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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考试是学生永恒的主旋律,那么第三次月考与会考相继而来就不啻于一场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乐大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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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整栋教学楼都笼罩在一股沉重的气氛之中,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安鸡酉来后,文科班的格局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逐渐形成了“一超多强”的数学——文综格局。安鸡酉成为唯一的超级大牛,独占鳌头,轻巧夺冠小组的多位强人并存。与理科班的岳风流相类似,这一单极不可撼动,安鸡酉始终维持着霸主地位。
我凝重地对李息兮说:“败类,这次月考为师要反攻,不能再让安鸡酉做1了。”
李息兮嗤之以鼻地说:“你继续考第2名也没关系,可以向学校申请他为第0名,你为第1名,这样0和1就完美结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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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考场出来后,整栋教学楼都笼罩在一股非常沉重的气氛之中,已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叶凌傲深呼吸了一口气,幽幽地对我们说:“你们先走吧,让我一个人悲伤一会儿……”
王望抽泣着说:“不,我们不能这样丢下你不管,我知道那样悲伤会逆流成河。”
叶凌傲轻叹了一声:“每一个挂科的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一个不完整的我,如何拥抱一个不完整的你?”
叶凌傲只是开玩笑,王望的脸却莫名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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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到了政治会考,才让我们这群文科生稍微轻松一下。
出了考场,花千秋显得格外有精神,健步如飞。路过高一的考场时,她大喊了一句:“前三题选C!”然后飞快地跑了。
留下我们风中凌乱地接受监考老师目光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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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综的会考之前,这三科的老师都给我们划了近几年的重要考点。我们在底下屏息静听,神色肃穆,对着这份重点再三膜拜。
来找我的安翔在门外观望了一下,简直以为我们在开重大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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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生物,我走出考场,对着李息兮轻叹了一口气。重点什么的,果然就像用高射炮打苍蝇一样,哪怕万一命中了,也没有什么感觉。
李息兮却火上浇油:“败类,我觉得你考完生物出来应该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说‘怎么办,生物好难啊,不能和你一起拿A了’。”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然后呢?我怎么看你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两道大题陪我拿B啊。”
李息兮果然发挥了她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特技:“我会说,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一起政治拿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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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所有考试都考完了,花千秋悠哉地收拾试卷,死命地往不堪重负的试卷夹里塞。
我看到了,摇头感叹:“做你的试卷夹真是辛苦呀。”
花千秋却笑了,说:“试卷夹再辛苦,能有人辛苦吗?”
看着她鏖战十科考试后疲惫的双眼,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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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考试这玩意儿真是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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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家都特别关注安鸡酉的成绩,自他在第一次月考中拔得头筹并在接下来的考试中表现不俗后,他就成了文科班的启明星。质量接近地球,也难怪成绩稳赛泰山。
叶凌傲却悄悄对我们说:“安鸡酉最近心情不好,好像是考试考差了,老师找他谈话吧,总之脸色很难看。”
翌日上学,我在校门口看到安鸡酉,他果然是一脸阴沉,我也没敢上去打招呼。不一会儿,他倒自己来找我了:“Hi~橙子。”
我微笑着回他:“Hey~鸡酉。”
他接着问:“你有纸巾吗?”
我翻了翻书包,抱歉地说:“好像只剩一张了。”
他一脸释然,脸上的皮肉都松懈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说:“啊!太好了!我问了这一路都没有人有纸巾,简直快绝望了。最近不知道吃了什么,老想拉肚子,刚好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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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鸡酉这次考试还是第一名,我果然不该相信野媒的节操。
花千秋补充,就算是官媒的也别太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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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考试非常难,尽管我们的排名没有什么变化,但分数较往常少了几十分。有些同学感到压力过大,或积郁成病,或产生逆反心理,年级里出现了一些反常的情绪波动。学校因此而开设了心理咨询室,避免某些同学想不开寻短见。
咨询室建设之初,门庭若市。积月后,门可罗雀。
开年级大会时,级长对此甚感欣慰,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赞扬学校此举,深以为心理咨询起到作用了。
花千秋却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最近的周测太容易了,分数回升得比之前还高。”末了她又将感性认识上升为理性认识:“所以说试题难易程度才是维/稳第一要素!”
我其实挺佩服花千秋的,她总是能经过一番思考就得出规律性的结论。
王望在一旁偷偷地鼓掌,称赞花千秋:“不愧是花哥!猥琐之人必有洞察之见!”
我其实也挺佩服王望的,她总是能不经过一番思考就得出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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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心理咨询室和花千秋一样不以为然,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了安翔走进那间狭小的房里。
怪不得这货近来跟我闪烁其词。我恍然大悟。
奇怪呀这货有什么好瞒着我的?我疑云丛生。
我偷偷躲在门后想偷听,奈何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根本听不到一点动静。有这钱装修怎么不提高一下渣一样的伙食质量啊!再吃下去迟早吃出心理问题!我内心暗自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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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外边许久,心里七上八下的郁闷非常。
这个心理咨询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以至于安翔推开门的那瞬间我才感受到,连忙起身要溜。结果还没迈出两步我就摔了个狗啃屎,被迫作出以屁股对着安翔的不雅姿态。
“橙子你干嘛呢?”安翔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嘿嘿……嘿嘿……没事,没事,就是脚麻了……”我尴尬地迅速爬起来,生怕安翔发现我在偷听。
结果起来得太猛,两腿一软,直接给安翔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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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安翔扶起了我,边上下打量我边说。
我被他看得一阵心虚,生怕过了这个话题他就发现我在偷听了,忙“哎哟”一声软倒在他臂弯里,两眼泪汪汪地说:“好像把腿给扭了,你送我上校医室看看吧!”
他也没怀疑,扶着我就去了校医室。医生检查了一轮,当然没发现问题,只好就着我膝盖上连红都没见的小擦伤开了张创可贴。
这张创可贴的面积是我伤口面积的1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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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安翔要说话。
“你渴不渴啊,我这里有矿泉水。”我立马打断。
“我不渴,那个,刚才……”安翔又要说话。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不然晚自习要迟到了。”我又立马打断。
“好吧……”安翔顺从地起身,和我一起走出了校医室。
校道上,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夏季粘腻的风依旧缠缠绵绵。我与安翔并肩走着,我不断地找话题,企图糊弄过去,而安翔似乎也真的淡忘了刚才的事。直到我们吃完了饭,我放心地打了个饱嗝,他才缓缓地开口:“你刚才是不是在门外偷听?”
我险些把嘴里的那口汤喷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说……说什么呢?”
“不是的话,你干嘛要频频发起一些无聊的话题?”安翔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烂漫地问我,仿佛只是在问我吃没吃饱一样。
我沮丧地说:“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只能承认了。”
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安翔开始结结巴巴了:“那……那……那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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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老实地交代没有,转念一想,我一旦承认没听到,他肯定打死也不会再透露内容了。而且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一定与我有关,不如——
我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搓着手说:“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断断续续地也听了一些。好呀!安详的奶奶,你竟敢瞒着本攻!”
安翔被我唬到了,惊恐中带有一丝羞涩地说:“橙子大人息怒!微臣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只是……只是觉得……觉得区区小事不足劳烦橙子大人!”
这家伙也是留了心眼,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带过去了,不过本攻也不是吃素的:“大胆!还敢犟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抱有这种想法的?”
安翔也没有完全放弃抵抗,还是在打马虎眼:“微臣不敢!只是第三次月考余波犹在,怕橙子大人过分操劳,故未上报。微臣一片忠心,还请橙子大人明察!”
我们俩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太极,过了七七四十九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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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有些疲乏了,安翔大概也看出了我其实没听到,不然不会跟他扯皮这么久的。他笑得有些狡黠,一副得逞的样子。我怒了,起身一拍桌子指着安翔道:“你自己数数,这是今年第几次隐瞒本攻了?”
安翔顿时结巴了起来,掰着手指头在那算着,还要琢磨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了却未察觉的,最后颤巍巍地问:“第……第二次?”
我“哼”了一身,一脸不屑:“明明就是今天这一次而已,你说你,是不会数数啦还是另有隐瞒?!”
安翔却突然间很激动地叫了起来:“谁……谁说我不会数数啦?你们不要揪着人家一点小错不放啊!”
我看他反应不寻常,灵机一动,问他:“还有谁说你不会数数了?”
他被我盯着越看越心虚,最后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说:“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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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安翔这次周测数学没有考好,向来是不下140分的水平,在这次这么简单的周测中反而跌到了130分,只因一道题算错了数。付老师找他喝茶,嘲讽了他不会数数。
“那你有什么好瞒着我的?因为这个去看下心理老师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我抱起双臂问安翔。
安翔支支吾吾的,不敢看我的眼睛。他越是躲我的目光,我越是走近他,想方设法地不让他回避我的目光。安翔被盯得没辙了,终于缴枪投降哭丧着脸说:“还不是因为你这次数学比我还高!我觉得你考得好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就是心里不平衡,跟你在一起整个人都不自在,我觉得我可能病了,所以去找老师看看……”
我瞬间释怀了,笑着说:“多大点事儿啊……这次数学比较容易我才考了130多分的,而且你也是失手嘛,不用耿耿于怀啦,没事咒自己有病干嘛。”
安翔却摇了摇头说:“这些客观情况我已经考虑进去了,但我觉得你无论如何数学也不能比我高分的。”
“凭什么啊?”我瞪大了眼睛问他。
安翔只是叹了口气说:“连你这种数学渣都能比我高分了,我还怎么混呀……哎哟!”
安翔还没说完,我就抄出自己的《绿色通道》糊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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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爱是人类永恒的主旋律,那么学生时代的爱情里,考试就是主旋律吧。在爱恨单纯的岁月里,考试成了悲喜唯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