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症监护室守了一天一夜,付云泽怕严雅欢饿坏身子,便出去给她买些吃的。
病房里,除了仪器的声响,别无其他。
严雅欢看着仪器上下起伏的线条,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着,却又好像是说给Clare听的,“这东西还在跳,是不是就说明你还会醒过来?既然早晚都要醒过来,为什么不现在立刻就醒过来……你在等什么?”
看了看病床上安静的Clare,严雅欢叹了口气,“小时候你就喜欢这样,有时候接我放学的时候,故意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让我找来找去的……有本事你就一直不出现啊!早晚都要站在我面前的,非要跟我兜圈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的信我看过了……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对不对?想要离开只是为了不连累我对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突然离开,就像把我生命力最重要的东西抽走了一样……就像是,呼吸……对,就像是把呼吸抽走了一样……你让我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哭了,严雅欢索性往Clare身上一趴,连眼泪都没力气去擦了。
突然就觉得后脑和脖颈凉凉的,还以为是冷风吹过。
一抬头,才发现Clare竟然真的被她给哭醒了!
“Clare!你醒啦?!我去叫大夫!”严雅欢太过惊讶和兴奋,以至于起身的动作有些快,差点跌倒,不过还是动作迅速的往外跑。
“别走……”Clare奋力挤出一声,单手去摘氧气罩:“小姐……”
听到微弱的声音,严雅欢顿住了脚步,返回床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姐……不要恨Clare……”
“不,”严雅欢握着Clare的手,顺势坐回病床边,拼命的摇头,“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应该恨我自己才对……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异样,甚至还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Clare惨白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这不是小姐的错,您没必要因此内疚……”
喘息一会儿,Clare稍微歇了下,然后继续说着,“小姐,现在大概是您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了,请您务必挺过去……等老爷和夫人处理好一切,他们会回来和您团聚的……”
“你说什么?我爸妈……”严雅欢有些不太明白。
Clare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他们现在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得已才没有告诉您……这件事情您先不要去追问或者调查,知道的越少越好,这对您和严氏很重要……”
“可是公司已经……”
“静观其变就好……”Clare声音越来越低,严雅欢听起来都有些费力了。“我可能没办法陪您等到一切结束了,所以小姐……您要坚强……”
严雅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办法跟我一起等了!我不许你有事听到没有!Clare!你给我振作一点啊!”
“对不起……您就当……是我太自私吧……”Clare的手慢慢滑落下来,沿着雪白的床单,渐渐拉开了屏幕上永远不会再起伏的直线。
“Clare!”严雅欢瞪了瞪眼睛,好像想要去集中精力去捕捉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波动,她木讷地伸手摇着Clare的手臂,最终,却只摇来了拆卸仪器的医务人员。
付云泽刚好这个时候回来,看到病房里这一幕,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扔下手里刚刚买回来的东西,直接冲到了病房里,扶住了差点瘫坐在地上的哭得声嘶力竭的严雅欢。
“付云泽……Clare他没死对不对!他怎么会死……他们为什么会来拆仪器,他还有气儿呢!你快拦住那些庸医……再救救Clare啊……他还没死呢……”严雅欢身子都软了。
眼看着白色的床单慢慢遮住那熟悉的面容,严雅欢突然疯了一样跳起来,“不要!不要带走他!不要……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带走他……”
“雅欢你别这样!别让他走的不安心……”付云泽牢牢护着她,生怕她因为失控撞到哪里。
这一天对严雅欢来说很特别,比失去公司那天还要难受。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她这辈子绝无仅有的。
Clare对她来说,是管家是助理,更是她的伙伴、家人。
他们之间,无关爱情,却有着比友情根深,近乎亲情的感情。
能亲自“送走”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Clare的葬礼定在三日后的一早,算不上十分隆重,但也具备了应有的体面。
几天没怎么合眼的严雅欢,坚持来送Clare最后一程。
此时的她,窝在付云泽怀里,淡淡的说着,“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语气里尽是心酸。
这样的话好像根本不应该出自她严雅欢的口,可听在付云泽耳里,却是字真句切。
“你还有我……”付云泽加深了拥着她的力道。
这样的时刻,除了安慰,他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能给她了。
葬礼结束后,严雅欢坚持要回严家别墅,付云泽拗不过她,只得答应送她回去。
他是怕她触景伤情,毕竟那里尽是Clare生活过的痕迹,有着他和她的点点滴滴,甚至都让付云泽心生嫉妒。
不过还好,他能理解,而且现在不是他乱吃醋的时候。
回到严家,严雅欢接到女佣们收拾出来的Clare的遗物。东西不算很多,只有两个包裹。严雅欢随手打开包裹,却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严雅欢疑惑的捡了起来。
卡片不大,也就两个银行卡长边合起来那么大。上面印着一种严雅欢看不懂的文字,有三四行。
“你看这个。”严雅欢将卡片递给了付云泽,“这是什么文字?”
付云泽接过来一看,当时就震惊了,“这是波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