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遇到她生母么?感觉这个话题朝着伤感方向发展了呐!再依依低下了头……
虽然不论是对再依依还是谢南城,她接下来要说的,都有点揭疤剜肉的感觉,可秦淑离还是坚持下来:“懵懂无辜的小南城,遭遇对一个孩子来说,最大的不幸,但他又是幸运的,很快时来运转——他遇到了宇槿。”
“果然是这样。”再依依唇语,但落寞的表情很快被恬淡的微笑取代,她也为人母,有些心情很理解,把想法说出来:“换个角度去看,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遇到那家伙,也得到了慰藉呀!”
耷拉着脑袋的谢南城,听到再依依这番话,猛抬头:他以为,她会恨他偷走原本属于她的母爱,可她居然说,他给了她生母慰藉……对啊,这就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秦淑离看着再依依的目光里,满溢出赞许,这个善解人意的孩子,现在是她的女儿了,真好。
“南城的幼年到少年,始终是宇槿教照看,她用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教育,逐渐抚平小南城的心理创伤,让他开朗起来,看上去和珈洛、泽宇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谢南城回想和埃吉尔还有安泽宇打成一片那几年,肆无忌惮的犯浑、撒野,偶尔还作一些小祸,内心没有那么多阴暗的角落,生活中的小不如意,也都是些正常少年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后,常见的青春小烦恼……那个时候,真的很幸福呀!
秦淑离叹了口气:“可是宇槿出事后,南城他奶奶又采取遮掩丑事,篡改事实那老一套,我们作为整个事件的旁观者,假如说出真相,很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思来想去后,也只能保持沉默。”
再依依代入到再泊钧夫妇的立场去思考,假如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候外人跟着瞎参合,反倒激化矛盾,更添乱子。
秦淑离露出懊悔表情,“如今想想,因为担心把事情搞砸,而贯彻‘不做不错’思想的不作为,其实就是间接地助纣为虐,后来我们遭遇的‘不幸’,该算是惩罚,因为追根究底,明显是连锁反应导致的。”
连锁反应?假如谢南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生母是无辜的,那他的心态也许也不会变的那么扭曲,但人生的轨迹好比一根链条,由无数链节构成,窜动其中一个链节,再接连出的将是另一根链条——2002年,她大约就不会遇见谢南城,再后来……
秦淑离微笑着轻拍再依依肩膀:“虽然有过一段非常揪心的时期,但我们现在很幸福,这已经足够。”
再依依回报秦淑离一个感激地笑容,抬手覆上秦淑离停留在她肩头的手:“妈——”
秦淑离歪歪头:“南城他奶奶,纵横商场几十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平心而论,家庭教育方面,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这方面,你比她强大太多。”
这可不是简单的夸上几句,是评价甚高的大赞,何况还当着人家宝贝孙子的面,再依依笑得尴尬:“妈,你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怕被人笑话?”
秦淑离一扬下巴:“我家的‘瓜’就是长得好,不必自夸也不缺上门来争抢的,谁笑话我?”
再依依噗嗤笑起来:“还没说你胖呢,自己就喘上了。”
秦淑离抽出被再依依覆住的手,抬起来近乎爱抚地轻拍两下再依依的脑门:“哎呀,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讨打是吧!”
母女二人嬉闹起来,倒也荡除了再依依的尴尬。
批评了他奶奶,表扬了他老婆,谢南城的表情相当复杂,不知是该烦闷,还是该欢喜。
一直坐在病床上的花倬云,安静聆听,虽然他和谢奶奶还有谢志霖从没有过正面接触,但他们母子二人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真正算起来,应该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他和那母子二人的关系——谢奶奶害惨了他女儿,谢志霖更是撞死了他老婆,他无父无母,老婆女儿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尽管秦淑离谈及那对母子,可花倬云却表现出好风度的微笑。
毕竟是在花倬云病房里,总该照顾一下人家的心情,秦淑离间或看他一眼,发现花倬云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的表情,又想想再依依对偷盗她母爱的谢南城的评价竟是“遇到那家伙,也得到了慰藉”,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果然很像。
只是秦淑离虽然看到花倬云表现出来的好风度,却无法窥见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管是谁,只要在花倬云耳边提到“程宇槿”三个字,就好像掏出一把锥子,瞄准他的心口扎进去。
像秦淑离这样不但讲程宇槿,还说谢志霖,简直就是扎完之后不往外拔,还顺势搅合起来,那可比单纯扎一下痛苦多了,不信你拿把锥子扎自己试试!
从乱七八糟情绪中回过神来的谢南城,目光投向花倬云,总觉得花倬云的笑容让他伤感,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开了口:“对不起!”
他儿子管花倬云叫“外公”,称再泊钧为“姥爷”,两家人碰不到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混着叫,关键他儿子毕竟是小孩子,拥有童言无忌的特权,加之备受宠爱,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没人会跟他抠字眼。
但他谢南城可就不一样了,本来就不受再家人待见,而花倬云又是埃吉尔义父,再依依还是通过埃吉尔和花倬云相见,所以花倬云肯定更偏向埃吉尔。
正因如此,所以才更要小心谨慎,哪怕是个称呼都要再三思考——叫花教授,太疏远了;叫岳父大人,当着秦淑离的面,好像很失礼;叫爸爸,怎么感觉有点过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