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也是气昏了头了,听了杜义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与之商量,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李黄氏被打的双颊红肿,头发散乱,李耀祖这一停手,顷刻把她闪倒在地。如今她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成亲这么多年,儿女都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挨打,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间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李耀祖转身看着已经包扎好脖子的芳儿,眉头紧皱的说道:“你也是,脾气怎么这么烈,还学会抹脖子了,一点都不像……”
他本来想说一点都不像你娘,但是李黄氏母女都在场,如果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恐怕日后的麻烦不会少,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行了,一会让大夫好好瞧瞧。”
芳儿委屈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幽幽的说道:“反正我的命不值钱,死就死了,也好去阴间找我娘,相互也有个伴,不至于她在阴间孤苦伶仃,我在阳间受尽羞辱!”
不用说李耀祖也明白,这肯定是李黄氏母女挑衅在前,否则芳儿不会是这个反应。如今芳儿提起了娘亲,更让李耀祖觉得愧疚难安。
他回身看着还在地下坐着的李黄氏,警告道:“黄氏,老夫已经忍让很多年了,你一直是蹬鼻子上脸,把老夫的话视为耳旁风,我说过,芳儿是老夫的亲人,你们要像对待家人一般对待她,可你们呢,全然不放在心里。今天老夫回来的及时,如果芳儿真的抹了脖子,你觉得老夫会轻饶你们吗?今天这顿打算是给你们的警告,下次再出现此类的事,老夫就休了你!”
母女俩此刻早已没了嚣张的本钱,尤其是李黄氏。要是这把年纪被休,一是没地方去不说,二来,娘家脸上更是挂不住,再者,自己的后半生将无人可依。
李耀祖拂袖而去,杜义紧跟其后。房间里只剩下四个女人。厨娘抚摸着芳儿的脸,担心的说道:“这条伤痕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等大夫来了,得让他开些除疤的药。唉,这脸也肿了,一会我得拿个鸡蛋给你敷敷。”
李黄氏在女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刚站起来,厨娘就将芳儿藏在自己的身后,伸着双臂,就向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护着芳儿。
厨娘忘了,他们母女俩如今已经是没了尖嘴,没了利爪,没了翅膀的老鹰,就算眼神再凶狠,也是徒劳。
芳儿推开厨娘,轻声道:“没事了,厨娘,我想她们也不会将我怎么样了。”
李娇儿恶狠狠的看着芳儿,咬牙说道:“你别太得意,所谓山水有相逢,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到那时,看谁还能来救你!”
芳儿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仇恨她。本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谁知道会平白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夫人,大小姐,此事之后,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搅我,我也会对你们避而远之……”
“哼!咱们走着瞧!”
李娇儿没等芳儿说完,咬牙抛下一句话,扶着李黄氏走开了。
“原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芳儿望着李黄氏母女里去的背影,轻叹道。
关上书房的门,杜义赶忙问:“大人,是不是户部出事了!”
李耀祖沉沉的坐在椅子上,重重的点点头,“是啊,今日早朝,不知皇上从哪得到的一封书信,那封书信直指户部大笔银子不翼而飞的事。”
“怎么会这样?”杜义一时也惊呆了,半晌才摇摇头说道:“不可能,那些对王志远不利的证据,已经如数到了咱们的手里。”
李耀祖猛地抬起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你说会不会是杀手做的?”
“你的意思是他私自留了一份?”
“除了这个解释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如果方谦早就把书信给了皇上,皇上不会等到今天才发难,所以,书信应该是皇上在方谦死后才得到的。”
“嗯,大人分析的有理,目前咱们也不要想皇上是怎么得到的了。先跟在下说一说皇上的反应吧。”
李耀祖顿了一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今日早朝的事详尽的说了一遍。
“皇上这是禀雷霆之势啊!”杜义脸上布满了阴云,“既然已经将王志远关押在了大理寺,又派人监视他的住处和家人,那么我们就不能贸然行动了。”
“哼,皇上想这样就让老夫坐以待毙,没那么容易,大不了鱼死网破,实在不行就杀了王志远,就像当初除掉梁三省一般。”
“不可!”杜义急忙制止,“杀了他,皇上必定起疑,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自杀了一个梁三省,如今王志远出事也自杀,这说不过去。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王志远,别让他乱咬。”
“再说了,王志远在狱中,他的家人可都好端端的在家里呢,有了他的家人,还怕他胡说八道。要他死也不是这个时候,要等皇上落实了他的罪,查抄了他的家,咱们再让他绝望自裁。”
“你是说,要让他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他要不从就以他的家人相挟,只要他认罪了,那么自杀也成了顺利成章的事。”
“对,所以,大人,你要想办法进入大理寺,大理寺那边可有咱们的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谁敢不买老夫的帐!”
鬼使神差,田洛秋自从那夜去了九王府,南宫泽的影子就一直挥之不去,尤其是他站在院中哀求的喊声更是让洛秋心酸不已。他盘算着,近日也该是皇上行动的时候了,那么王志远的家兴许有动静,而南宫泽自然也会出现,何不偷偷地去瞧上一眼。
说走就走,洛秋感到这颗灼热的心一刻都不愿耽搁,走向王志远家的路途并不远,但在他看来却漫长无比。
果然,王志远家门口,崔崇文正煞有其事的指挥着,顷刻就把尚书府的四周包围了起来。这是皇上的旨意,崔崇文可不敢敷衍,不但将府衙中的得力人手派了出来,还跟九王爷借来了守城官兵,这下,王志远家围得像个铁通,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田洛秋站在街道的拐角处,极力搜索着南宫泽的身影,可是他失望了,南宫泽并没有在这些人中。
“唉……”洛秋叹了口气,又自嘲道:“神经,我干嘛要跑到这来,他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再有什么交集不正是我要的吗?如今我这是怎么了?唉,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
“你是来找我的吗?”
身后响起了南宫泽的声音,着实让洛秋的心漏掉了一拍,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他收起笑容回过身去,南宫泽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是来找我的吗?”南宫泽再一次问道。
其实他很想听到洛秋肯定的回答,但是心里却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死心,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闲来无事溜达到这,没想到碰上了你,你就以为我是来找你的?”洛秋嘴硬的说道。
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南宫泽微微一笑,“嗯,巧遇也挺好,你最近可好?”
“嗯,好着呢,多谢王爷关心。”
南宫泽将目光落在了崔崇文身上,自语道:“我还得感谢皇兄,要不是派了我这么个差使,恐怕我是没有机会见你了。”
洛秋知道他的意思,没敢接话茬,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是领了个什么差事?这是要保护这家人吗?”
南宫泽扭头看着洛秋,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的异样,“洛秋,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呵……我哪知道,我对京城又不熟,就算是熟,我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记得吧。”
“你总是有你的道理。”南宫泽幽幽的说道:“也罢,我不问了。”
崔崇文布置完毕,想找南宫泽汇报一下,左右看了一下,小跑的来到南宫泽身边,躬身说道:“王爷,下官已经部署完毕,保证万无一失。”
“嗯,本王知道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崔崇文本来还想邀请南宫泽过府一叙,但是一眼撇到了田洛秋,心知南宫泽是绝对不会和自己一起离开,于是躬身道:“那下官就退下了,王爷要是还有什么差遣,就派人告知下官即可。”
“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南宫泽随口问道。
“不想!”
洛秋的回答倒也干脆,而南宫泽不以为然,依旧接口说道:“这是户部尚书的家,你会想到人性竟已贪婪到这个地步吗?近叁佰万两银子,就是被这个蛀虫给吃了……”
“打住,王爷,这些国家大事就不必说给我一个小民百姓听了吧,莫议国事,这是千百年老老百姓谨遵的教条,怕的就是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掉了脑袋。所以这些事,你也不用说,我也不感兴趣!”
南宫泽被洛秋的长篇大论逗笑了,灿烂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就如前一刻还是冬日寒风,这一秒就成了阳春四月,让人顿感身上暖洋洋的。
洛秋一时被这笑容吸引了,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