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又不对了。我知道她有一个规矩,就是每天像宾馆一样要换床罩。为了不弄错,她自己定了个规矩,单数用白色,双数的日子用粉红色。今天是18号,那么昨天就是17号,所以昨天是白色,今天按常理应该是粉红色。现在仍然是白色的,说明她没换。”
萨琳娜立刻理解了楚凯华的意思:“你是想说,现在这床上整齐得一点皱褶都没有,那就说明她整理过了。但如果她整理过了,就不可能不换床罩。这个矛盾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她不是整理过了,而是昨天晚上根本没睡过这张床。”
“不错,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我离开这儿以后,这里就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她连自己的小衣裤都没来得及洗。”
萨琳娜道:“从那封遗书来看,我们可以直接推测她是想自杀。你再确认一下,那封遗书真地是她自己写的吗?”
楚凯华拿过信笺,仔仔细细再读了一遍道:“没错,无论从笔迹、用纸、以及信笺折叠的方式,我都敢肯定这是她亲手做的。不可能有哪个人对她的习惯、对我们俩之间的默契这么了如指掌。”
“这就又有疑问了:我们暂且不管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自杀。我们直接看自杀这个行为本身好了。如果我是一个有‘准洁癖’的人,那么在自杀之前肯定会把所有的清洁工作都做好。从她自杀前不忘给你留下那封遗书就可以看出,她是有足够时间来完成这些清洁工作的。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匆匆地离开家,而没有把小衣裤洗掉呢?而且把手机落在洗脸池旁也不符合郭妹妹谨小慎微的风格啊!”
楚凯华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竭力思考着昨晚可能的情形。这时他的眼角无意中看到茶几底下有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楚凯华蹲下身伸手到茶几底下把那个小东西捡了出来。居然是一截烟头。白色的海绵头,上面还有商标。他凑近灯光一看,是东瀛字——“名古屋牌”。
天哪,这怎么可能。从楚凯华的角度来想象的话,这个套间应该只有两个男人会来。一个是郭心美的父亲,另一个就是他自己。而她的父亲楚凯华还从未见过,说明他不经常来。而且从郭心美那儿楚凯华也得知,她的父亲清心寡欲,烟酒不沾。而他自己也从来不抽烟,那么这个烟头什么时候出现的?
楚凯华敢保证这应该是他昨天晚上离开这儿之后才出现的,因为郭心美每天都会拖地,她怎么可能容忍地上有个烟头呢?
这么说,昨天晚上楚凯华离开之后有人来过,来了几个他不知道,但其中肯定有一个抽“名古屋牌”东瀛香烟的人。那他们来这儿干了什么呢?
这时萨琳娜蹲在地上好像也有了发现,她的指尖上托着一样透明的东西凑近楚凯华。他仔细一看,是一小片玻璃碎屑。
“这是什么?”萨琳娜问道。
“会不会是打碎了什么杯子?”楚凯华也蹲身下去仔细查看起来。这时,在沙发底下的角落里他看到有一件发光的东西。楚凯华立刻起身把沙发搬开,捡起来一看,是一块女式手表,表面被摔碎了。他清楚地记得,这是楚凯华在情.人节的时候送给郭心美的,欧米茄牌,绝对正宗,物美价廉,仅售99元(好吧,是绝对正宗的山寨货)。但是郭心美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她是如获至宝地珍藏着,平时从来不舍得戴。
从这块表楚凯华大概可以作出两点判断:1她真地可能想要自杀,所以把这件她认为他送给她的最珍贵的东西戴在了手上。2她绝对出事了,因为就算她不小心把表摔坏了,也不会就把它留在沙发底下而不顾的。果然是山寨货,不仅玻璃摔碎了,连指针都不动了。时间定格在12:08,这个数字倒挺吉利。难道是昨晚的0:08被摔碎的?
“我现在可以肯定”,楚凯华斩钉截铁道:“她出事了。很可能是被劫持了。而且是她在写完遗书后。”
“真有这么巧吗?她先是准备自杀,然后写好遗书。而这时就有人进来劫持她了。”
“我也说不清楚。要是林妹妹在这儿就好了,她的脑子肯定比我们俩加起来还好使。”
萨琳娜点点头。
但是林云儿不在,他们总要干点什么吧。楚凯华的第一反应是报警。正在这时,他听到楼下小区里居然有110警车的警笛声。
还是人民警察好啊,总是急人民群众之所急,想楚凯华等吊丝之所想。他连忙凑近窗户,准备把警察叫上来勘察。
这时楚凯华同时看到三辆警车,而且警灯不闪了,警笛声也不响了。夜晚十点的小区一片静寂。他刚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就听到一段对话——“那两个杀人嫌疑犯还在楼上,就在508室”。
“是一男一女吗?”
“是的,快!”
“508”,居然是“508”。这明明就是指郭心美这个套间,“一男一女”,难道是指楚凯华和萨琳娜?不会吧,难道是警察怀疑他们俩跟郭心美的失踪有关?
这时,楚凯华的耳朵里刮进了一句:“……我们从仙女湖公园追踪到这里的……探头里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还抢……出租车……”
晕,楚凯华和萨琳娜对望了一眼,这下糟了,原来这些警察是从仙女湖公园追过来的,看来是因为那具白嫩嫩的女尸了。“探头”肯定是指监控探头。糟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录下来了。至少他估计,在公园的进出口处会装上监控探头。
也就是说他们从抢人家的出租车停在公园门口那一刻开始就被录了下来。至于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用楚凯华不经常用的脑袋也能想明白,至少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个戴红袖章的老头认识楚凯华,只要他看到录像,就能想起那个被他弄成警告处分的大学生。于是,只要到学校一问,他的那些“忠实”的室友就会告诉警察楚凯华可能在郭心美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