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汐想着沈晚晴一口口喊着安云书“妹妹”,自己也不能便宜了她,既然沈卉用“姐姐”称呼她,她自然要用“妹妹”相还的,“沈卉妹妹,刚刚是我失礼,及笄礼本是你的大事,我清晨便醒来梳妆打扮,实在是累极了,刚刚无意间说了些不得体的话,还望妹妹不要介意。”
“她说了什么?”沈卉问沈晚晴,沈晚晴声色俱佳的模仿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的说安子汐如何的羞辱她。
沈卉听完,无奈的摇摇头,“小事一件,姐姐劳累也是为了我的及笄礼,怎么能说是‘无礼’?既然姐姐累了,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安子汐刚刚想谢过离开,就听到一直站在沈晚晴身后默不吱声的安云书突然插嘴到,“姐姐连夜为沈卉的及笄礼写了谱子,若是不展现一下,可不就白费了。”
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姐姐啊!
安子汐真想一巴掌呼到安云书的脸上,火上浇油她倒是浇得恰到好处!刚刚一直不说话,安子汐还以为这个妹妹已经教乖了,倒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
安子汐是广安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要她去弹琴并不难,可是现在的安子汐早已不是以前的安子汐,虽说脑海中有不太清晰的记忆,而在安府的时候又试着谈过几首曲子,可安云书强调了“谱子”这一重点,她要弹琴又不能弹已有的,必须即兴创作,想来当真是为难人。
安子汐短暂的犹豫让沈晚晴不屑的冷哧,“广安的才女,不过如此,难道花了一晚上写的谱子也拿不出手?刚刚还假模假样的说要道歉,哪里能看到你的诚意!”
“小主。”浔烟担忧的低声喊道,她一直陪在安子汐的身边,清楚的知道安云书又是为难小主的把戏,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安子汐沉思了半晌,在众人安静的等待中,淡淡的扬起嘴角,“拿琴吧。”
沈卉瞧着安子汐不再拒绝,以为她当真有所准备,也不拦着了,“来人,将‘梦音’给贵女取出来!”
沈晚晴面色微微一变,“‘梦音’可是我们沈氏传了三代的古琴,你怎可……”
“什么样的琴配什么样的人,子汐姐姐的琴艺在广安虽排不上一二,但是她琴音别具一格,若用‘梦音’弹出,必定别有一番风味。”沈卉对着众人道,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她对安子汐的赞赏。
安子汐含着笑受下了,沈卉派人去取琴,沈晚晴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丫鬟心领神会的快步追上了去取琴的丫鬟。
不一会儿,取琴的丫鬟抱着“梦音”谨慎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抱着琴架,将“梦音”小心翼翼的摆放好,才退到人后,让出位置。
安子汐接过古琴,指尖覆上琴弦使劲一挑,“铛”的一声,荡气回肠,她浅笑道,“沈氏的‘梦音’果真是把好琴。”
众人都静静地站在安子汐的周围,就连刚刚已经准备回府的贵女又折回来想一闻广安才女的琴音,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安子汐静心沉气的坐在了高椅上,摆好手势,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原主在弹琴时的手势和姿态,嘴角微微一勾,顺势弹弦起音。
沈晚晴挑了挑眉,对着安云书别有深意的眨了下眼睛,安云书抿着唇,不说话,目光集中在安子汐的手下。
行云流水之间,古琴的声响悠远动人,安子汐闭上双眼,根本没有去看琴弦的位置,按着原主的技艺和在原来那个时空听到的古风歌曲一杂糅,流畅的弹出了人们闻所未闻的曲调,音乐在琴弦上跳动翻滚,很是抒情的调子藏着深深的期待和喜悦,缓缓听来,很是符合今日的及笄礼。
安子汐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去,曲调即将到高潮,音调猛地提高,灵活勾挑的指尖准备去触碰高音的琴弦,却在碰到的那一刹那,琴弦发出骇人的声响,安子汐猛地收手,一阵细微的疼痛从左手的指腹上传来,她皱着眉头翻过自己的左手,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上明显的一道血痕,而“梦音”的高音弦已经从中间断裂,挂在琴身上,弦丝上还沾着淡淡的血迹。
周围传来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浔烟已经上前握住安子汐的左手,拿出自己的手帕将受伤的手指裹好,她焦急的询问道,“小主,手是不是很疼?”
安子汐摇摇头,“我没事,小伤而已。”
沈卉大惊失色的也抓着安子汐的左手,喊道,“把大夫给我找来!”
“不用,皮肉伤,只是你的琴……”安子汐拒绝,她目光放在“梦音”上,疑惑的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捏起断掉的琴弦,端详好一会儿,恍然道,“这琴,有问题。”
沈晚晴叉着腰冷笑,“自己琴艺不佳,还将我们沈氏传家之宝给弹坏了,你倒怪我们的琴有问题。今日可是我妹妹的及笄之日,琴弦断,乃是不祥之兆!安子汐,你所谓的诚意难道就是带来不详?”
沈晚晴的话句句如尖刀,力道正好的扎在安子汐的“伤口”上,安子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又将琴上的血丝拭去,她执起一段破裂的弦,道,“若是自然的断裂,琴弦裂口处会有很明显的收缩,但是这弦断裂,不仅没有收缩的痕迹,相反的,倒是平滑干脆……小女子以为,这是事先用刀割断了弦的一半左右,待轻轻一勾,自然就断。”
“胡说八道!”沈晚晴的面色泛红。
安子汐也不看她,将手中的弦递到沈卉的眼前,沈卉一看就明白,安子汐道,“‘梦音’是沈氏的传家之宝,弄坏琴的人也请沈卉妹妹好好的惩治。”
“自然,只是子汐姐姐你的手……”沈卉不放心的望向她的左手,安子汐摊开手放在她的面前,“血止住了,没什么大碍,但是我答应你弹琴,如今弹不了了,可惜扫了你们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