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中有个“思维定势效应”,其定义是:人们总是很轻易的局限于既有的信息或认识的现象。
就好比那个聋哑人买钉子的脑筋急转弯,他通过比划握拳敲打的手势来告知售货员他的需求,聋哑人走后,紧接着又进来一位盲人买剪刀,请问,他该怎样表达自己的需求?
在没被这类题型套路过的人群中,很多人会下意识的回答盲人抬手比剪刀……这就是思维定势,谢南城对埃吉尔的认知,也和这题有相似之处。
埃吉尔从小到大,换过很多爱好,几乎每一项达到一定高度后,埃吉尔就毫不犹豫的割舍,束之高阁,任其尘封……因为思维模式的限制,令谢南城总觉得埃吉尔是个没长性的家伙。
这一刻突然想到,他忽略了几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譬如说:埃吉尔从小就说过要当“再依依”的“安徒生”,于是他就开始默默守护再依依,一守守了这么多年,甚至在他明显对宿在再依依体内的缇恩感兴趣的同时,还对促使真正的再依依回归本体做出小动作;还有对大海的痴迷,算起来,都快十年了,也还没有放弃不是么?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埃吉尔并不是个没长性的家伙,反倒是个意志力瘆人的怪物——达成倒还好说,不达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关键是再依依的态度,那个时候,埃吉尔曾意味深远地对他说:“南城,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与时间抗衡,除去亡故的人之外,谁都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你在她专心一意爱着你,把你当天当地当全世界的时候,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即便她当年真的做过什么愧对你的事,事到如今,也连本带利还给你了。”
此刻的再依依,眉目间满溢出属于小女人的神采,是因为她对埃吉尔……
也是呢,死亡和背叛,虽然都是分别,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况,他因为缇恩的身亡而耿耿于怀,但对于再依依来说,他们的分别却是源于他再而三的背叛,死亡非她所愿,但背叛却是他主观造成。
多年前,他有一次喝多,半夜纠缠缇恩,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偏要反咬缇恩,说她这样黏他,今后离开他可怎么活?
结果她表情平静,声音淡漠地回复他:“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离不开谁的说法,如果觉得分别太过煎熬,难受得想要寻死,那是因为时间不够久,一旦够久,你就会发现,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他和她分别已经整整七年时间,“七年”是个很玄妙的节点,就算生活在一起的两夫妻,也会遭遇“七年之痒”,何况是被逼远走异国的女人,还会对背叛自己的“渣男”存有爱恋的感觉么?
总听人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他们容易触景生情,更容易在遭遇情伤还有困难时,被给予她们倚靠和帮助的男人感动,其实男人也有可能被感动不是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可以肯定的是,埃吉尔的确是非常优秀的漂亮男人,在生死关头对她施以援手,并一直默默地守护和帮助她,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种男人的温柔攻势?
但得而又失,会彻底逼疯他的——在这一刻,谢南城觉得有点理解当年他爸开车撞死程宇槿时的心路历程——是啊,失去那个女人,他也活不成了……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到哪儿去的谢南城头皮一炸:天呐,自己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谢南城,听到再依依和秦淑离还有文主任,话题的焦点还胶结在埃吉尔身上,从名字到爱好,听着像在调侃,实际上却是在褒奖,就差没神化那小子了,听得谢南城愈发心浮气躁,最后忍不住接茬:“嗯哈,埃吉尔可是我们圈子里最受追捧的优异代表,毕竟还没见过哪个像他换‘理想’换得那样勤的,很不容易呢!”
现场和谐的氛围,被谢南城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话给搅乱,就连对他不屑一顾的再依依,这会儿都蹙眉斜眼瞟着他。
一段沉默后,还是安泽宇这家伙跳出来接招,只见他抄手撇嘴:“在小生看来,经常换‘理想’,总比三天两头换‘女人’要好多了,何况社会我文哥,可是把每一次的理想都玩到登峰造极才换的,和城哥你这种换女人跟换衣服的家伙完全不同好嘛!”
这头贱嘴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拆台更是一个顶俩儿——谢南城在心底把安泽宇大卸八块,表面还是一派好风度,表情不自觉地模仿起埃吉尔,慢条斯理地回呛安泽宇:“你有资格说别人么?”
安泽宇摇头晃脑:“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生早已改邪归正,如今是难得一见的新好男人的典型代表。”
谢南城拿眼角子睥睨安泽宇:“赠送你一句诸葛亮的名言!”
安泽宇做出感兴趣的表情:“贵而不骄胜而不悖贤而能下刚而能忍?”
谢南城白眼相向:“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安泽宇眨眨眼,非但没有恼,还嬉皮笑脸地回复:“去洗手间不?”
谢南城一愣,搞不清楚安泽宇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什么?”
安泽宇砸吧嘴:“骗子,大骗子,敢说你每天都不照镜子,就算不化妆,难道连胡子都不剃么?”
谢南城眉头拧老紧:“我怎么样,关你屁事!”
安泽宇摇头晃脑:“每天只要照照镜子,就能见到比我更厚颜无耻的家伙啊!”
假如换个时间和地点,他非把这长舌男揍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但他现在要扮演好风度的绅士,只能咬牙挤笑容:“呵,你开心就好。”
孔子曰:“食不语,寝不言”,果然极具现实意义,眼下这顿饭,他吃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妈的安泽宇,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