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重庆说完后,我便一手关车门,一手快速拿出药包,展开在大腿,并平铺完毕后,拿出小手电,在那手电筒光以及医用短刀镊子反射的冷光里,照了下重庆裸着的上半身,道了句——
“很好!”
很好,说的是他脱衣速度跟我拿包准备的速度不相上下,只是,他的伤在左肩,我这正要让他转身,在那发动汽车声里,听周周道:“是很好,这染血的腹肌让重庆哥你更帅了!哎,重庆哥,你的腹肌怎么练的这样好啊,回头教教我呗……”
“教你个头!”不等重庆说话,我就在后视镜里剜了周周一眼:“好好开你的车!别说话!”
“好的,老大!”前头,周周立刻抬手,做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我这才又看重庆,本想说转身,却被周周个混蛋搞的,我禁不住先瞄了瞄他的腹肌!
虽说那日倒挂金钩,我在脑海里有过脑补,然百想不如一见——
饱满结实,沟壑分明的腹肌,比想象中更完美!
尤其染血之后,那线条愈发分明清楚,配着血腥味和裸着的上半身,真是刺人眼球,叫人心脏加速的一幕……
“浮生。”
重庆喊我时,我才发现自己也有走神的时候,骂了句该死的周周,我少有的庆幸自己是面瘫,这才能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命令他,“转过去。”
重庆自然是转过去,我把手电筒再照耀过去后,见他左肩膀上两个狰狞的弹孔,它们像两只黑色的小眼睛,因为疼痛不断流出鲜红的“泪水”,好在子弹没伤到要害,只是因为子弹卡在里面,才会血流不止。
迅速把手电筒叼到嘴里,一次性手套戴上后,捏出三根银针,没给重庆打任何招呼,就直接开扎弹孔附近的神经麻穴(此穴效果等同于局部麻醉药),而后,双手指缝各夹上两镊一刀,开始齐齐招呼向子弹孔:
一镊消毒、一刀切口;
二镊扒肉、三镊取弹;
二刀割肉、四镊带针;
三针缝伤、撒药包扎——
两分钟,全部搞定!
“重庆哥,你可以穿衣服了。顺带试试看胳膊如何,我给你用的神经麻针,有可能会导致你胳膊酸麻,如果很麻的话,你等我收拾好东西,给你推拿……”
我说完迅速将刀具消毒,再一一排列整齐放回包里,只是东西都消毒完了,却还没听到他说话!
那时,除了车行驶的声音外,车厢内没有别的声音,周周不说话,是因为他早就把嘴巴拉链拉上,可重庆……
其实,关于枪伤处理,我本不打算学的,只因那年周周母亲从部队退役,他开始玩枪,我才顺带学习,然而,我在家用的是猪肉练习,人的枪伤,还是第一次做!
那瞬间,忽然不敢抬头,心里更突突不安,的回想我那一二三刀与镊的步骤,确定我没出错后,正想他是否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抬头又去拿针时,手一顿!
他分明好好的,正扭头侧身,侧目的望着自己背上被包扎的伤口,然后又盯着我手里的子弹,那眼神有些奇怪,也让我有些害怕,但面上还是惯有的镇定、面瘫——
“怎么了,还哪儿不舒服?”
重庆摇头,坐直身子,转过来,漆黑的眼瞳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我——
“浮生,你是不是华佗转世。”
很认真的口气,让我想笑笑不出,只能舒口气的,摆摆手:“哪有华佗那么厉害……”
重庆还在看我,黑暗中那张白惨惨的脸,愈发衬得眼漆黑如墨,那墨一样的瞳里,满满的都是赞许:“不必谦虚。”
我抿了唇,抬起头看他,“好吧,既然你夸赞,那以后受伤就别再藏着掖着,只要你不伤及内脏,在我这里也就一两分钟的事,你这拖半天,流那么多血,要补好久,回头我给你再弄个补血的汤药,争取你早日恢复……”
“哎哟喂,重庆哥,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一个被盗墓事业耽误的好医生,又是被医生事业耽误的好厨子,我之前其实撒了一个小谎,你做的饭菜是很好吃,但浮生做的药膳也特别好吃,这点,你俩在我心里都第一!”
周周这话可真是谁都不得罪,但我仍旧被他夸得耳根一热,但更热的还在后面,重庆嗯了一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么看来,我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什么话?”
我说着,合上药包,偏头看他,却没想到他忽然就俯身靠到我这里,离我很近的望我,低沉的嗓音蔓延在眼前,耳边——
“你走,我一定拦着。”
那时,月色正巧落在他眼眸里,星星闪闪的微弱光芒在黑漆漆的眼中褶褶生辉,仿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让我的耳朵连带头皮都直接燥热!然后倏地别开脸清清嗓子:“再,再说吧!”
重庆回去了,抿抿唇还在看我,我被看的不舒服,余光瞥见他还没穿衣服,瞅着那腹肌和胸肌,又看着窗外道:“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小心着凉发烧!”
说完后,我其实想到了答案,而果不然,他说出来跟我想的一样——
“脏。”
就一个字,说完了正好车停下来,“哥,马上就一点油都没了,还开么?”
周周这会儿连重庆都不喊了,但听着也蛮顺口。
重庆扫一眼外面,指了指灌木丛,恢复了大队长的沉稳严肃:“开到里面停下,浮生去劈树枝将车掩盖,周周把车辙印扫掉。”
说完,他推门下车,也没说自己要做什么,但我与周周都没问,他爱干啥干啥,我们各自做自己的就好,只是谁也没想到,我与周周完成了各自工作后,发现重庆居然不见了!
“重庆哥!重庆哥!”夜色里,周周喊了两嗓子,这次带重庆的名,但却没有人应声!
我也打着手电筒看了两三圈,最后又去看车里:里面空空如也,也没有重庆。
“怎么回事啊?浮生,你刚才看重庆哥往哪儿去了?他失血过多,会不会走哪儿昏倒了!”
周周说的也是我担心的!丛林野兽多,他失血过多,血腥味会否引来什么?还有,他又一直没穿上衣,难不保会发烧病着,忽然昏倒很正常!
“跟我来,我们绕着圈找!”我说着,打着手电筒快速钻到灌木丛和林子里,周周紧随其后的跟着我一起,找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五十米处,看见重庆倒在树边儿,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我立刻飞奔过去——
“重庆!”
低低喊着,顺带捏他手腕,然后松了口气,“脉象平和,只是疲劳过度的睡着了……”
我说完,被夜风吹才感觉到身上很凉,但看他好像更凉,便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却被周周阻止了——
“你别脱了,穿我的吧!我正好热!”
周周说完已经脱了,他衣服正好能穿上,我的比较小,就没脱,只是看着昏睡的重庆,我想着这两天两夜我没睡好,但车上还能迷瞪一下,可重庆又是打斗又是失血,略心疼了——
“他真的很辛苦,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
我说的时候,从他身边起来,准备扶他背起来的瞬间,忽然又想笑,笑他疲乏过度的原因居然是抓兔子……
重庆手里,倆兔子抓的死死地!
“哎我去,重庆哥累成这样不会是因为抓兔子吧!啊,这么好的队长到哪儿找啊,我说白板儿,不然咱们就一直跟着重庆哥呗?”
周周那时还蹲着,双手托腮,眨着大眼睛看我,一脸天真无邪的样。
我还是摇头:“你知道我跟你不一样……快拿着我的包和兔子,我背着他,咱们找找地方,休息吧!”
重庆睡着,换我来当老大,周周自然听我的,麻溜儿的抓包抓兔子,而我——
虽然我个头不如周周高,但我的力气比周周大很多!
背重庆其实很轻松,可轻松也要有个时限,尤其他伤着,我走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弄醒或者把他伤口挣开,所以,没走一个小时,我就满身是汗,尤其看着依旧茂密的山林,有些担心走一夜也没法休息。
“周周,再走十分钟,如果还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们就临时搭一个草棚!”我说之后,发现重庆的手有些冷,顺手摸了一把脉搏后,抿唇——
他还是发烧了。
病因怕是失血过多,还有寒冷导致!
“哎,老大,你这嘴可真是厉害,说什么来什么!前面儿有个破屋,看那门半掩,丢着几把破旧的猎弓我就知道,是猎户搬迁留下的旧房子!”
周周说着蹦达过去,我也瞬间抬头,然后鼻子嗅了嗅没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才背着重庆快步跑过去!
房内果然是废弃屋子,床什么都有,我把他放床上后,拿了包里的水壶和退烧药给他一点点灌下去?灌下去倒还好!
从他受伤死活不说我就看出来他这人防备心极重,这唇死死抿着,根本不配合吃药,我好不容易掰开他的嘴他也扭头就给吐出来,几次三番,摸着他紊乱的脉搏,我看了一眼正在将屋子里倒乱东西扶起的周周,抿了抿唇道:“周周,你去拾点柴火来,越多越好。”
周周“噢”了一声,就要出去,“重庆哥怎么样?”
我把水杯背到身后去:“他吃过药,很快就会好。”
周周嗯了一声道句“你小心点”出去,屋内就剩下我和重庆时,我把那药片给研磨成粉后,倒在了自己的嘴里!
我准备亲自把药水……喂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