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机会(1 / 1)

为这莫知死前受的那些罪,我待方无忧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云熙知道我有迁怒的心思,故而看在眼里也装作没看见,搞的方无忧在我面前越加憋屈。可怜小小一间烟波堂,主子奴才各怀心思,越显得月寒日暖,岁月煎人。只是今日他没来由的跟我呛声,反倒让我起疑,于是皱眉问道:“方公公,有话直说。”

方无忧不仅红了面皮,眼皮一翻居然连眼眶都红了:“昨儿太极宫的事情,大明宫都传翻了——前些日子进宫备选的秀女,有一个不守规矩,自己跑到鹿鸣苑去了,正巧遇见了皇上——”

我一愣,顺口问道:“明年才是大选的时候,现下哪来的秀女?”说完才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如今后宫妃嫔,云熙那一批除了有孕的杨氏,死的死,活下来的都失了宠。即便还有嘉婉仪许美人等,但到底人数单薄了些。且最重要的是,此时太后幽闭大明宫,正是引荐新人的好机会。想到此时忍不住冷笑:“可是宁妃娘娘主持大选?”

方无忧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只是宁妃,那个跑到鹿鸣苑的秀女,听说是太后的人。”

果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望着方无忧愁苦模样拧眉:“太极宫多位主子罢了,又碍着咱们什么?”

“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方无忧顿足,为难道:“听说皇上发了大脾气,当下就把那个秀女赶出宫了。他们都说,都说——”

“都说什么?”我心中隐约猜到,果然见方无忧吞吞吐吐道:“都说是因为那个秀女长得像咱们主子,这才引得皇上恼了。莫知,主子若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哪里是因为长得像云熙!我忍不住暗笑一声,心道不打死算是给了太后面子。时移世易,再拿着先贤淑皇后来戳皇帝的心窝子,下场可想而知。转念又想到,出此下策,太后只怕已是强弩之末了。

正要说话,忽听身后垂帘哗哗而响,正是云熙立在门边。她精致的妆容上没有一丝裂痕,但唇角却在微微的颤抖:“本宫没有什么受不起的,进来说话!”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即如方无忧先前所说,云熙想听的无非是个办法。方无忧立在一边垂头不语,被她狠狠唾了一声:“无用!”转而眼光历历向我看来:“莫忘,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思虑道:“娘娘莫要为此事操心。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是皇上因为娘娘迁怒于他人,可咱们心里应该知道,皇上此举意在杀鸡儆猴,是在威慑六宫再不可拿先贤淑皇后的影子争宠。”

云熙眼中一亮,迫不及待道:“说下去!”

“娘娘请想,咱们被困在在这大明宫里早就成了一盘死棋。若想打开局面,只有太后一条路可选。太后不搭理娘娘,一是为了慧嫔,二是以为娘娘失宠再无价值。可如今有了这件事情,可见太后急缺一个能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若论新鲜,自然一代新人胜旧人,但论贴心,却还是不如怜取眼前人。”

“你方才也说太后待本宫尚有心结,如何还肯再用本宫?”云熙蹙眉,面上有深深的不愈:“她如何待我你也看见了,再要本宫日日再蓬莱殿前跪上半个时辰,只怕尚未熬到面圣那一天,本宫的腿就先废了!”

“娘娘,以情动人并非下策,端看时机如何。”我笃定道:“慧嫔的事,娘娘才是最大的苦主,太后即便护短也只是一时之气。太后母仪天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务之急,娘娘一是要得太后信任,二是要弄清楚了,太后究竟为何滞留大明宫。知己知彼,方有胜算。”

一番话说得云熙眉眼间晴雨不定,滟滟双目在我与方无忧之间飘来荡去:“先不说这两件事成与不成,你可有把握我不会重蹈那秀女覆辙?毕竟——”

“常言富贵险中求。”我抬眼,毫不畏惧得与她对视。云熙眼中尽是了然,唇角一翘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娘娘复宠在望,”我不愿与她迂回,直截了当道:“请即刻放奴婢出宫。”

“好!”云熙眼波一闪利利吐出一个字,转而望向方无忧:“你怎么说?”

方无忧哗啦跪倒在地狠狠磕头道:“奴才誓死追随娘娘!”

既然决定了要赌,开局势必要轰轰烈烈一番才能好看——天公作美,翌日清晨一场凄寒的秋雨如约而至,云熙带着我再度前往蓬莱殿请安。在湿漉漉的白玉石阶上跪了半个时辰后,她身子一晃,终于歪倒在我怀中。

任我切切哭喊求助了好一会儿,疏影姑姑这才慢悠悠自朱红大门后晃了出来,沉着气指示一架小辇把云熙送回烟波堂,厉声对我道:“宫女莫忘好生无礼!太后身体不适,似你这般哭喊吵闹,惊扰了凤体该当何罪?!”

我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还求姑姑可怜则个!淑媛娘娘前些日子着了风,不敢抱病到蓬莱殿来请安。今日刚好了些,就心急要来给太后请安,谁想到竟这样不堪!还求姑姑在太后面前回旋一二,我家娘娘不是故意的!”见她面沉如水,又抢白道:“我家娘娘刚进来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眼看着就要入冬,却连件正经御寒的像样衣服都没有!还求姑姑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放奴婢回一趟凝阴阁拿几件衣服回来,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罢又是一阵起伏,直磕得前额一片淤青,这才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罢了,你先回去,太后那里自有吩咐。”

我大喜,连声道谢后跟着小辇一路小跑。回到烟波堂将云熙安置在锦榻之上,这才压抑着心情低声道:“小姐,有戏!”

云熙密如扇页的睫毛微微颤动,睁眼定定看着我道:“你就一定有把握回得了太极宫?”

她目中带刺,蛰得我心口一凛,面上虽是如常,心里却连连冷笑:“没有皇上的旨意,奴婢自然出不去半步。但是看疏影姑姑的样子,太后似是有些松动。若她愿意用此事试探皇上待您的态度,咱们便有希望!”

“这样——”云熙幽幽而叹:“罢了,不管是谁,若是真能在皇上面前提提本宫,也不枉本宫受这些折磨——”

我默然,开篇戏已演足,唯今只有一个等字。

大约是心头有了期盼,所以时间便尤其熬人。次日一早蓬莱殿来人吩咐不必再去请安,云熙的兴奋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又患得患失起来。好容易熬到第三天,久无人问津的烟波堂终于来了一位贵客。

“都说烟波堂迤逦精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黄婕妤满面春风的迈进内室大门,左右一望便由衷赞道:“姐姐是雅人,不论住在哪里都透着一股子清气。”

云熙面上红了一红,待见礼之后这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妹妹怎么回来了?”

黄氏婉月,原先与云熙同住在华容宫时二人尚有些情交情。后来云熙得宠搬去了凝阴阁,二人便不似原先那般热络。加之她并无心思争宠,只一味在太后身边尽心伺候谋个安稳,是故二人的情分慢慢就淡了下来,大有独木阳关各不相扰的意味。冷眼看这几年云熙起起落落过得并不安生,倒不如她不声不响,在太后面前替皇上挣一个孝顺的名头来的顺遂。几年下来,皇上虽不宠她,但看在她尽心尽力侍奉太后的份上给了个从三品婕妤的位分。此次她是随着太后进了大明宫,御驾回銮时也奉旨随驾回宫。如今再出现在这大明宫了,必然是太极宫的风向又有了变化!

二人此时相见,场景上很有些殊途同归的感觉。黄婕妤水晶心肝,哪里不懂云熙的意思,说不上几句寒暄便将来意七七八八道了个分明:“——姐姐想必已经听说了太极宫的事情。妹妹也不瞒姐姐,那个秀女是妹妹带进来的,不成想闯了大祸。妹妹在皇上面前本就没脸,如今更是不敢面圣,不如自请离宫谢罪。皇上准了我来,一是方便伺候太后,二是让我和姐姐做个伴。”她眼中泛着浅浅的笑,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皇上惦念姐姐呢!”

云熙喉头一响,当即哭出声来:“皇上,圣体可还安康?”

“自然安康。”黄婕妤连连点头,安慰道:“可怜一双人儿两地相思。妹妹斗胆一猜,先前为了慧嫔的事情太后有些不渝而至胸闷,时常的心口疼,想必皇上也是为了照顾太后的心情才不得不冷落姐姐些许。妹妹这些年在太后跟前晃悠,到底她老人家没有厌了我。姐姐若是答应,妹妹愿在太后面前为姐姐开解几句,说不定——”

“如此拜托妹妹了!”云熙迫不及待的一把拉住她的双手,急切道:“好妹妹,此事若能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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