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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盛夏,正在大家都因为炎热而无心向学之际,学校举办了一个游园活动让大家放松一下。
我挽着李息兮的胳膊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她说:“其实这个活动是风流桑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建议学校办的,承办方也是学生会。”
我不禁惊讶地问:“这样清新的夏日游园会居然是正直的风流桑提议的吗?”环视四周,入眼尽是斑斓日光,飒飒绿叶,清一色水蓝纹的灯谜纸底。
李息兮随手摘下一个灯谜递到我面前,谜面证实了这个消息:第十七届五中全会的核心概念是什么?
我一脸黑线地喃喃:“这也叫灯谜吗?”
李息兮却是一脸不屑地反问:“挂在灯上,你也答不出来,不就是灯谜吗?”
我竟无以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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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又问:“按风流桑的风格,这灯谜纸也该用大红色的吧?”
李息兮却是一脸不屑地反问;“整成那样还有人会伸手去摘吗?”
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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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两步,我们便遇上正主来证实这个消息了,只见岳风流依然是一身北中夏季校服,胸口扣着擦得贼亮的金属校徽,袖上还别了个臂章,上面赫然是“学生会”三个大字。岳风流瞧见我们了,便一副主办人的模样热情地迎上来问:“澄梓同志好!息兮同志好!怎么样?斩获了几个谜题呀?”
我和李息兮尴尬地对望了一下彼此,岳风流疑惑地看着我们,目光又转移到李息兮手上的灯谜纸上,不无遗憾地说:“唉!我早说了,这次出题难度太低,同志们都不屑于作答了,会里的同志却不信。你们说是吧,澄梓同志,息兮同志?”
我嘿嘿地打着马虎眼,企图把身为岳风流的“同志”却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答案一事掩盖过去:“诶!风流桑,话可不能这么说!贵会如此民主决策,虽然实际操作效果有点不尽人意,但是这样良好的风气可是不可多得的啊!”
岳风流满意地离去了,顺便指点了我们一下这个谜底只要看一遍他在年初印发的《关于学习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思想的重点难点突破详解(二审稿)》第十七页就能找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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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两步,我们又遇上了同样拿着灯谜纸的安鸡酉。只见他依然一身清新水嫩的粉红色装扮,为夏日防晒,还带了一顶粉白相间有玫瑰图案刺绣的鸭舌帽。安鸡酉瞧见我们了,便一副遇上同道中人的模样热情地迎上来问:“橙子!息兮!怎么样?斩获了几个谜题呀?”
我和李息兮疑惑地对望了一下彼此,我先开了口:“鸡酉,这样的题目你会做?”
安鸡酉也是很疑惑,抖了抖他手上的灯谜纸,像是挥舞着一条碧波,说:“虽然考的是传统文化知识,不过难不倒橙子你们的吧?”
我俩凑上去一看,这张和我们手里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汉服的三大制式是什么?
我还是嘿嘿地打着马虎眼,企图把一眼看穿了谜题实质但不想“污染”纯洁宝宝安鸡酉心灵一事掩盖过去:“诶!鸡酉你看,你这个灯谜的风格跟我们手里的风格就不一样,一看就是为了满足不同知识类型同学的需要,风流桑领导下的学生会真是民主决策,做好服务同学的仆人角色啊!”
李息兮却丝毫不给面子,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说:“败类!你一直说什么仆人、服务的,我的脑海里都要脑补出一幅宏大的角色扮演play场面啦!”直到我拉着安鸡酉走远了,李息兮还在原地兀自单手托腮,念念有词:“如此丰富的新素材,看来《错遇池藻湖畔的那个你(三)》是时候问世了,主席就是主席啊,总是这样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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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投篮项目前,我和安鸡酉发现了正在排队的安翔。只见他依然一身普通得掉渣的打扮,红的球服,黑的球鞋,只有人群里高出的半个头让人辨认出了他。安翔瞧见我们了,便抱起双臂一副尾巴都翘上天了的模样:“哟!来得正好,让本大爷给你们展示一下华丽的球技吧!”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摆了个标准的投篮姿势,双手一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哐——没中。
安翔控制住面部表情,保持一手插裤袋,一手冲我们摆动的姿势说:“刚才是试试球的手感而已,你们不要当真。”
他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花了比第一次更长的时间摆弄姿势,盯准篮筐又是优雅地一投。哐——没中。
安翔已经有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略有些结巴地对我们说:“这个球手感不太好,手感不太好……”
最后一次机会,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的球,深呼吸一口气,脚下一定决意速战速决不再有姿势没实际,振臂一挥。咻——没中。
“啊啊啊!!!都怪你们在背后搞得我精神不集中都没有投中,本大爷的一世英名啊!啊啊啊!!!”安翔完全失控地摇晃着安鸡酉的肩膀。
安鸡酉委屈地说:“可是安翔同学,我们什么都没说呀……”
安翔停了下来,盯着我们看了几秒,又开始快速摇晃安鸡酉的肩膀:“啊啊啊!你们光是站在这里就给我好大压力了啊!不要问我为什么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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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安鸡酉了,他拍了拍安翔的肩膀说:“安翔同学别担心,起码我肯定比你投得更烂的啦!”旋即,安鸡酉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双腿岔开作蹲马桶状,双手兜着球用力向上一抛。嗖——中了。
安鸡酉控制住面部表情,保持一手拍着安翔的肩膀,一手摸摸自己脑袋的姿势说:“哎呀!刚才真是走运呢!”
他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随便往场上一站,举起球就投。嗖——中了。
安鸡酉已经有点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略有些结巴地对安翔说:“今天真是特别走运呢!看来一会可以去买彩票了呢!”
最后一次机会,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看也没看,直接向前方一扔。嗖——中了。
安鸡酉还没说话,安翔就先暴走了:“啊啊啊!说好的肯定更烂呢!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啊啊啊!!!”
“安翔同学不要伤心嘛!大不了人家把这个送给你。”安鸡酉抱着三连中后获得的奖品粉色小熊递到安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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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着安翔和安鸡酉纠缠之际,又独自开溜了。来到破音吹蜡烛项目前,发现了轻巧夺冠小组诸位成员。只见王望蹲在蜡烛前矜持地发出“破破破”声,烛火纹丝不动。
叶凌傲看不下去了,从旁助攻:“王爷,我给你讲个笑话啊。花哥评上三好学生了。”
王望“噗噗噗!”地大笑起来,连灭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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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秋看不下去了,拨开叶凌傲,来到蜡烛前挑眉轻蔑一笑:“你们这个境界太低了,让洒家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蜡烛十连斩!”
只见她扎起马步,气沉丹田,蓄力腔中,突然以狂风暴雨之势连吐十声“屁屁屁!”,好像蜡烛是叶凌傲的脸。
再回首,无一蜡烛幸存。
再回首,工作人员想去续火,再三燃点不能。
再回首,王望和叶凌傲已经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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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玩三人四足连续获胜三次的可以获得一个大西瓜耶!”王望指着游戏规则牌兴奋地冲叶凌傲说。
叶凌傲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要连续获胜三次也不容易啊!”
赶来的花千秋狡黠一笑,遥指前方说:“我们有外援。”
他们顺着花千秋所指的方向一看,是正向这边走来的我、安翔以及安鸡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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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一组,花千秋当中立,王望和叶清傲左膀右臂,都是校运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如虎添翼。再看这一组,可怜兮兮的安翔左边搭一个我,右边搭一个安鸡酉,好像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肥瘦不均的两条腿。
花千秋不无神气地问:“小兰,你看洒家这身完全体怎么样?”
面对这三人红果果的利用行为,我翻了个白眼,诗兴大发:“让我想起东坡的《江城子·密州出猎》。”
花千秋挺胸抬头地问:“是想到了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吗?”
“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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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花千秋一开始就狂奔,导致速度毕竟还是稍弱的王望和叶凌傲跟不上,摔了。
第二轮,花千秋开始小心翼翼,然而以为花千秋出脚很快的王望和叶凌傲一开始就狂奔,摔了。
第三轮,他们正协商一致,准备扳回一局时,听见安鸡酉兴奋的声音:“安翔同学,我刚刚才看到,原来玩三人四足连续获胜三次的可以获得一个大西瓜耶!”
安翔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要连续获胜三次也不容易啊!”
我狡黠一笑,遥指左方说:“我们有外援。”
他们顺着我所指的方向一看,是同样想吃西瓜的花千秋、王望和叶凌傲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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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太满足啦,谢谢你们陪我玩了游戏,还有瓜吃。”安鸡酉咬了一口西瓜,满足地说。
“你们这样忍辱负重,求全大局,伟大得简直不真实啊!“我咬了一大口西瓜,格外满足地说。
“吃瓜吃瓜,别说这么多废话。”安翔扔了瓜皮,又自己动手切了一块。
虽然坐在树荫底下,但我总觉得王望、叶凌傲、花千秋的影子好像拉得老长老长,绵延几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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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运气真是好呀,投篮连中三次,三人四足又连赢三次。”安鸡酉感叹。
我用手肘捅了捅安鸡酉:“鸡酉,你真不去买张彩票吗?”
安鸡酉摇了摇头,微笑起来,阳光的碎片都洒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里:“运气是守恒的吧,可以遇见你们我就很幸福啦,不能随便花光运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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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西瓜,王望舔了舔嘴唇,张开双臂开心地长叹一声:“这个西瓜真好吃啊!又大又红,甜得牙都要掉了,好像初恋一样。”
叶凌傲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说:“可是我觉得初恋的感觉更像是被雷劈中吧!”
花千秋却靠在树下,叼着片树叶仰望枝条间的破碎天空说:“初恋像薄荷糖,入口甜蜜,转而清凉,偶觉微辣。但无论如何,残留的那一点余味也终会随时间消逝。”
绿叶的风浪都安静了,好像偌大的校园里只有这棵榕树在悠然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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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哥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呀。”良久,我幽幽感叹起来。
花千秋却“呸”地吐出了嘴里的树叶,不以为然地说:“有个屁故事,事故倒是有过不少,比如这次评三好学生啊,竟然有洒家的份,完全是教学事故啊!”
大家还没来得及舒展笑肌,王望就“噗噗噗!”地大笑了起来,打破了方圆百里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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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傲往花千秋身旁挪了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好奇地问:“这么说起来,花哥啊,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你的成绩未免太好了吧?”
花千秋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嗤之以鼻:“看不起我们江湖中人是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出来混也是讲究姿势水平的好不好?!”
被抖落的叶凌傲不知死活地继续发问:“可是在江湖上混比的不是拳头吗?”
“没有脑子要拳头有什么用?”花千秋一句反问,彻底堵住了叶凌傲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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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哥你大学要读什么专业呀?”王望捧着冰凉凉的西瓜皮斜倚着树干,侧过头问花千秋。
花千秋摸索了一下下巴,稍作思索,说了个大概:“会计吧。”
“是因为要学会算计吗?”王望自以为江湖风地问。
“以免发达后请来的会计做假账卷跑了洒家的钱。”这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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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呢?王爷以后想做什么啊?”花千秋随手摸了摸王望的的头问。
王望捧着脑袋苦苦思索了好久,颓然地说:“我还没想好呢……”旋即,她又打起了精神,用手肘碰了碰叶凌傲问:“爷爷,你说说吧,供我参考参考。”
叶凌傲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金融。”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王望问。
叶凌傲自信地扬起脸,以清风为斗篷,树缝间细碎的金色日光都为他加冕:“我这样的高帅,就只差富啦。”
花千秋马上把他打得只剩“富”还有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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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酉,你以后想做什么呀?”我问身旁的安鸡酉。
安鸡酉歪着脑袋想了想,苦恼地说:“我可以学理科也可以学文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钟爱或者厌恶的呢,这样会不会很没有梦想呢?”
安翔却屈起手指轻弹了一下安鸡酉的脑门,撇了撇嘴说:“笨蛋,凭我们现在的见识,以某个专业为目标和没什么目标有本质区别吗?看到金融就想到总裁,好像带了‘金字旁’的专业都教人印钞一样。梦想不是这么随便的啊。”
安鸡酉将崇拜的目光投向安翔,问:“那安翔同学对未来怎么看呢?”
“可以的话,就去北方读书吧,换一个不同的环境体验一下,”稍顿了顿,安翔又笑着补充:“先了解才有选择,有选择的才是信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