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得李娇儿是展俊梦寐以求的事,而就在今夜,李耀祖亲口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这让他乐昏了头,竟然没有意识到前面有个陷阱等着他去跳。
说起是谁要治李耀祖于死地,杜义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当今皇上,这让展俊很是诧异,不过很快他便自以为是起来,这也正中了李耀祖的下怀。
“对对对,爱婿分析的十分的正确,皇上就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欲治老夫于死地啊,这不,你的小舅子已经被他们陷害送进了大牢,接下来恐怕就是老夫了,老夫自知言微力薄斗不过那些小人,所以……”
“岳父大人……”展俊扑通跪了下来,“岳父大人,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也算是您的半子,那么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对不会任由别人陷害您,我这就进宫,向皇上直谏,求他放了我小舅子,也求他严惩陷害您的小人,以还您清白!”
“没用的……”李耀祖叹息一声搀起展俊,动容的看着他,“好女婿,我知道你真心护我,我心甚慰,不过你仔细想想,虽说你是禁军统领,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可老夫是两朝老臣,要说权位不比你差,可皇上还不是照样要整垮老夫,他是铁了心了,不是谁随便说几句就能让此事烟消云散的,你若一意孤行为老夫出头,搞不好会惹恼皇上,到时候连你一起整治,那老夫的宝贝女儿岂不失去了依靠,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是啊是啊,大人说的对。大统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杜义凑过来拉着一脸迷茫的展俊坐下,“大统领,哦,应该称呼你为姑爷。姑爷啊,大人说的对啊,皇上是被小人蒙了心智,你若强出头也会连累你的,这是大人最不想看到的。”
展俊把脖子一梗,眼珠子一瞪,“那也不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吧。我说杜先生,你是岳父的谋士,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岳父被人陷害吗?”
杜义装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姑爷,你这是冤枉杜某了。不是杜某没有办法,而是大人不允准啊,大人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从不搞什么阴诡之事,所以对杜某的计策那是不屑一顾啊,杜某也就无计可施了啊。”
展俊钦佩的看着李耀祖,继而痛心疾首的说道:“岳父啊,您的行事作风,小婿十分佩服,可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您还相信清者自清是行不通的啊,眼下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别说是阴诡主意,就算是闯宫逼着皇上把那些无耻小人杀掉也是也行的啊……”
这句话让李耀祖和杜义的眼睛一亮,两人互视了一眼,得意之色顿生,但是他们很快按捺住不可言喻的激动,连连摆手,“这,这,俊儿啊,休得胡言,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幸亏这里没有外人,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你的人头不保啊。”
展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于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哎呀,你瞧我,喝多了就会胡言乱语,我,我只是着急,没别的意思,我也不可能闯宫……”
“嘘……”杜义示意展俊不要再说下去了,自己走到门口拉开门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重掩房门,紧紧的拉着展俊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大统领,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实施起来会有些风险,这简直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大统领,我问你一句话,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展俊心虚了起来,额角的冷汗也冒了出来,双眼快速了瞥了一眼李耀祖,又垂下了头,嘴巴张了张又闭了起来。
李耀祖失望的摇摇头,“唉,这个时候求自保是最明智的选择,俊儿啊,老夫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只求你保护好我的女儿,别让人伤害她。娇儿也是明事理的孩子,即便你不帮老夫,她也不会责怪你。老夫两朝老臣,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知足了,知足了,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如若真的就这么被小人害死了,只说明老夫确有处世不周到的地方,以至于得罪了人,这也只能怪自己,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啊……”
展俊被他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心说,“若岳父真的因此而丧命,娇儿真的不会怪我吗?这怎么可能!可是我若真的闯宫……唉,这可是死罪啊,要诛九族的。不过看岳父的样子,像是真的无辜,若不出手想帮,我怎么对的起他的赏识之恩,怎么对的起即将过门的娇儿,又如何跟娇儿相处呢?这可怎么办,真真是难为死我了!”
见展俊犹豫了起来,杜义将目光投向了麦穗儿。麦穗儿岂能不明白他的暗示,这是向她求救来了。她冲着杜义自信的一笑,然后端着酒杯挨着展俊坐下,又给他斟满酒,用及其轻松的语气说道:“干嘛都苦着脸啊,天又没塌下来,大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转机的,怎么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了呢?”
展俊从麦穗儿的话中听到了希望,他太想帮李耀祖化解当前的危机了,他太想在李娇儿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了,他太想娇儿把他当成救世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牢牢的拴住李娇儿的心。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问道:“田公子可有好主意?”
麦穗儿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抬手将杯中酒喝了下去,“哎呀,今晚这酒不错,只是气氛有些压抑啊,看,先前你们成了翁婿,那气氛是多么的喜庆,转眼间就变得跟托孤似的那么悲悲切切,不好,不好,搞的我喝酒都没兴致了,酒在嘴里也成了苦涩的了。”
“哎呀,田公子,你就别拐弯抹角的卖关子了,你要喝酒,我展俊陪着你,只要你能解决眼下的事,别说酒了,你要什么我展俊就给你什么!”
“真的?”
“那是自然,我展俊一口吐沫一个坑,说话算话,只要你不跟我抢娇儿,我什么都依你!”
“哈哈,大统领真是一个痴情汉啊,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颗至死不渝的心,我田洛秋就帮了你,当然,帮了你就是帮了大人。哎呀,在李府客居这么久,享用了大人每日三餐的好吃好喝,我还没为大人出过什么力,说起来也惭愧,不过今天,我田洛秋一并还了去,也求个心安。”
展俊急的抓耳挠腮,他哪有那耐心听麦穗儿说七说八的,他哀求道:“我说田大公子,田兄,你有什么好主意倒是说啊,可急死我了!”
麦穗儿将酒杯倒扣在手指上旋转着,不急不躁的说道:“大统领,要解决眼下的危机,恐怕还得靠你啊。”
“我?”展俊这就不明白了,憨憨的看着麦穗儿,眨巴眨巴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田兄,我不明白。”
“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你听过清君侧吗?”
“听过啊,不就是清除皇上身边的奸佞小人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大统领,看看你的岳父,他可是两朝老臣,一生都在为社稷操劳,可谓是鞠躬尽瘁,可是到了晚年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皇上不念在他功在社稷,反而听信佞臣的谗言,而他的儿子也因为他而被陷害入狱,接下来入狱的可能就是大人,继而是他身边的人,那些忠心耿耿,与大人交好的忠臣,一个个都会随着佞臣的歹计而锒铛入狱,然后呢,朝中充斥着奸人,佞臣,小人,社稷会成什么样?百姓又会如何?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社稷将会一片混乱,老百姓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这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想要看到的吗?当然不是!那你们怎么办?怎么才能让皇上清醒过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君侧,为天下,为社稷,为百姓清君侧!如果此事一旦能成,那么将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你们也将成为名垂青史的功臣,忠臣啊。”
麦穗儿说的慷慨激昂,听得展俊是热血沸腾,听得李耀祖跟杜义那是阴笑连连。
“哼!”展俊拍案而起,“奶奶的,谁要是敢陷皇上于不义,坏了江山社稷,苦了老百姓,我展俊第一个就不放过他!田兄,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清君侧?”
趁着展俊心中还有一团火,李耀祖可不想放弃这个趁热打铁的好机会,他暗暗向麦穗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说下去。
就算是李耀祖不暗示,麦穗儿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她趁着展俊这团火没有灭而继续说了下去,“大统领,看眼下这情势,皇上显然是听不进去任何谏言,那么就只能用武力来清君侧了!”
“武力?”展俊吓的浑身一哆嗦,“这么说还是要我去逼宫?这,这恐怕,恐怕不好吧?”
“逼宫?这是什么话啊?咱们明明是清君侧,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跟要造反似的?我说大统领,漫说你没这个心思,大人更没这个心思,否则他就不会一味的退让,就凭他的权利地位,只需振臂一呼,就有许多人涌进宫中,就算是用吐沫也会把皇上呛醒啊,可是大人为什么不那样做呢?因为大人始终记得祖宗铁训,‘不可结党乱政’!一旦在京的外放的官员齐齐进宫为大人力争,那么肯定会招来皇上更深的忌惮,他会忌惮大人有那么多大臣的拥戴,他会认为终有一天自己大权旁落,成为傀儡。所以,大人就会更加招皇上的记恨,大人那时就是非死不可了!而你不同,你是良臣,是忠臣,你未结交任何文臣,但你天性耿直,看不惯有人在皇上耳边吹风,所以,你要这时候站出来清君侧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