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风和亦芮有心了,”老祖宗面带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曾外孙和曾外孙女儿,随后回身命跟着自己的女官王姑姑道,“叫人把这株扶桑,搬到福寿殿去。”
杜亦芮一听顿时喜不自胜,杜亦风也喜上眉梢。今日众人献得寿礼都是要先入了内务府登记在册的,现如今老祖宗一句话就命人把这株朱槿搬到了她老人家日常起居的福寿殿,说明老人家可是喜欢得紧。
两人又行了礼,回到了席位上。
杜亦芮欢喜地刚刚在席位上坐好,等待着女官宣布寿宴歌舞环节开始,正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宫侍的一声高呼:“北胡汗王到——!”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不已,北胡汗王?怎么到朝凤来了?
众人正惊讶时,只见宫侍引着三名穿着打扮有别于中原人的男子步入殿内,为首的一人英俊潇洒、器宇轩昂,一直来至主位前,模仿着中原人的礼仪作揖行礼,朗声道:“北胡阿如罕特来为夏国上皇贺寿,并献上寿礼。”
因为是阿如罕是北胡汗王,北胡并非依附于夏国的小国,故阿如罕并未行跪拜之礼,仅仅是作了揖。尽管他并非中原人,但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两名随从,作揖行礼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是平日里就这样行礼一般,完全没有别扭感和违和感,殿内众人见了皆是惊讶不已,都想着这北胡汗王怎么能对中原礼仪如此熟悉。
主位右边的首位上,杜亦风却是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在北胡汗王步入大殿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拿起方几上的一壶果酒,自斟自饮起来。
阿如罕行了礼。随后对一旁引路的宫侍略点了下头,宫侍便高声宣读起北胡汗王所献的寿礼,殿内众人听后再次感到惊讶不已。
北胡之地刚刚经历了一场空前的内乱,北胡汗王阿如罕潜伏多年,一朝发兵,接连攻打了乌苏、扶勒两个北胡之地的大国。随后又以雷霆之势横扫了北胡之地其余大大小小的部落,此时正应当是稳定政权、休养生息之际,这北胡汗王却在此时穿越了夏国和北胡之地之间的江、翳两国,来到朝凤献上了如此丰厚的寿礼,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惊讶?且先不说肥美的牛羊和骏马就分别多达百余头,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这寿礼中还含着八匹北胡黑骏!
九州大陆的骏马,以西域汗血宝马和北胡黑色骏马为最,两者均是千金难求的宝马。北胡的纯种黑骏。通体漆黑,无一丝杂色,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宛如墨玉一般,故北胡之地的人又将其称作“哈拉哈斯”,意为墨玉。
上好的纯种黑骏很是难得,就连乌苏、扶勒的王庭都未必能拥有十匹以上,如今这北胡汗王一下子就献上了八匹。当真是大手笔!
殿内赴宴的百官已经开始暗自思考这位北胡汗王这样做的目的了,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朝凤。必定不单单是为了献上寿礼这么简单,他定有所图。
主位上,老祖宗、女帝和皇夫三人也皆是惊讶不已,尤其是老祖宗,虽然刚才冷若雨已经提前告知她北胡汗王也来到朝凤为她贺寿,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北胡汗王会献上这么丰厚的寿礼。尤其是这八匹黑骏。世宗女帝冷浅露年轻之时也曾亲自率兵打过仗,自然是爱极了骏马神兵这一类的物事,如今得了这八匹珍贵的北胡黑骏,她自是惊喜不已,起身笑着道谢。又赶忙命人在首位处加了席位,奉北胡来客为上宾。
新加的席位就设在杜世子和杜郡主旁边,阿如罕经过杜亦风的席位旁时,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杜亦风,随后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杜亦风也抬眸同阿如罕对视了一眼,随后就垂下眼眸,神色似是阴郁了几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杜亦芮察觉出情况不对,连忙倾身靠近兄长,压低声音问道:“哥,怎么了?”
杜亦风沉声道:“她回来了。”
杜亦芮闻言一拧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看来洛沉碧也平安回来了,她稍稍放心了些,但一想到没能在半路上除掉冷亦菱那丫头,她又感到万分的不甘心。“哼!她还真命大!比起冷亦兰……”
“亦芮!”杜亦风低声斥道,打断了杜亦芮的话,同时目光严厉地瞥了妹妹一眼。
杜亦芮自知失言,连忙噤声。冷亦兰那件事,是他们兄妹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秘密,一旦泄露,那就是致命的灾难。
杜亦风沉着脸,低声道:“这次又让她逃过了,不会有第三次了。”说罢,又饮了一口酒,随后他仿佛变脸一般,迅速恢复了先前温文尔雅的神情。
众人依次献了寿礼,接下来便是歌舞庆贺,第一批献舞的舞女已经款款地来至大殿中央,尚未站定,却听殿外宫侍再度高声通传:“皇女到——!”
众人闻言齐齐地转头向殿门处看去。
主位上,冷若雨喜不自胜,附在老祖宗耳边道:“老祖宗,您的曾外孙女儿菱儿回来了!”
老祖宗闻言,这才从方才宫侍的高声通报中回过神儿来,忙笑道:“是菱儿啊!快、快让她进来!”
冷若雨对一旁的女官略点了下头,不多时便有宫侍引着一女两男步入了大殿。
走在前面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着一身浅藕荷色的宫装,其上绣着莲花样式,头上只簪着一根白玉簪,挽成一个简单大方的发式,其余的青丝尽数垂在身后,如黑瀑布一般柔顺光泽,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佩饰。尽管少女的衣着打扮并不华丽,但其观之眉清目秀、清丽脱俗,只是简简单单地往那儿一站,便自有一种高贵大气的气质,让人丝毫不敢小瞧了去。
殿内众人看了,不由地纷纷暗自感叹,原来这位就是女帝陛下早年送走的那位皇女,自幼不在夏国宫中长大,竟也长成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