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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瑶的手掌在桌子上拍了拍,她看到白氏那如一张纸一样惨白的脸色,心中竟然没有半点儿同情之意。
白氏失魂落魄的笑了笑,“好,我写!”
她说出这句话,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她的目光,仿若没有焦距一般,淡淡的扫过凤倾瑶和圣神棍,然后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张桌子面前,执起毛笔,沾了墨……
她定住,拿着笔的手不断地颤抖。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桂兰,咬了咬牙,最终提笔落字。
看着她终于肯写,凤倾瑶难免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向神棍,神棍唇角正勾着一抹笑,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凤倾瑶拧了拧眉毛,这神棍这样看着她是何意?
为毛她总觉得他的笑有些不怀好意呢?
狠狠地瞪了一眼神棍,凤倾瑶咬了咬后槽牙,她还有笔帐要找这个神棍算呢。
之前在白氏的床塌下,这厮轻薄她!
靠之,她是有未婚夫的人,这个神棍竟然轻薄她,实在是气死她了。
暗暗握了握拳,凤倾瑶不再看她,而是专心盯着白氏写字。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氏也足足写了三张纸,她放下笔,身子也一下软了下去。
凤倾瑶上前看了看,大概扫了一眼她写的内容,顿时觉得有些心凉。
果然,很多事情不出她所料,只是没想到,阮红绡与陵帝……
凤倾瑶眼睛动了动,旁边的神棍见她神情不对,连忙走上前也想看一眼。
凤倾瑶却是眼疾手快的将那三张纸折好收进怀中。
神棍没看到秘密,碰了一鼻子的灰。
凤倾瑶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事情已经办完,这里,她片刻都不想留。
想都没想,她便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神棍顿了顿,顿时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衣袖的边儿,唇瓣勾起一抹妖异的笑。
他长袖一挥,带起一股莫名的幽香,香气蔓延开来,瞬间便飘满白氏的房间。
白氏恍若未闻,只是眼角,却落下了一滴冰冷的泪水。
神棍脚步抬起,脚下的步伐轻快而悄无声息,就在他走出白氏的房间后,白氏房间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真正的疯子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
既然有人那么喜欢装疯,那不如,就真的疯了吧。
他的瞳孔之中,泛起一点点幽幽紫红色的光芒,只是一瞬间,便消于无形。
凤倾瑶没敢从月宫的正门离开,她是从墙头上用轻功跳出去的,她双脚刚刚着地,就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不太正常的气息,她猛地一转身,就瞧见那神棍正一派闲适自在的站在那儿,双手负后,唇瓣带笑的看着她。
凤倾瑶心头有些恼火。
这个神棍到底什么意思?
他究竟是为了帮她?还是另有目的?
这个家伙总是搞得那么神秘,她实在是看不透他。
尤其是,他看着她的笑,总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暧昧。
靠靠靠!
简直是要疯了。
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凤倾瑶咬牙,“你笑什么笑?”
神棍眉毛扬了扬,“凤大小姐如此霸道,连笑也不让么?”
“切!”凤倾瑶冷嘲,“我没说不让,不过圣先生您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笑,因为我觉得你的笑太令人讨厌了!”
令人讨厌?
神棍的笑容立刻僵硬在嘴角。
他的笑,缓缓收住,一张带着面具的脸,瞬间恢复到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蔑视的仙儿一般的姿态。
“凤大小姐就这么将白氏的手稿收在怀里,没有觉得于心不安么,毕竟本座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呢。”
这神棍说话还算是客气了,不过他这会儿倒是跟她‘本座’起来了,之前一直我啊我啊的,果然,神棍是不能得罪的。
凤倾瑶伸手摸了摸眼角,冲着他笑了笑,“我又没说不给你看,但是圣先生,您觉得这个地儿适合看么?”
眼下,他们可是在白氏的月宫外,这里通往相府的花园,虽然是夜里,但是说不准就会有人经过,给人看到,她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个神棍,不请自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潇洒自如,传出去,啧啧啧……
她就不相信他不怕。
事实上,神棍还就是不怕的。
不过此处四通八达,里面还有两个疯子,也的的确确不适合谈点儿什么。
神棍眼角扬了扬,目光幽幽看向凤倾瑶。
“凤大小姐,我有个好去处,不知道凤大小姐敢不敢跟我去?”
“自然是敢的。”凤倾瑶抬头挺胸,这个神棍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帮她,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此便好。”神棍的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他长袖一抖,身形已然飘起。
凤倾瑶一见他这诡异的就跟飞似的轻功,心里咒骂,连忙施展轻功跟上去。
神棍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开口,“凤大小姐可跟紧了,万一跟丢了,还怎么好意思说不跟我学轻功呢……”
靠之!
凤倾瑶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厮简直就是分分钟的报复。
为了不让神棍鄙视她,凤倾瑶几乎是使足了力气,将凤青决心法施展到极致,才勉强远远地跟上他。
夜色清冷,偶有一股阴风刮过。
凤镇远从阮小梦的院子里出来,脸色非常的不好。
他原本以为凤倾瑶进了阮小梦的院子,他好歹也能碰上,可是不仅没有见到人,反而被阮小梦甩了好大的脸色。
她竟然还说什么,好些年不见凤倾瑶了,远远地看见她好就足够了。
还让他看在死去的阮红绡的面子上,好好对待凤倾瑶。
合上她的意思,是说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亏待了凤倾瑶么?
凤镇远当时就气的差点儿走掉。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阮红绡当年最亲近的人的份儿上,他才不会多留一刻。
但是这个阮小梦也实在是不好说话,问三句才回一句,说了不到十句话,就赶他走。
还有他那个女儿,分明是他生的女儿,可是却只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除了该有的礼仪和称呼,他不曾在她眼里看到一丁点儿女儿见到父亲的喜悦!
凤镇远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觉得,他做父亲做的这样失败过。
夜风渐冷,吹来的一阵冷风,总算是缓解了不少心里的怒气。
他抬眼看了眼天空,黑夜如墨,月光黯淡。
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浑身猛地一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刚刚那飞过去的是……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竟然是凤青决?
有人在使用凤青决的内功心法?
凤镇远心中大骇。
凤青决的内功心法,是凤家家主才会修炼的,而且是天授,即便是有心法,非天授而不得学。
那么,刚刚那个……
不,不,怎么可能!
当年,他已经把那个孩子杀了,怎么还会有命定的凤家家主出现。
他眼花了,一定是他眼花了。
可是,如果是他眼花……
凤镇远不敢想象。
万一不是他眼花,而是真的呢?
毕竟,当年那个孩子是命定家主的事情,无人得知,而凤家的长老也说,凤家命定的家主还未出现。
那又怎么会?
凤镇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他猛的双目一凝,瞬间想到一个可能。
凤倾瑶,对,一定是她。
当年,他唯一的儿子是命定家主的事情,除了他以外,只有阮红绡知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凤倾瑶才是真正的命定家主,而阮红绡为了保护她,所以告诉了他一个假的占卜结果,让他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从此打消了怀疑别人的念头?
凤镇远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能,不止如此,前几日,凤倾瑶出事时,凤家三位长老,竟然一下全都出来,那时,他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是凤家长老们解释,说凤倾瑶是凤家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不可出事,他才没有多想,如今回想起来,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前前后后联想起来,凤倾瑶是凤家命定家主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毕竟,一个凤家嫡女,根本不足以让凤家长老兴师动众的出山。
想到这儿,凤镇远瞬间觉得后背一股冰冷的凉意窜起。
他才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打算好好地补偿她,却又发现了这样的秘密……
眼底有冰冷的光沉了沉,凤镇远握了握双拳,大步走向瑶居的方向。
如果刚才那个是凤倾瑶,那么,那个方向分明就是府外,若是凤倾瑶真的不在府里,是不是就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此时此刻,凤倾瑶施展凤青决心法驾驭轻功,已经跟着神棍出了相府,朝着西面的方向飞奔,眼看着她就快追不上那神棍的时候,神棍忽然转身回来。
凤倾瑶吓了一跳,差一点儿没刹住,跟他撞上。
神棍轻飘飘的回到她的身边,突然长臂一伸,便又将她揽到怀中。
凤倾瑶顿时觉得身体一软,下意识就伸手去推他,神棍却是一下扼住她的手腕儿,“你这样太耗费内力了,我带你!”
“哎……”
神棍说带她便带她。
没等她开口,已然带着她飞起来,只是那方向却不是之前两人去的方向了,反而是朝着相府飞回去。
“喂,你是要带我去哪儿?”
“回你家。”神棍低头看了她一眼。
天边,相府方向的焰火还未全落,凤倾瑶自然是看不见,那是他和属下约定的暗号。
“回我家?你不是要带我出去么?”
神棍没答她的话,轻功已然施展到极致,他们所经之处,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儿。
凤倾瑶被神棍那绝顶轻功带着一路回到瑶居,刚刚落到院子里,就听到耳边传来神棍的声音,“来了。”
“什么来了?”
神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松开怀里的少女,转身,悄然无息的便钻进了一间房间。
凤倾瑶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这神棍又闹哪样儿。
她吐了口气,正打算回屋。
结果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顿住脚步。
紧接着,大门就被人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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