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的早晨是寂寞的一天的开始。王长贵当了这么多年光棍,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直到最近,他鼓起勇气干了坏事,突然间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每天抓心挠肝地,就想着如何能把田如花弄到他家来。
没钱,没本事,他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事。眼看封建的于紫艺不敢吱声,田如花还有被欺负的潜力可挖,他也一门心思地研究起各种时机。大早上吃了饭,他就坐在院里,看着隔壁。现在的田如花也不上学了,于紫艺却不能不干活,总有机会让他逮到。
屋外墙角,一只杂毛板凳狗蹲在那,看着这个不争气的主人,摇着尾巴。但王长贵早把喂狗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别人家的狗一天两顿,或者懒的一天一顿。他家的狗,两天一顿都是多的。这条狗饿得肋条有都看得到,毛也没有多少了,两眼发灰。那真是茅房里的石头,离死不远了。
就这样,狗仍然对主人忠心耿耿。但王长贵家徒四壁,要它的唯一作用,已经不是看家护院,而是没事儿打着出气,反正狗死了再找人要一条就算了。看着田如花母女就是不出门,他也急得要命,这时狗饿得在边上哼哼了两声,他的气又上来了。
“败家狗东西,叫什么?有什么可叫的?我的好运气都让你给叫跑了。”王长贵又来劲儿了,骂道。
他抄起墙边的扫把,对着狗就一阵猛打。狗本就没吃东西,饿得可怜,被他一打,立即抽死过去,躺地上流着尿哼哼直叫。而这时,王长贵的凶性反而更大了,不管它已经翻了白,还往死里打。他可没注意到,墙头上,一双眼睛正带着凶光瞪着他呢。
“你特么还是不是人?养条狗都这样!”张铭轩扒墙头心里恨道。
这一次看到他打狗,也坚定了张铭轩治死他的决心。张铭轩本就是个爱狗的人,看到狗这么受欺负,更恨他三分。他只等着,等着,一直等到王长贵打完了狗,进了屋去,这才两眼注视,进入了狗的世界。
控制了狗,张铭轩也感觉到了那钻心的疼痛。也就是狗结实些,放了人,这么打早死过去了。张铭轩坚持着爬起来,露出了犬牙。缓了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他想了想,伸爪子在土地上划起来。一行字写完后,张铭轩笑了笑。
“汪!”张铭轩控制狗叫了一声。
王长贵火大得很,刚缓过劲儿,就听到狗又叫,他也激了。冲出去就拿扫把。可突然间,他觉得今天这狗有些不对劲儿。再仔细一看,那狗稳稳坐着,虽然疼得全身发抖,但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怕他的姿态。
“唉呀,你也要反了是不是?”王长贵叫着,更来气了。
“汪汪!”狗叫两声,竟然伸爪子指向地面。
王长贵早年也读过几年书,大字识得一筐。突然,他愣住了。狗的面前,土地上写着一些汉字,绝对不是乱刨的,横是横竖是竖,绝对是字。他吓得手一抖,扫把也掉了。小心地向狗探去,眼中露出了杀机。
但狗仍然叫着,往地上指着。王长贵疑心地看了看,这才看清了地上的字写的正是:“给我饭吃,给你钱花。”
王长贵“啊”的一声惨叫,跑进了屋子。他把门一关,靠门板上大喘起来。仔细想了想,伸手在大腿内侧一掐,“疼!”这不是做梦。到底怎么回事?狗成精了?王长贵心里乱合计着,不知所措。
你看他做坏事都挑邻居孩子,哪有什么大胆量?冷静了半天,他才想起地上的字来。钱!这一个字才是关键,王长贵突然来了精神。他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钱。如果有了钱,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打着光棍过日子。
想了半天,王长贵从碗架里把昨天的剩饭拿了出来。开门后,哆嗦成一团,走到狗身边,直接把人用的饭盆放了下来。那狗闻了闻,竟然对他摇了摇头。而后,他眼看着他家的杂串狗,竟然用爪在地上写起字来。
“我要吃肉,不吃这些。”狗写完,又向他叫了一声。
王长贵吓得腿都软了,农村人多少都有些迷信。地大空旷,人心中自然的恐惧。现在看到真实牌的狗大仙儿了,他哪有不怕的道理?当时他就怂了。
“大仙儿,你可别生气。我只是因为别的事,不知道您是大仙儿,这才得罪了您。我这就去买肉,买多多的肉。”王长贵说着,跑了出去。
到卖店买了一斤猪头肉,一狠心又买了个走子,这才跑回了家。切好后,他端到了狗面前。这回,狗才张嘴吃了起来。这狗也真是饿急了,专挑瘦走子吃,吃得剩下肥的和皮,这才停了下来。
随后,狗又写道:“半夜里,到河边找半人高的大青石,面向北走七步,开始挖,你会得到好处的。”
王长贵也不能不信了,狗都会写字了,他还不会写呢。当时他就给狗行礼道谢,回到屋里,吓得抱被睡了起来。一觉睡到天黑了,他再出门,发现那狗又变成了原来的傻狗。向着他吐舌头摇尾巴。
咽了下吐沫,王长贵可不敢得罪它了。行了个礼叫了两声爷爷,这才拿起铁锹出了门。到河边,他就开始摸黑找石头。半人高的大石头可真不多。他摸了好远,也就找到了一块而已。
想了想,王长贵背对石头,面向北方走了七步,拿铁锹就挖了起来。河边的地全是沙土,很好挖,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挖了一米来深。别说,还真找到一个油纸包。王长贵把铁锹都扔了,抱着包就跑回了家。
借着灯光打开包一看,王长贵都乐出声来了。里面是嘎嘎新的钞票,全是百元的大钞。他吐了口吐沫,开始数起来。一数之后,他嘴都乐歪了。五千块啊!从他自己当家后,就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家里吃用,都省着来,一年包地那点儿钱和补助金,让他连吃肉都得算计。
这一宿,他就抱着这五千块钱睡的觉。次日天明,一睁眼,他就赶紧摸了摸怀里的钱,生怕是做了一场梦。一看钱还在,他这才安下心来。
再出门,他立即对狗行礼道:“狗爷爷,给您请早了。今天想吃什么?”
果然,那狗很牛气地坐着,指了指天,又在地上写道:“你就让你爷爷我在这露天底下,晒太阳,被雨淋?”
“啊对啊,您得进屋住去。”王长贵连忙拍头道。
说着,他就解开了狗绳,把狗让进了屋。狗像个人似的在屋里慢慢走着,这看看,那看看。王长贵在后面跟着,心道:“这特么哪是狗啊,连闻都不闻,真是个大仙。这下我可发了。”
看完屋后,狗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划土写道:“你的窝太破。不行。你先花着这些钱,不要走露风声。以扣有你好日子过。”
王长贵现在是言听计从,恨不得打个板儿把狗供起来烧香。狗一说不用他管,他就走出了家门。这下他可狠了,兜儿里五千大元,买什么不行?当天他就上了镇上。
走到洗头房,他突然愣了一下。来往的司机,有不少都在这里快活。他也听人说过,但里面的女人都是跟钱亲的,他哪有钱啊?所以平时路过,都只是看看露出的大腿,占个眼上的便宜。
可今天不一样了,他老王再不是老王了,他变成富有的老王了。壮了壮胆,他手握着钱进了洗头房。
“老板来了?你可好久没来了,我看你都面生了。”一个四十来岁抹得跟鬼一样的女人凑了上来。
王长贵憨笑一声,心道:“可不特么面生么?老子压根儿就没进来过。”
“你有相好的么?还是说我跟你好一个?”那女人立即说道。
王长贵想了想,看着她胸前露出的黑色边边,心就动了。当时就伸手占起便宜,女人一笑,不拒还迎,拉着他的手往里塞:“你呀,怎么这么斯文了?上大学去唠?”
“没上大学,不过,我以后可比大学生有钱多了。”王长贵也胆大地开起玩笑来。
“哟,这么牛比。来点一根儿。”女子说着,给他上了烟。
二人摸摸搜搜地就进了后屋,小帘一拉,里面马上传来了王长贵粗重的喘息声。四分多钟后,王长贵满头虚汗地走了出来,一笑露出了满口大黄牙。
“多少钱?”王长贵问道。
那女人边整着衣服,边走出来笑道:“什么多少钱?咱俩这关系都这样了,你还不是看着给么?是不是老公?”
这一声叫得这个甜,王长贵当时就化了,伸手抽出一张毛爷爷递了过去。
“嘈,老公你可够抠比的了,就给一张?”女人的脸色不太好道。
“行,行。”王长贵有了钱,也还是按平时穷惯的思维。
他又抽出一张,那女人这才哼了一声,把钱接过来。送着他出了门,对着他的老脸连亲了几口。街上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表演,这把王长贵乐的,心道:“我老王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看来是我好事做多了,终于感动了老天爷啊。”
他还真有胆子想。当天,他买了不少好东西,背着回到了家。经过于紫艺家门前,正看到母女二人在里面洗衣服,他立即挥了挥手道:“忙着哪!有空来我家坐啊,我请你们吃好的,去镇上下馆子都行。”
说着,笑着扬长而去。这把于紫艺恨的,直抹眼泪。这时,张铭轩走进了他们家。于紫艺连忙擦掉眼泪,笑着迎了上去。
“大姐,你别哭。”张铭轩安慰道。
这么一说,于紫艺更控制不住了,低头叹道:“老天瞎了眼啊,好人不得好报,恶人却活得滋润了。”
张铭轩一笑,拿出一千块钱来塞在她手里道:“别着急。明天开始,你先让如花回去上学。孩子不上学不行。至于坏人有没有恶报,你信我的,不久的将来,我让你看他怎么个惨死法。”
隔壁这时响起了破罗般的歌声:“人有招财童,我有招财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