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藏起这份协议,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卖出一份大人情,何乐而不为?何况陆翼遥是个聪明女人,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要知道,这年头很多人逐渐看透,能花钱解决的事情,最好花钱解决,人情债绝对比是最难偿还的。
但不管好偿不好偿,谢南城都要承下这份大情,毕竟要是让再依依或者她身边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拿到这份协议,他的余生该怎么办呢?
谢南城到底抬手拿起档案袋,并当着陆翼遥的面抽出内容物看了看,确认过后,抬头对上陆翼遥,粲然一笑:“我没忘你之前提出的要求,时至今日,也是时候兑现我的承诺了,回头我更麦冬交代一下,明天上午九点以后你来公司找他,具体事项你们两个详谈。”
这是陆翼遥重回t市之初,除去报仇之外,唯一的愿望,可眼下梦想即将成真,她却没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不走心地笑笑。
虽然陆翼遥几乎全程旁观了当年谢南城和再依依从结婚到分手的过程,以及再依依回国后,谢南城的种种努力,可她到底还是没能搞懂缇恩和再依依的关系。
就算听到苏爽坠楼前说过的那些话,也只当苏爽这个女骗子又在胡说八道,所以这会儿谢南城一再强调他对过去的缇恩现在的再依依的感情,传到陆翼遥耳朵里,就是鸡同鸭讲。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物经历安排到一个人身上,必然出现诸多逻辑不通之处,陆翼遥没有打断谢南城,将就着听,套用一句网络流行语:“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很多信息对接不上,所以在陆翼遥想法里,再依依和缇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缇恩故去多年,而过去的任性妄为的小公主再依依,经过时光的打磨,逐渐升级成惊艳岁月的典雅女神,所以才吸引住谢南城。
不过谢南城对再依依的执迷,有点超乎常理,叫陆翼遥一直疑心这其中另有原因,此刻氛围很不错,忍不住问出口:“假如再依依没有拼死保住你的儿子,你对她的态度,还会像现在这么坚定么?”
“你的儿子”这个词用得非常好,抵消谢南城对陆翼遥这个疑问的不满,他脸上甚至露出微微笑意,眼睛晶晶亮,就像贪玩的小学生听说学校领导正着手组织春游,他坚定地点点头:“锡予对于我来说,算是锦上添花,我更在意的还是他妈妈。”
陆翼遥挑眉:“哦?”
这会儿的谢南城,完全接受了再依依就是缇恩这间匪夷所思的事实,提到她,完全不分重生前后:“不管我承不承认,可在媒体看来,我和很多女**往过。”想了想,坐他对面就是那些“女性”之一,这么说好像不太妥帖,于是改口,“当然,那个时候我确实不怎么安生。”
陆翼遥歪歪脑袋,莞尔一笑:“我无言以对。”
谢南城跟着笑:“这种言行,用你老家的话怎么说来着?”抬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抵着额角,作思考状,“真能嘚瑟?”
陆翼遥点头附和:“的确有这个说法。”接着话锋一转,“谁没年轻过,轻狂一点也没啥,有本钱干嘛不嘚瑟?”
谢南城微挑眉:“怎么听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呢?”
陆翼遥笑容不变:“你多心了。”即便当年她和谢南城状似情侣,可连坐下来说说话的机会都难得,即便坐下来,因为社会地位悬殊,她多半也是谨小慎微地努力迎合谢南城,像这样随心所欲开玩笑的相处模式,真是从未有过,她很喜欢这一刻的祥和。
心情大好的谢南城,被调侃也不生气,稍缓片刻后,话接前头:“尽管我接触过那么多女性,但只有那一个是不同的存在——当我做出成绩的时候,第一个想和她分享;当我遭受打击的时候,也是只想抱着她平复心结。”
陆翼遥点头:“这种感觉我知道,的确是真爱无疑了。”
陷入回忆之中的谢南城没有留心陆翼遥的说辞:“看到她的笑容,即便是讨厌的下雨天,内心也阳光灿烂;看到她难过,哪怕业绩破了纪录,也感觉闷闷不乐;我犯病的时候,惶恐不安,而她只是简单地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拥抱,就能让我踏实下来。”
陆翼遥皱眉:“犯病?”
谢南城大方承认:“对,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直靠药物维持,不过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是她的功劳。”
谢南城代表瑞福安的企业形象,所以关于他的心理疾病,他奶奶和程宇莲一直封锁着,陆翼遥不知情也正常,但这会儿她又开始迷惑,却不是因为疾病,而是谢南城口中这个人,明显不是“再依依”。
“她是我的灯塔,只要有她在,我就不会迷失方向,哪怕连身份都改变,我还是会再一次,不可救药的爱上她,只有那颗灵魂才能修补我内心深处的裂隙。”
倘若换个人说出这话,陆翼遥没准要嗤笑他一句:“真酸啊!”可对面是谢南城,即便酸倒牙,但对于一个口风紧,不肯认爱的精英男士来说,稍微酸一点,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反差萌,就不必戏谑他,让他下不来台了。
陆翼遥把到了嘴边的调侃憋回去,说实话,此刻的她有点懵逼,就好像去上课,打了个盹再睁眼,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又好死不死被揪出来回答问题,还能怎么办?只好稀里糊涂地应付:“呃,嗯,你当年的确把苏缇恩隐藏地很好,可我实话实说,在她还没出事之前,我就知道你身边还有一个她。”思来想去,还是不上一句,“再依依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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