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打了,那一定是人笑得太贱。
花小玉一声“动手”,天王地虎两兄弟立马就动了,手中斩马大刀横扫,一左一右,强劲的刀势如同秋风扫落叶。
首当其冲的便是离得近的赵阳,虽然他也有几分本事,及时做出防御了,但是论修为他不过才辟府巅峰,那会是无界境的兄弟二人的对手。
结果毫无悬念,瞬息之间赵阳便高高飞起,划过人群,重重的砸在黑漆的路面上,一招就已经重伤。
当然飞出的肯定不止他一人,所以落下的时候他也不寂寞。
清扫了身边的麻烦,盖天王凌空而起,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向着人群中怒劈而下。
同样动作的还有弟弟盖地虎,依旧还是一左一右,同时跃起,同时劈下,同时落地。
二人异体同心,动作也诡异的同步,恍若镜像一般,如果不是盖天王脸上的长疤,可能可能真会有人把二人当成一人。
不过战绩也是很明显的,二人背靠背落下时,他们各自的前方地面除了一条长十几米的裂纹,再无他物。
也不是无人反抗,只是这些来闹事的家伙大都是接台或者辟府境界,而且心有顾忌,自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顷刻之间,世院门前哀鸿遍野,还能站着的也不过才两个人。
这两人也是众人里修为最高的两人,一人无界中期,一人则是无界初期。
“盖天王,你们不要太过分!”
说话的人身材纤细,嗓音尖锐带着委屈,俊美的长相搭上洗墨院特有的艺菊装饰,反而让人有一种以为他是女人的错觉。
而他身旁的微胖男子叫向远飞,个子不高,皮肤暗黄,臃肿的腰围将南明院衣白衫点缀的墨竹都撑得膨胀几分。
二人本来是藏在人群中看戏,准备伺机做点什么,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如此,盖家兄弟突破发难让两人苦不堪言,只能险险自保。
手上动作丝毫不停,盖地虎接话嘲讽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啊梁泡,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啊,死娘炮!”
盖地虎的话似乎踩到了梁泡痛脚,气得梁泡脸红脖子粗,对穷追猛打的盖家兄弟怒喝道:
“混蛋……姓盖的,你敢动我们,如果那位大人知道,包括你家小姐在内,这砚池就再无你们的立足之地!”
而向远飞也同样恶狠狠出声道:“盖天王,你可别忘了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这话让盖家兄弟忽然停下,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整齐的看向世院门口的花小玉,又立马转过头。
梁泡二人见状,以为威慑有了作用,然而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盖地虎一刀照着梁泡的头上劈来。
“小心!”
梁泡被这一幕吓得愣神,一动不动,而他身边的向远飞及时反应过来,一下扑到他身上,硬生生替他扛了一刀。
“嘭!”
空中血花飞舞,巨大的冲击力将梁泡和向远飞劈飞十几米。
梁泡因为被向远飞护着,只是一些摔伤,而他身上的向远飞却没有这么好运,背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
然二人还未来得及起身,盖天王已经追杀而至,凌空而下,宽大的刀刃闪着幽光,似乎想要将二人直接贯穿。
“找死!”
就在此时,一声冷喝传入在场众人耳中,一道幽光忽然出现挡住了盖天王的刀。
“轰!”
瞬间之间的碰撞,气浪掀起无数泥沙,盖天王大刀脱手,人和刀一起飞出。
“大哥!”
盖地虎见状急忙跃起接住盖天王,冲击力让兄弟俩直接撞到世院的法阵之上,然后落到垃圾山中。
不远处的高楼上看戏的人群中,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见状,扭头看向另一名身边坐在护栏上的蓝裙少女说道。
“十四,你怎么看?”
被叫做十四的少女没有回头,依旧盯着世院门口道:“本来不说那话,那盖家兄弟还不会动了杀心,偏偏那俩白痴要去揭人伤疤,自己找死怪谁?”
说着蓝裙少女看向世院门口的花小玉,继续道:“我更感兴趣的是,玉苏的妹妹为什么会进来砚池?”
“谁知道呢?”男子双手撑着栏杆,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答道:“不过那家伙来了,这下事情麻烦了啊!”
而世院门口,依旧还是一副惨样,不过现在惨的是盖家兄弟。
先前那些闹事的人都已经机灵的趁盖家兄弟与梁泡二人打斗的时候,早溜到了一边。
盖天王双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手指间潺潺流出鲜血,显然已经受了重创。
大刀早飞到了一旁,而他身后接住他的弟弟盖地虎也同样嘴角溢血,二人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罩在黑袍中,一步一步逼近的人。
同时几道人影来到二人身边,给向远飞服了一颗丹药,将其抬走,扶起了梁泡。
梁泡起身,看到来人,眼神崇拜的盯着来人的背影,泪水顺着脸颊低落,低声抽泣,嘴里喃喃道:“主人!”
“真恶心!”高楼上的蓝裙少女忽然说了一句,不知道说谁。
黑色长袍在黑色的砚池里越来越近,脚步声低沉又声声入耳。
月冬雪三人早已无碍,只是都懒得管,静静等盖家兄弟完事。
可这等变故是在意料之外的,所以在天王地虎兄弟二人倒飞而回的时候,三人便一起从大门口走出了法阵外。
“小姐!”盖家兄弟勉强支撑对花小玉行礼。
随手扔给兄弟俩一块玉牌,花小玉灵动的大眼睛里只有怒火:“进去养伤!”
“可是……”盖地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花小玉一眼瞪了回去,兄弟俩只得乖乖拿着玉牌进入了法阵之中。
月冬雪三人越过一地的垃圾并肩站着,待兄弟俩进去之后,花小玉才阴沉着脸转过头,抬脚欲要向来人走去。
然而脚才抬起,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动作,面具下的月冬雪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阻止了花小玉,顺便把左手抓着拐杖立在身前。
而冢无二伸手贴着额头,手指带着刘海几根凌乱的头发一起往后顺进发间,混不在意的看着花小玉。
“你是世院最小的,这种事,男人来就好了!”
说着人已经走出,朝着来人走去,一边走的同时一边伸展双手,一副慵懒模样。
而来人见状也不停留,最终和冢无二默契的在相聚十米的地方停下。
花小玉没有再向前,只是看着冢无二的眼神里有些欣赏。
月冬雪也没有再动,只是两鬓修长的白发似乎被风吹起。
“啊喔……”
长长的尾音自喉咙而发,从大大张着的口腔传出,冢无二似乎对这个哈欠很满意,眼里都舒服的沾着泪花。
对方罩在黑袍里的看不清模样,也不在乎冢无二的做派,只是低沉说道:“世院?”
冢无二擦了擦眼角,看着对方道:“你也是来配钥匙的?您配几把?”
不过话刚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他就自己接话继续道:“算了,看来你也不配!”
似乎他让黑袍里的人有了些生气,所以对方平静问道:“你很想死?”
“是啊!可惜死不掉!”
冢无二似乎心情不错,露出两排大白牙。
黑袍人影这次没有搭话,只是向前踏出一步,然后铺天盖地的气势向冢无二压去,就连身后的月冬雪和那些远处看戏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
“咦?”
黑袍里传出一声轻咦,似乎正在为一个辟府中境的人不受自己其实压迫而感觉疑惑,审视冢无二的眼神中,似乎想要寻找冢无二所用来抵挡的灵器藏在何处。
不过在他对面的冢无二只是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
月冬雪和花小玉看不到冢无二正面,他们只是忽然感觉冢无二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气质不一样了,给人一种换了一个人的错觉。
而在黑袍人的眼中,却因为冢无二的眼神感到震惊,不止他,就连远处高楼上那些能看到冢无二眼神的人也同样如此。
谁也不知道,为何先前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的家伙,突破间就变了。
那份气质,以及那双眸子中带着的沧桑和深邃感,仿佛是历经了人世百态,在无尽岁月之中才沉淀而出的,让人挪不开眼,情不自禁的甘愿沉沦其中,那是一种比砚池更黑的深邃。
这时的冢无二也没有理会对方,视线不知在看何处,只是兀自以微弱的声音在低声呢喃。
“初语早成殇,无话添凄凉。说是旧人去,孤坟无飨,野草千障。”
“小憩千秋不复,人间道是多沧桑?谁记荒冢无二意,天地无双。”
冢无二的声音很轻,除了他对面的黑袍人影,无人能听到他说什么。
然而却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每多出一个字,黑袍人影却平添一份压力,
当他说完,黑袍人影便已经下意识的发起动作一拳轰出。
拳风与空气摩擦发出滋滋怪声,瞬息来到冢无二身前,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风平浪静,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没有意料中的轰隆碰撞,只有一只细致的手掌无声接住了拳头。
黑袍人影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冢无二依旧笑得若春日般灿烂,眼神也恢复如常。
“哼!”
黑袍人影冷哼一声,收拳离去,跟着离去的还有梁泡等人。
小楼上的人也纷纷回神,众人眼神中无不带着疑惑以及对未知的恐惧,谁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学宫里的世院里,黑旋龟四仰八叉反躺着,似乎在睡觉,睡梦中伸出细小的龟腿,一不小心就将熟睡中的杨昌踹到了床下。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冢无二也转身随月冬雪和花小玉走进阵法回到院中,只不过某人在大门关掉的刹那,一下就瘫在地上一个劲擦汗。
“妈呀!吓死我了,你们俩扶我一下,我腿软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