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浩天出了府直接去找了陆靖明,他心里烦闷,便叫上吴谦,三个人一起去喝酒。吴谦自从听了郭勇的话便一直处于一种心情复杂的状态,原本以为自己的爹做了错事,从他很小的时候出去就再没回来过,亲娘也不久染病,郁郁寡欢去世了。
所以他心中一直对他爹是怨恨的,如今听闻当年的那桩事其实另有隐情,他爹其实是被冤枉了,他焉能安然度日?只恨不得现在就上阵杀敌,取得战绩,到皇上面前为爹伸冤。
可是当今圣上如今还没有对那罗国侵犯占领滨州的事表明态度,是战是和还是一个大大的疑问,他心中憋屈,是以最近也过得不好。三个人坐在酒楼雅间,印浩天跟吴谦两个一直不停地喝酒,陆靖明看他们那架势是拿酒当水喝呢,便劝着他们悠着点。
可是两个心情郁闷的人都不听他的话,反倒是联合着给他灌了一壶酒。偏生还不好好让他喝,非得强灌给他,把他刚换的墨绿色的袍服给弄湿了一大片,凉飕飕的,可不好受。
两个人正闹着,隔壁房间进了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刚巧让他们都听见了。这说的也不是别的,却是印浩天最关心的问题。
“哎,你们说,我为蕙娘做了这么多,为何她还是不喜欢我,到底你们女子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其中一个男子苦恼地说道。
“老弟,我早就让你办了她,这女子嘛,失了身哪个还不对你死心塌地,你还不信,非要搞那么多道道,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还吟诗的,你要是听我的,不早就成了好事了吗?小娘子,你说是不是?”另外一个粗声粗气地,话语里摆明对之前男子的不赞同。
“是啊,我是女子,最懂这女子的心了。你也向她表明心意了,天长日久的,感情肯定是有了,她现在还不答应,无非是害羞呗,只要你要了她的身子,她可能事过会生气,但是那时你已经是她的男人了,她对你又有情,肯定就会嫁你了。”一个女子娇声娇气地说着,能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轻浮的笑意,想来可能是青楼女子。
“这,这法子可行吗?”那男子还在犹豫。
陆靖明在这房间里已经皱起眉头,他不由地看向印浩天,只见后者端着一杯酒,放在嘴边,要喝不喝的样子,眼睛则是往后侧看隔壁房间,很显然,刚刚那些话他也听到了。想到他对信宁的在乎,以及最近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事,陆靖明不仅有些担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印浩天突然将手中的杯子举起来,对二人说道:“来,喝。”
吴谦已经半醉不醉了,听到喝字,下意识就举起酒杯喝了下去,印浩天也是一口饮尽,只有陆靖明慢吞吞喝了杯子里的酒,还在担心印浩天会不会也打算这么做,说真的,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印浩云一身深色朝服,皂色官靴风尘仆仆走了进来,陆靖明一见他来了,看他神采奕奕,顿时来了精神,“印大哥,看你面露喜色,可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
“被你猜对了,”印浩云嘴角上扬,眼里笑意满满,“那个香已经被配出来了,我想马上就可以给三位大臣府里的丫鬟下人一一使用,如果是那罗国的探子就可以抓了。”
“这样,那太好了,”印浩天酒醒了大半,“其他府上也可以去查,还有皇宫,说不定一些商户,百姓中是不是都要查探?”
“还有军中,”吴谦插话道,“也应该要查。”
印浩云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只不过这香难配制,短时间内只配到这么一点儿,所以还是先以破了案子为先,如果真如郭勇所说,那么我们就能奏明圣上,毕竟宫中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他们三个人也觉得暂时只能如此,那香印浩云拿出来了,几个人闻了一闻,确实是上等的香,闻起来香气幽幽,沁人心脾。不过,这香好像有些熟悉,印浩天又闻了闻,但是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了。
“怎么了,浩天?”印浩云注意到了印浩天的异样。
“我觉得这香味好生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了。”印浩天若有所思,印浩云听他这么说,将那香拿了一点装进瓶子递给他,让他好好想想。
印浩天接着了,天色渐晚,几个人又聚了一会儿便分道扬镳,印浩云跟印浩天一起回了相府。印浩天喝了酒,人还是有点昏呼呼了,他也不让印浩云扶,坚持自己回园子,印浩云见博文园也到了,便回了春晖园。
自从印浩天气冲冲地带走信宁,王顺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无奈他爹生恐印浩天看他不顺眼,所以这些天一直是将他派出府外做事,他一直也没能见上信宁,给她说句话,问问她好不好。这天,王顺负责采买的盆栽花卉到了,他便亲自端了花送去博文园,私心想去看一看信宁。
信宁见了他也很是尴尬,两个人的身份关系都让他们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顺将花放好,为了避嫌,他还跟信宁保持了一段距离,眼睛不时偷瞄着她。信宁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他那种眼神里的关心又让她觉得愧疚,桌上有刚沏好的龙井,她见王顺做完了事,便特意给他倒了一杯,端了过去。
王顺赶紧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接了过去,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人都暖了几分,他端着茶盏,看了信宁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你……好吗?少爷他有没有打你?”
“我很好,”信宁点头道,“王大哥不用担心我,倒是我连累了你,那天王总管怕是吓坏了。”
“没事,我爹跟娘他们就是担心我,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我自愿的。”王顺忙摆手,示意不关信宁的事。
信宁沉默了一瞬,对王顺歉意地笑笑,王顺见信宁对他笑了,心里挺高兴,他知道自己跟信宁的事应该是成不了了,但是还是想让信宁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话还没说,脸先红了,“信宁,我,我喜欢你。你不用怕,我不会缠着你,就是觉得想让你知道,前些天我跟做梦一样,想到居然要跟你成亲了,高兴得做什么都有劲。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什么,梦就醒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现在看到了,你还跟以前一样,少爷并没有苛待你,我就放心了。”
他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只觉得轻松又不好意思得紧,信宁这是除了印浩天之外,第二个人跟她说这些话,她有些惊讶,但是她也没做太多表示,只能真诚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王大哥。”
“没什么。”王顺呐呐地说,他待了有一会儿,再不舍得也要离开了,他将杯子递给信宁,信宁见他神色失落,歉疚更深,被子接的时候落了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信宁连忙去捡,没想到王顺也同时蹲了下去,两个人的手刚好碰在一块,恰巧这时,印浩天从外面进来,在他看来,信宁跟王顺两两相望,深情对视,而且手还碰在一起,他一下子就火了,怒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王顺跟信宁两个人吓了一跳,同时起来又撞到了头,王顺紧张地问道:“信宁你有没有事?”
信宁连连摇头,只捂着发红的额头看向印浩天,印浩天见两人一时把自己当空气更是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转眼信宁腰上就多了条手臂,迅速将她带到一边,眼睛像狼一样狠狠瞪着王顺。
王顺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信宁见印浩天火冒三丈的样子,心里大叫不好,她怕他像上次一样,急急忙忙解释道:“少爷,你误会了,我没接好茶杯,王顺是帮我捡碎片来着。”
“捡碎片用得着一直看着对方吗?天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里?”印浩天语气冰冷,信宁不解释还好,这一下子跟火上浇油似的。
“他是来送花的,你看园里今天新到的茶花就是他送来的。”信宁怕他不信,指着园子里的花给他看。
“难道没有别人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他送来?”印浩天直直地盯着王顺,王顺被戳破,心虚地低下头去。信宁也想到了其中地关节,一时被噎住。
“没话说了吧,原来你还是对宁儿贼心不死,你——”他上前几步,抓着王顺的衣领,步步紧逼,信宁心急如焚,一把抱住了印浩天,声音急促,“少爷,你别这样,他什么也没做啊。”
被抱住的印浩天一愣神,这还是这么多天,信宁第一次亲近他,手上一松,王顺趁机挣脱,信宁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走。王顺还在犹豫,信宁急得喊出了口:“你快走啊。”
她这一喊,同时惊醒了两个人,王顺一看印浩天的神色,赶紧跑了。印浩天掰开信宁的手,直接冲去了屋里,信宁担心也跟着跑进去,就见印浩天一把从墙上扯下剑来,脸色阴沉得要吃人。
“少爷,你拿剑做什么?”信宁惊骇。
“我要去砍了他!”印浩天吼着就要夺门而出,信宁死死拉着他不让他出去,苦苦哀求道:“少爷,他是无辜的,你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宁儿!到现在你还在为他说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酒气上头,印浩天头疼欲裂,信宁的行为让他的心如坠冰窟,寒气逼人。
他猛地一拽,只听“刺啦”一声,衣服便被撕裂,信宁也摔倒在地上,他袖中的瓶子掉落在地上,屋内顿时香味弥漫,但是印浩天没功夫去管这香了。
印浩天下意识就要去扶她,却见她对他刚刚的问题迟迟不言不语。是默认了吗?呵呵……滔天的怒意顷刻淹没了他。他这么喜欢她,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视而不见,为什么要将他的一腔爱意弃之敝履。他是相府的二少爷,自小过的是千人夸赞,众人高捧,顺风顺水的生活。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得的,而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得不到,这不可能。她心里想着,不行,绝对不行!
他死死地盯着她,她被这目光逼视,心慌意乱,正忐忑间,他突然将她拉起抱住。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瞬间惊到了她,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热热的,烫烫的,而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更是吓傻了她。她开始死命地挣扎起来,“二少爷……”
但她的话语立刻被他的吻所吞没,她彻底呆了,他的吻粗暴而急切,舌头更是将她的丁香小舌拖入口中吮吸碾压。“唔唔唔”她说不出话,双手使劲地推开他,但他着了迷,上了瘾,一吻再吻,而手也不再安于现状,情急之下解不开衣衫,便大力撕开了。
触手的柔滑酥软激荡着他的心神,而当他的手如愿以偿地停在她胸前的高耸——口中,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他困惑地睁开眼,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脖子上红紫了一块,印子模模糊糊,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而他是手停留在那一片白嫩的上,那里还有一只褐色的月牙胎记。
他做了什么?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只是默默流泪,那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流到了他的心里,狠狠地灼痛了他。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想为她擦掉眼泪,她已经迅速后退,一双含泪的眸子充满戒备。
到底是吓到了她吧,他苦涩地想,垂了眼,他低声道:“宁儿,对不起,我……”
他说不下去了,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竟差点做出此等禽兽事,让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他快速地说了一声,低下头,走出了房门。
她抱着双臂,无力地蹲下身体,眼泪又再一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