谢南城附和:“对,然后拼得更疯狂,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后来果然捧回奖杯,再然后,任谁去劝也不再多比一场,用他自己的话说,‘生命如此短暂,在一件事情上做到最好已经足够,接着应该去尝试新游戏,如果继续打已经通关的游戏的二周目,三周目……简直就是在浪费有限的生命!’喏,他就是这种人。”
安泽宇会心一笑:“所以在你看来,只要依依跟他一结婚,他的‘爱情游戏’就算玩通关,接下来就不再理会依依,而去寻找‘新游戏’?”
谢南城反问:“以文珈洛的性格,你认为他不会那么做么?”
安泽宇耸肩摊手:“那谁知道?”倾身靠前,胸腹抵靠在桌沿,尽可能近距离的注视谢南城,“即便如此,和你又有什么干系呢?”
谢南城咬牙:“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
安泽宇拍着桌子仰头笑:“哈哈哈……”笑够之后正视谢南城,“讲真,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吧。”
谢南城呼吸一滞:“我——”
安泽宇表情正经起来,“其实受伤不受伤这个事,不是我们旁观者所能界定的,主要还是看当事人自己的想法,或许你认为爱得轰轰烈烈,生死相随才是幸福,可没准人家只想要一个内心安定,岁月静好。”
谢南城反驳:“你又不是她,认识也没多久,怎么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内心安定’而不是‘轰轰烈烈’?”
安泽宇也不跟谢南城客气:“你们认识得倒是够久,可她就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她来,甚至随后还把她给搞丢了!”
谢南城无言以对,安泽宇再接再厉:“或许他们两人结了婚,感情不复之前浓烈,但可以肯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依依有需要,珈洛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帮助她,结婚过日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总好过就连怀孕生子,自己的老公却陪在别的女人身边好吧!”
不得不说,安泽宇这一刀捅得够狠,直叫谢南城老半天缓不过气来,而安泽宇还不放过他,接着又往他伤口上撒盐巴:“当然,珈洛那家伙兴趣的确是一阵一阵的,但你不能就此推定,人家的爱情就不能保持一辈子的新鲜感,毕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呀,而且那么有趣的灵魂啊,可是难得一见的。”
终于缓过来的谢南城有气无力地冷笑:“你像个老媒婆一样絮絮叨叨讲这么多,是想说你支持依依和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在一起?”
安泽宇歪歪脑袋:“哎呦,这话我可没说过,你别污蔑我,我呀,只要喜欢的女人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摊手,“看吧,简直是一枚活脱脱的情圣,你小子多跟我学学吧!”
谢南城霍然起身:“学你个大西瓜!看见你就饱了——”拿手一扫餐桌上的早饭,“你喜欢的我老婆刚刚说了,现在流行‘光盘行动’,嘴上说说谁不会,实际行动才是真,喏,归你了,不‘光’你就不是‘情圣’。”
说完一秒都不迟疑,拔腿就走——在谢南城看来,如果他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黑心烂肚肠的败类绝逼会一高蹿出去,把这烂摊子丢给他,他才不吃这个哑巴亏呢!
谢南城人高腿长溜得快,待迈出门后,身后才传来安泽宇愤怒地咆哮:“谢南城,你刷新我对‘厚颜无耻’这个词的认知!”
“彼此,彼此——慢慢享用,拜拜!”谢南城头也不回的抬手挥了挥,接着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用地图搜索,也没注意到,就在大餐厅一根立柱的后面,坐着个身穿碎花病号服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