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证据!
说起来很容易的两个字,但想要找到点头绪,却真是要了我的老命。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这倒不是说那姓吴的做事有多么的滴水不漏,而是在我看来,他的每一步动作都会有那么一点破绽或者奇怪的地方可以让我发现,却都刚好把他的最终目的给隐藏掉了。难道说,我真的要等到这姓吴的一步一步的把他想做的事儿做完,我才能抓得住他的小辫子?可到了那个时候,我抓他还有个屁用啊?
我内心翻腾了好一阵子,结果最终的选择还是等待,等待着这姓吴的有下一步动作。
子夜时分,姓吴的吩咐开始准备给一对新人拜天地。拜过天地之后,这冥婚也就算是顺利了结了大半,只要再择个良辰吉日,把二人的尸骨合葬一处,人鬼便再无纠葛。
正式进行拜天地的时候,大部分工人早就被吓得跑路回家了,只剩下几个诸如小王这样爱凑热闹的主儿留了下来,当然,还有我们这几个外人在场。不过,我们都只能呆在门口观礼,此时的正厅当中,只有三个活人、一个死人以及一个稻草人在场。
张大富和新郎官的老娘是坐在大厅中堂位置上,脸色均是煞白,看来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不轻。他们正对面则直挺挺的站着一对新人,而姓吴的作为主事人,站在了侧面。等到那姓吴的觉得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在新郎官和新娘子的脖子、手肘、腰身、膝盖都绕了几圈,两个线头则夹在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中间。接着右手的两根指头在左手中延伸出去的那两段红线上轻轻一拨,原本面对面站着的一堆新人,各自开始向左右转身九十度,齐齐的面向了坐在房间中堂的两位老人,而那姓吴的手中原本有些松垮的红绳,突然就变得紧绷起来,就像是两根钓上了大鱼的鱼线一样。这一幕,我们这群围观的人,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我身旁的芸芸也是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坐在中堂上的那两位老人,更不必说,已是全身僵硬,不住的在颤抖了。而那姓吴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吃力的神情,就像是真的在和两条大鱼角力一般。
大概几秒钟之后,这姓吴的夹着红绳头的两根手指画了一个圆弧,使两根红绳在这两根手指上缠了一圈,同时他低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拜天地!”
结果,这一对新人,真的就做出了上身微微前倾的动作,似是在鞠躬一般。待这一“躬”结束,新人身子慢慢恢复原状,姓吴的则更为吃力的把红绳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再次低声喊道:
“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再然后,姓吴的咬紧了牙关,再次把红绳在手指上缠了一圈。这次他缠绕红绳的动作,似乎分外艰难,手指在绕圈过程中几次都顿在了半空,而两根红绳也绷得死紧死紧的,似是随时要断掉一般。等红绳第三次被绕在了那姓吴的手指上时,豆大的汗珠已经从他额角滴下。同时,拜天地最后一拜的那几个字,也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夫妻……对拜……”
等姓吴的声音落下,一堆新人再次微微的把身子转向了彼此,在两人的身子呈现出一个近似九十度的夹角的时候,同时做出了微微点头的动作。而那姓吴也在此时,似是全身脱力一般,松开了手中的线头,脸色也变得煞白,鼻口间不停的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比那病的不轻又吓得张大富还要虚弱上几分。
看到这里,我不禁有点佩服起这姓吴的,无论善恶正邪,无论他最终要做什么,就单从“拜天地”这一手来看,这老小子绝对有真本事。外人看来,也可能会觉得姓吴的是用了一些魔术手段来装神弄鬼,但我却看得明白,因为我的右眼之中,分明看到了那两截红绳上,有一丝灰蒙蒙的气息,在缓缓的流动。仅如此,我就能断定这是真正可以起身弄鬼的手段,仅凭此,我觉得我就应该称对方一声“吴先生”以示尊敬。
之后,吴先生招呼那几个留下的工人,把只剩一口气的死人新郎官和稻草人新娘子分别抬进了两口纸板棺材中,先后抬到了“新房”之中,并排摆在了床上。大概算是送入洞房了。而这一夜也就此结束。根据吴先生的吩咐,下葬的时辰要定在明天的傍晚。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一直到明天傍晚之前,他不会再有任何明面上的动作了。不过,这姓吴的选择的下葬时间,明显有点奇怪。在传统的墓葬习俗当中,亡者下葬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巳时或者未时,就是一天当中的九点到十一点和下午一点到三点这两个时间段,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也是根据亡者的生卒年进行推演的吉时,但也绝对不会选在下午五点以后,因为日落归西之时,正是阴阳交替的时刻,此时下葬阴气极重,亡者怕是难登仙界的。也就是说,姓吴的选这个时辰下葬,一定还有猫腻。可猫腻何在,我仍旧不知道。似乎,我仍旧只能等待。
第二天,我心中是各种纷乱。我隐约觉得,一旦到了傍晚十分“新人”入土,这事儿就是要了结了。在此之前,我若是看不出里面的道道,之前那姓吴的吓唬芸芸岂不是白吓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而且,新郎官生气未绝,但头顶生气不见,这其中的原因定和芸芸头顶生气消失有一定的关联,我是很希望查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的。还有一个不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神棍周对我说的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纵然其大致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仍旧觉得,这里面还有深意。事儿,不会这么简单的。
为了尽快把所有的事儿看清,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养殖场的整体布局重新观察了一边,甚至我自己又跑到对面山头张家老坟去看了一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等到了下午三点,姓吴的开始指挥工人把两口纸板棺材往张家老坟上抬了。原本冥婚新娘子是要跟着新郎官入新郎家的祖坟的,但不知道张大富花了多少钱,愣是把冥婚也弄成了倒插门。这才使得新人入张家祖坟。不过,想来也是正常。新郎官纵使已是脚踏鬼门关,神仙难回魂,但终究还是有一口气儿在,家里人为了钱都能给提前卖了,而同行的只有老娘一人,死人倒插门儿又算的了什么呢?
送葬的队伍,沿着笔直的路下山。一路上只有一个老妇人在流泪,却没人说话。气氛安静,说不出是该替死人哀叹,还是表明了活人的悲哀。只有两山之间渐起的薄雾,在诉说着这一切,却终究没人懂得它的意思。
当我们跟着送葬的队伍到了张家老坟的时候,山坳中的雾气,已经格外的浓重,我们站在山上,纵然可以登高一望远山,却完全看不清脚下那条被浓雾遮蔽的山坳了。而姓吴的却也让大家就地休息,等待。他自己,则时不时的看看渐渐西行的太阳,时不时的又看看山坳中见浓郁的雾气。
其实,太阳一旦偏西,距离落山就不会太远,也许就在不经意间,它便会隐匿起自己的光彩。我们所有人,也都是在这样的不经意间长大,在这样的不经意间老去的。但若是如我们现在这样,傻傻的盯着它看,等着它落山,那便是一个度秒如年的折磨。好在,太阳他老人家终究还是要落山的。而就在太阳端挂在西边山头的时候,我们脚下的山坳间却呈现出一片奇异的景色来。
山坳中的雾气,浓的像是要化不开了一样,而在太阳的照射之下,雾气之上,竟然呈现出半条彩虹。从侧面望去,如一条七彩的断桥一般选在空中,而仅有的一个桥头则隐没在了对面的山头上。
彩虹,是阳光照射在悬浮于空中的水滴所呈现出的光学现象,多见于清晨或傍晚的雨天,飞流直下的瀑布。在起雾之处能见到彩虹,却绝不多见。而且,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从视觉上判断距离彩虹不过数百米而已,看的很是真切,真心是蔚为奇观!昨天那小王带我们来这个山头的时候,他倒是提过一嘴这山谷里有彩虹的事儿,但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可真的看到了,我还是挺乐于赞叹这样的美景的。我身边的李胖子,早就开始咂舌称奇,芸芸更是一脸潮晕,轻挽着我的手不停的惊呼:
“太美了。”
如果不是我们现在身处墓地这样一个煞风景的地方,我觉得我和芸芸肯定都会为这样的奇景动情,然后相拥相吻什么的。
可就在我们这几个人看得入神的时候,姓吴的却突然很煞风景的开始指挥工人落棺下葬。再看那些工人,却也好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并不把这近在咫尺的雾中彩虹当回事儿,各自开始忙活。
在看到他们抬着两口纸板棺材,分别放入墓坑的时候,我心头突然一凛,不停的暗骂自己是个猪脑子。这样的景观不是我那本《七十二葬》上所记载的“踏云仙桥局”么?而看透了这个阴阳墓局,那姓吴的所做的一切事儿,不就全部都连在一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