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露台,安静几秒,我想着后一种可能性,脑子热的厉害,就连呼呼的风也无法叫我冷静。尤其快入夏,吹来的也是热气!吹的头昏脑胀啊,吹的我本来决定踏实的心,不踏实的想着,地下室里那诸多想法,如果……如果他们是建立在“他喜欢的人是我”,那岂不是顺理成章,谁都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好!
并且,瞬间还想到他曾说——
“在遇见她之后,在她为我豁出命时,我就决定这一生与她一直在一起。”
重庆,不就是一直跟我在一起么!
这……这其实多像是我啊!
璀璨星空下,我觉得心猿意马,甚至想着他是不是要与我——
“看来你是不知这种喜。没关系,我以前也不知,遇上她才知晓。”
重庆说完,躺下来,那桌上水果堆砌如山,让我看不到他的脸,但同时间,他也看不到我了,看不到我一刹那的目光凝结,看不到我我这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着我刚才还好没冲动!
那边儿是躺椅,他躺下来,嘎吱嘎吱的声音里,饮一口酒,“今晚……月色很美。”
他说着,我不知如何接话,但是头脑已经冷却下来——
想什么呢浮生,他怎么可能喜欢你。
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嗅到空气里的酒香跟他身上的香气还有果香,一并袭来的味道,叫我很快又舒适下来,这也挺好的,起码他就算是再喜欢旁人……也还是在我身边,可是——
“重庆哥,你对曹操墓也有兴趣吗?”
“没有……但是因为你,愿意有。”
脑子里划过去他的话,我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别想了,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多想想你的曹操墓!重庆这边儿的卸岭力士门我是帮不上什么了,甚至他自己也仅仅是探墓郎君,那么,全心全意的帮我,我可不能浪费了,万一他哪天去找那少女,姑娘——
“那个,我……”
我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诗词,但又不知道他会否懂,并且一开口,我又想到之前的《西施咏》,那时他为我也为自己,和沈一绝赛马赌注一年,我则借用古诗,说——
“才说你,艳色天下重,但看你也是‘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
这古诗的意思是——
“西施非常貌美,君王的宠让西施姿态更加娇媚,君王也从不计较她的是非对错。”
我那时,说是重庆怎么受伤,我都给他医治,甚至给他医治的更好,然而重庆却曲解亦或者故意?
反问我:“这么说,你是君,我是妃?”
脑子里想着,声音一下卡住,而重庆忽然打断我的话,问我——
“浮生,你表白没?”
我一怔,正好低头看到表,下意识的就说:“表白?我手表黑的,周周说,带白表显手黑!”
说完,那边儿忽然沉默:“……”
而我在沉默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你说的是……”
“算了浮生,明日还要早起,去睡觉吧。”
他忽然起来了,摇椅嘎吱嘎吱的,不知道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否错觉,看起来好像是落荒而逃的,我只是“哦”一声,他已经从楼梯口下去了……
咯吱的摇椅还在晃悠,我站起来时,下意识的往那边儿看,却看到一张信纸,叠好的包儿,正好吹到我脚边儿。
低头捡起来,本是想给重庆的,他刚才坐那儿,还有温度呐,寻思肯定是他掉的,却不曾想,低头看到上面小小的“浮生”两个字,一下愣住。
这怎么有我的名字?
寻思的时候,忽然听到吱呀的闷响,居然是重庆,他匆匆回来!
进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把那小纸包给装到了兜里。
“怎么还不走。”他说的时候,表情和声音都没有变化,但是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转了一圈。
我心跳扑通扑通,但是感谢这面瘫脸,并未任何的异样,“哦,我想再看会儿月亮。”
他眸光闪烁,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才冲我笑:“好吧,那我先去洗漱?楼上凉风,你还是早点下来,明日还要继续。”
我嗯了一声,声音如常,但心跳的飞快,因为贼的敏锐和第六感在告诉我,我刚才捡的东西……很重要,他是回来找的!
而我藏起来东西,我知晓这很不道德,不是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可是,我控制不住!
尤其记起那信封上的浮生两个字,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那好吧,我也去吧,反正一人看月亮,没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说完,我对重庆说的时候,重庆嗯了一声,在我走来时候,目光在看我的脚下,然后,才跟我一起下去……
楼下客房,洗漱间是每间都有,我跟重庆其实分的两间屋子住,只是昨夜他在沙发睡着我才在旁侧守,这进了各自屋子以后,我关门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作为掩护,就快速的把那信纸拆开!
说实话,打开的时候,我手在发抖,我觉得我这么做不对!但是当我展开浮生那两个字后,看到里面是小型军用通讯信时,又控制不住的拿起放大镜。
军用通讯为了保密措施,用的是高度缩小字,但刚巧我学过,并且之前为看戊戌城墓图一直在脖颈上戴着小型放大镜,直接拿出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逐字看完后,然后感觉浑身上下都力气都被抽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淋浴头下。
那刹间,信纸落在下面被淋湿,转眼变成一小白纸片,但是里面的字却全印刻在我脑海里——
“浮生,真名邱雪笙,出生于XXXX,为发丘与搬山之女,年龄已双十,幼年与宝钗镇外妓院被107心凉所救,年少杀人一刀毙命,可利用性为百分之七十。”
那瞬间,我虽然不清楚这谁给重庆的,可是,脑子里已经轰的一下,好像就炸了。
不管是谁给的,重庆有这个……就代表他早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接近,利用我!
那不是我第一次因身份而恼恨,却是第一次狂怒,悲切!
我以为我失去亲人是此生最痛,可是那一刻,我第一次体会到十分的难过!
我一直想着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怎么会!
可现在看着花洒下的纸片,我觉得心如刀绞,尤其是想到从他一出场到现在,可以说是用尽了……他的风情万种!
热泪,混合着热水,我捏紧了拳头时,很想笑!
笑我一次又一次险些忍不住要告诉她,我……喜欢他。
真是傻透了!
如果他一切都是装的,那落入六扇门,那受伤,那一次又一次,甚是老虎皮,甚至是付心薄,他们也本来就是一伙的!因为付心薄也知道我和少年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
那一刻,花洒里的水明明是热的,可是又好像是冰水,而我的心脏好像都停了,好像……全世界,都黑了。
忽然就很后悔,为什么不听周周,但是也无悔,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一场赌注。
不过也好,就像是付心薄和周周说的——
江湖,不过就是你利用我几次,我再利用回来。
使命还未完成,大哥和父亲的事儿还未查出,利用是吗?好啊,一起来吧!
捏紧了拳头,我心里下定决心可是脑子却又不听使唤的,一次又一次的划过去他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明里暗里的一次又一次暗示,还有他在那死亡阶梯里说沈一绝的时候,说自己伤心的时候,忽然——
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真的,特别丢。
尤其是每次傻乎乎的给他问伤哪儿,说心疼他……
但是,重庆又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一张小纸条也给我弄没了,我要查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是要陪我找墓,那就来,看谁……笑到最后。
“问你伤哪儿,你笑什么笑!”
“心。”
“心伤了?哪儿?我看看!”
然而啊,记忆该死的不听话,尤其是那段逼供水的记忆,更可怕,潮涌而来的时候,我想着他后来的反应,越发觉得心凉,更也别说——
“除去这手臂旧伤被我划开外,没有外伤,可我的心是真难过,因为昨夜我说你是我的人,当由我来保护,可是……方才你被欺,我那蛊却叫我只能逃,而你却不怨我,还如此焦急我,我为你…感到伤心。”
“我没伤心,你给你把手腕包好,唔——”
那个时候,他握住我的手,那血淋淋的手,带着他灼热的心血,我还记得那滚烫温度和他的声音都能从掌心一路热到我心里,他说,“浮生,我定与你把这墓倒完,今天这件事是最后一次,你……原谅我,嗯?”
“我就没怪过你,你又不是故意,再有咱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你当然得跟我倒完!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真是特别好笑,正好说的是下雨了,现在也正是我的下雨。
对,我是跟他一定要没完的,骗我这件事……绝对,绝对,不可原谅!
只是啊……
“浮生之所在,虽千万人,重庆亦往矣。”
重庆,这句话,你一定不懂我多么的喜欢,但是,是你亲手将他毁了,而我只当是一场旧梦!把信纸缓缓地撕了以后,我看着再抬头时,任由那淋浴的水把眼里的泪水冲刷,然后洗完后,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去睡觉,但是,眼睛却是酸酸涩涩的,好像是当年一不注意,一口咬下去柠檬,眼泪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