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深通人心,策略深远,有谋国之才,王石能得到他的效忠,幸甚。
大的方面,贾诩说的清楚,王石听得明白,而后,便开始讨论应对将来匈奴、鲜卑的入侵之事。
“鲜卑、匈奴,若要入侵,都有两条路可走。”贾诩侃侃道:“其一,东路,匈奴从并州上郡,入北地。不过接壤上郡的北地东南部,有朝廷大军驻扎,若要劫掠主公治下诸郡,匈奴人就必须打破朝廷大军的封锁。匈奴是来劫掠财富的,并非要与朝廷对大阵,打硬仗,所以我料定,匈奴绝不会从此攻入。”
“第二,西路。这一线之北,是鲜卑人的势力范围。凉州西北部,现下张掖有一半掌握在主公手中,其他大部,还是敌对,鲜卑要从此进攻,首先就要对张掖北部和酒泉的当地势力产生威胁,劫掠他们,而他们,必定会反抗,这样一来,对我们有好处。所以属下以为,如果鲜卑人不是傻子,一定不会从此进攻。”
“北路,就是北地北部,灵武谷一线,鲜卑和匈奴俱可由此而入。北地西北,有贺兰山阻隔,东边,又是大河天险,只有主公出游的这一条路线最近,最安全,最方便。”
听了贾诩分析,王石缓缓点头。他觉得,贾诩分析的很对。不论从东还是从西,要么远,要么难,尤其是西边,还有沙漠戈壁阻隔,行军很不方便,所以只要鲜卑、匈奴之首不是傻子,一定不会选择那两条路,而且就近,就便。
“这么说,如果鲜卑、匈奴引兵前来,必会走这一条路了?”
贾诩断然点头。
“好,”王石道:“那么,只须引兵驻扎于灵武谷即可?”
贾诩笑着点头,道:“不错。只须马腾、张绣、阎行三位将军引兵驻守灵武谷即可。我方有地利人和之便,依着灵武谷的地势,要抗拒鲜卑匈奴之兵,并不难。”
闻言,王石深表赞同。
灵武谷左依贺兰山,右临黄河,虽然地势不算险峻,但却是咽喉要道。只要死死的扼住灵武谷一线,就好比掐住了胡虏的脖子,任凭挣扎,也无可奈何。
而且灵武谷好歹也是王石治下的地盘,地利之便,可不是白说的。
再一个,灵武谷距离富平、廉县颇近,补充兵员、补给粮草也十分方便。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驻守灵武谷,王石万万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世事无绝对,贾诩以为,守不如攻。守得再严实,也难免有些微漏洞。譬如贺兰山,万一其中有几条秘密小路,一旦被胡虏知晓,便能派遣jīng锐直插灵武谷背后,进入北地郡腹地,使得灵武谷失去作用,驻扎的大军反而腹背受敌。又或者胡虏乘船直下,不理会灵武谷驻扎的大军,直接攻打北地腹地。虽然胡人不擅水,但却不能不防。
所以贾诩建议王石,待到胡虏来攻,一则可以抢先进攻,由王石亲自出马,挫其锐气,夺其军心,最好能斩杀胡虏大将,逼迫其知难而退。二则要在大河之上建立防线,以备胡虏乘船南下。
贾诩的建议,是面面俱到,王石自然俱都赞同。
不过凉州也没有水军,要在大河之上建立防线,很难。幸好,胡虏即便有可能乘船直下,但其水战能力也趋近于无,甚好防备。
两人商量妥当,王石便立刻下令。
其一,召回马腾、阎行、张绣。责令十rì之内必须领兵赶到富平。
其二,招募沿河两岸渔民青壮,打造船只,组建水军,建立水上防线。
其三,责令郡守府麾下匠作从事,立刻着手于灵武谷修建城墙之事。
三条命令下达,整个郡守府便如jīng密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而后,王石又亲自接见了庞德。
庞德自来富平相投,见过贾诩几次,这几天就一直呆在郡守府。得闻王石相见,立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打理妥当,便来建王石。
庞德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长相平凡,没有武将的彪悍气息,反而有种儒雅的气质,很惹人注目。
他前时为陇西郡吏,因陇西被羌部余孽攻陷,差点身陷囹圄。
后羌部余孽被王石派兵剿灭,于是便心生投奔之意,这才来富平,自荐于郡守府。
王石与庞德交谈良久,对其很是满意,便着令其即刻前往张掖,招兵买马,以御守凉州之西。
庞德大喜过望,原本以为自己来投,起初能混一个小官当当就算幸运了,却没想到被任命独领一军。虽然他自信自己的本事,但却没想到会被如此重用。
“主公有识人之明,令明自当效死!”
王石又赠其兵书两部,这更让庞德心中激动,觉得自己的来投靠王石,是一个绝对明智的决定。
庞德走后,王石又与贾诩商讨了在王家村外建城的事宜。
早先就决定在那片平原上建造城池,但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就一直按捺下来,没有行动。
但现在王石决定走到台前,亲自出掌军政大权,虽然也可以常住富平,但他习惯了王家村的氛围,觉得,反正要在那里建造城池,何不就把那座待建的城池当做行政中心?
对此,贾诩没有太大的意见。
不过贾诩以为,现在还不是建城的时机。
历来北方胡虏南下打草谷,都是在秋收之后,寒冬来临之前。所以贾诩认为,如果胡虏南下,要么就在这一个月之内,要么就是明年秋收之后。
倘若是明年秋季,那么时间就足够,钱粮也充足,现在开始建城也行。但贾诩以为,这不太可能。主要原因就是王石在草原的遭遇。
敌人已经出现了!
所以,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一切准备。
一切的物资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服务,至于建城,还要拖延,至少也得等到局势安宁之后才行。
“我也认为最近胡人就会南下,”王石道:“不过我不认为他们会大举南下。”
“不错。”贾诩点头:“胡虏还不完全明白凉州的现状,今年的确不太可能大举南下。但主公,只要他们的小规模侵袭被我们完全阻击,那么,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继而仔细调查,不难知道叫我凉州的具体情况。虽然胡虏打草谷的习惯,历来都在秋收之后,但这种习惯并不是定xìng,只要利益足够,甚至开chūn之际,严寒刚过,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率军南下。所以,做好大战的准备,才是首要的,其他都可以延后。”
...
随着王石命令下达,治下几个郡都开始运作起来。
一批批粮草从各地押运到廉县囤积,一批批兵刃盔甲从匠作工场中制造出来,水泥、砖石一车车运到灵武谷,关卡正在火热的建设当中,水军也逐渐成型,只是数量不多,仅仅两千人出头,大船也少,大部分都是中小型船只。
大战的气氛也影响到了治下的平民。
胡虏要南下侵袭的消息,王石并没有隐瞒,他觉得不必要。
凉州本来就民风彪悍,胡虏南下,不但不能使他们害怕,反而会激起斗志。
更何况,不是还有王石这个人们心目中,能以一敌万的神人存在嘛,所以人们只是兴致勃勃的讨论,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还在调侃匈奴和鲜卑,甚至有人还打赌,这次匈奴鲜卑南下,会被揍成什么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话说谒支部落那支千人队中,侥幸从王石手中捡回xìng命的几个人,仓惶狼狈的逃回部落,将遭遇并报上去之后,立刻引起了谒支部落高层的震怒和注意。
部族高层起先并不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以一己之力,杀绝jīng锐千人队。但仔细问过这几个逃得xìng命的人之后,所有高层都默然无语。
的确有那么一个人,杀人如杀鸡,杀的部族jīng锐如丧家之犬,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仅仅是这么一个人也就罢了,一人而已,厉害则厉害,难道还能抵挡千军万马?但部族的高层,却想的更深。这人是谁?从何而来?隶属于何方势力?
越想,这些人心中越凉。
那是个汉人,而且多半不是自己这方的。虽然匈奴或者鲜卑两族之中,也有汉人存在,但这样厉害的汉人,绝对不可能无名无姓,肯定早已威震塞北。
要知道,在胡人之中,勇武者,绝对很容易出头。胡人重视武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这样一来,这人就是南边的了。
汉庭的大将?
也不太可能。汉人的大将,怎么会独身一人在草原上游荡?
千人队在凉州边境遇见此人,所以他们猜测,这人可能是凉州人。
想到这里,谒支部的高层,立刻jǐng觉起来。
“看来,我们要去凉州打草谷的事,应该暴露了。”
“如果此人真是凉州人的话,如果仅是平民,倒还无所谓,但若是有势力,有地位的人,或者跟有实力有地位的人关系紧密,那么就不太好对付了。”
“此人如此厉害,想必非是无名,应该派人去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但不论如何,凉州的草谷,我们是打定了。”
“是啊,须卜骨都侯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只欠缺钱财去拉拢其他部族,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去凉州搜刮一遍。”
“是啊是啊,护匈奴中郎将董卓不好相与,南下其他郡县,抑或是河东河内,都不太可能,只有凉州,虽然地皮薄了点,但能搜刮都少,都是收获啊。”
“要我说羌渠单于也真是的,咱是大匈奴人,冒顿单于的子孙,竟然向汉狗卑躬屈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匈奴人还是汉人!如果他向着咱自己,咱也不会现在为了打草谷的事儿烦恼了。”
“所以我们要支持须卜骨都侯大人夺取单于之位嘛。”
“现下正是好机会,汉人张纯联合乌桓反叛,汉帝诏令羌渠单于出兵相助。大王子于夫罗已经率兵前往幽州,美稷正是空虚的时候,相助须卜骨都侯大人夺取单于之位,正是时机。”
“不错,所以须卜骨都侯大人的要求,我们一定要达到,凉州,必去要抢。”
“我看还是先按捺几天,等打探好消息,再出兵也不迟。”
“也对,就这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