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解囊、扶危济困给了千年何首乌不说,不露锋芒还帮我扫清了江瑶这个大障碍,面对如此义薄云天的壮举,我不止没有萌生出抱大腿的念头,反而愈发有种尽快疏离他的想法。
昨日他突然离去,结合公孙狗贼的言语,想来他在那个时候就找江瑶摊了牌,让她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可以肯定的是,江瑶当时并未答应他的要求,于是他对江瑶,对江瑶的门人和弟子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和手段,使江瑶不得不屈服。
不得不承认,有权势的人,他就可以如此任性,如此嚣张。
我虽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然而,如今的样貌,诚然并非绝世美女那种。
再则,青菜萝卜,人各有爱,有人喜欢赵飞燕那种萝莉类型,有人喜欢杨玉环那种丰腴少妇类型,有人喜欢褒姒这种高冷范,有人则喜欢妹喜那种女王范。
就连以上这般的绝世美女,都有不受待见和不收欢迎的人群,何况是我。
诚然,这天下的男人不会都对我有爱慕之心,我所遇上的男人们,也不会都对我有爱慕之心。
大明有戏曲,西方有戏剧,在西方的戏剧当中,出现过一个叫玛丽苏的女子。
这个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那叫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所遇上的男人,无论是平民,是骑士,是贵族,抑或是王子,统统都爱上了她,并且个个爱她爱地死心塌地、无可救药,可以为了她生,可以为了她死。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位叫玛丽苏的姑娘,样貌平凡,家世平凡,性格平凡,可谓是样样平凡,平凡到扔在人群当中,你绝迹发现不了。
但就是这么一位平凡的姑娘,却俘获了一众高富帅的心。
这种现象,后来被大不列颠和法兰西的那些家称之为玛丽苏现象。拥有这种情结的戏剧和个人,也被称之为玛丽苏情结。
大明虽然没有玛丽苏这般的概念,但有一些戏曲,也曾出现过类似的设定和类似的故事。
然而,戏曲只是戏曲,戏剧也终究只能是戏剧。
玛丽苏在现实生活中,是绝迹不会发生的事情,你若觉得那会发生,那不叫单纯,而叫天真。
单纯有心思纯净、看待问题不全面的意思,而天真里头,则包含幼稚的意味。
简而言之,即便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人,也不能确保她所认识的任何男人都爱慕于她,更何况是我呢?
朱佑樘的相貌可以算是极品,气质也属极品,家世更是极品,这样的男人,即便我曾经有过片刻的怀疑,那也很快将自己给否决。
我若敢有自信说朱佑樘对我有了爱慕之心,那就不是单纯,不是天真,而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在做我的春秋大梦。
正是如此,即便朱佑樘对我有了那么一丝半丁的异常,我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去。
然而,此刻,我着实无法再淡定了。
每逢遇上朱佑樘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止没有好事,而且每次都是天大的坏事,
从来没有一次例外。
我原本已经是囧神和霉神的附和体,因为朱佑樘这个大瘟神,使得我霉运连绵不断、层出不穷。
再则,朱佑樘的身份毕竟是皇子,伴君如伴虎,朱佑樘此刻虽然还不是皇帝,那也起码是个虎崽子。
以我对他的观察来看,他这只虎崽子,比他老爹要凶猛厉害百倍千倍。
非我不信守承诺,实乃与虎谋皮,自己也不会落下什么好结果。
去往公孙狗贼的汝定侯府时,我是心情愉悦、屁颠屁颠,可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黯然伤神。
公子刑天也不晓得究竟来京城没有,苏苏和那么多人都想要对付他,我该不该去昆仑山之巅给他报个信呢?
既想见到他,但又害怕见到他,心中着实矛盾。
漫无目的在接上胡乱走着,等察觉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所走的方向,并非是前往乔家大院,而是走到了城西,而是不自觉地朝着昆仑山的方向走去。
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想要回头走。
这时,耳旁忽听一阵声音传来,飘渺而美妙,就像仙乐一般。
那阵声音,我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在听到的瞬间才晓得,有的东西,不是你说忘记,不是你想忘记,那就能忘记的。
那是属于昆仑山之巅才会有的声音,那是公子刑天出行的号角。
遥远的天边,就像划破天际一般,有一座轿子徐徐往下降落。
轿子的颜色,并非是如同上次那个假货一般,而是红色,而是像鲜血一般的火红色。轿面是用江南一带上好的丝绸所做,轿帘是用昆仑山一带的玛瑙和南海的珍珠串成。
几里之外的地方,我何以一眼就认出那是昆仑山的玛瑙和南海的珍珠,只因那顶轿子,我铭心刻骨,犹如烙印一般,早已深深刻在脑海当中。
抬轿子的,有十二位少年,前方六人,后方六人。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些少年的长相,但从身量来判断,年纪都在二十上下。
轿子落在离我一里之外的地方,当我瞥清轿子最前方的两位少年时,是惊地外焦里嫩、瞠目结舌、晴天霹雳。
那两位少年,不是别人,俨然正是小童和如风两兄弟。
而轿子前方的另外四位美少年,其中有三位,岂不正是我昔日在公孙狗贼的向阳居所救过的那三位美少年?
轿子前方剩下的那一位少年,和轿子后方的六位美少年,个个堪称人间绝色。
算上小童和如风在内,这十二位美少年有三个最大的共性:第一个是年纪相仿;第二个是俱都容颜俊美,且这种俊美,都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意味;第三个,这十二人的腰间,都别有一枚上面刻有优昙花图案的玉佩。
这才是公子刑天,这才是真正的公子刑天会有的标配。
天空当中,徐徐落下的郁金香,一瓣一瓣飘落在我的脸上,飘落在我的身上,美丽而梦幻。
这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小童和如风是公子刑天的人,是公子刑天的人。
他们俩跟在我身边的目的,我大概约莫明白了几分。
离开昆仑山之巅的时候,给公子刑天抬轿的十二位美少年,和如今的这十二位,没有一人相同。虽是不同,但质量毫无一丝下降。
这不是此刻的关键,关键是,荣华倘若和公子刑天就是一人,小童和如风没有理由认不出他来?再则,荣华也不会当日说出那般的话语来?
转念一想,公子刑天是会天魔神功的,他若变化出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别说是小童他们,就连我,恐怕都很难认出来。
小童看到我后,脸上有了一丝讶然,如风亦是。
这就表明他们事先并不知晓我就在此地,只是偶然停留并且偶然和我遇上而已。
轿帘挡着,看不到轿子里头,也看不到轿中的人。
里头坐着的,即便不是公子刑天,那也是昆仑山之巅四大使者当中之一。
鱼龙舞和毒圣在全国各地游山玩水,里头的,首先不会是鱼龙舞。
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开口询问,可嘴巴张了半晌,一句话也没有发出来。
最终,还是小童先开了口,“姐姐,你怎会在此地呢?”
我能说自己是下意识地来到这个地方吗,“出来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轿子里头的人,仍是纹丝未动。这来的,究竟是谁呢?
若是公子刑天,即便先前不知道外头的人是谁,我说话之后,凭着声音,他绝迹知道那人是我。
若是东风夜,他也应该熟悉我的声音,即便是火阑珊,我和她,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难道说,来的是那个我唯一没有见过的香满路吗?”
我该主动开口还是等着轿中的人开口,我若主动开口,又该说些什么呢?
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矛盾,前所未有的矛盾。
来的若真是公子刑天,我该如何是好呢?
轿中的人犹抱琵琶半遮面,迟迟不肯开口,小童和如风似乎也没有要禀告的意味,这算是几个意思呢?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际,轿帘缓缓揭开,随后,我看清了轿中的人。
绝世的姿容,妖孽一般的容颜,白色的锦袍,红色的皮裘。
是公子刑天,当真是他,当真是他!
红色的皮裘,就像一团火一般朝我袭来。
意识变地朦胧起来,眼前也突然模糊起来,身子毫无预兆一般跪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当中,似乎感觉有人来到我的身旁。
仰起头,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他的衣角,说道:“你身上的猪皮呢,猪皮去哪了?”
原本,我是想问“你是荣华吗?”,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竟然变成了这句。
公子刑天俯身看向我,眼里的神情,极为复杂,“猪皮去哪了?猪皮还能在哪,岂不正在我的身上吗?”
再定眼一看,公子刑天身上披着的,哪是皮裘,分明是猪皮才对。
究竟是情毒发作了,还是星光灿烂的毒发作了,抑或是,这两种融合之后的新毒发作了?
抓住他衣角的手,猛然被甩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