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孟古青肯这么说便是表明了拿顿珠当自己人看待。顿珠除了惊奇外,便极是感动。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且是明白,如果博礼真的是拿她和云都和特木尔作筏子,孟古青这样做也是在拯救整个土特谢汗部,除了避免两个部落的纷争,也是为着避免得罪皇上,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恩典。她忙谢过了,问孟古青如何处置。
孟古青又盛了汤给她,笑着说:“离天黑还有些时候,来得及。我有一个丫头吉兰,原是我玛嬷送给我的,现在想是要用着她了。你留神些罢,不过,我们合作,这里的事却不好告诉你阿爸和你大哥。”
顿珠也是这样想。特木尔和云都都中了美人计,哪里清醒得过来,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以为是孟古青陷害博礼,若是告诉那边就糟了。便是问:“依您之见,贤妃娘娘大约会怎么做呢。”
马队来了这么多人,博礼必会撩拨众人闹事。因为众怒难犯,惹得人多了,孟古青便是无法压伏。偏是教吉兰动手,将来出了事自然就可以推给孟古青。为着使众人怨憎她,必是会做出些事来的。孟古青想着从前的经验,便是有数了。
顿珠听了谋划更加同情:“那我倒不好逮她了,若逮了吉兰,便是您的错处了。”
孟古青一笑:“逮是要逮的,却不是寻常的逮法。倒要我们合作才成。你阿玛带的人不少,总也要有上千人了,我这里人也不少。万不可打起来。”
因商量过了,这边倒用完了饭。顿珠出去了。孟古青等下人收拾了碗筷,便忙着给索伦图写回信。为着九只信鸽里倒有一只是她自己的拿来填数,倒要好好的找个借口,便是说拿被吃掉的那只留下做伴。遮掩过了。
她从不欺骗索伦图,这样心里便不安稳了。度丽娜等人帮着绑条据,却是以为她担心得更多,便是说:“起先的条据都是一样的,那第九只想来也一样,主子不要担心。”
孟古青倒没想过最后一只的信鸽内容会不同。闻言便是更多些疑虑了。却是为着当前的事更重要,便是暂停放信鸽,先请苏泰去请济尔哈朗,这回随孟古青回归的亲卫队至少有三千人,加上吴克善的亲卫也都是向着他们的。孟古青要保证所有人的平安,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便是请济尔哈朗多作些布置。
济尔哈朗倒着实谨慎。已派了人盯着云都父子的毡房,还有吉兰的家人那儿也有数十暗卫护着,绝对安全。孟古青听这样便放心了些:“我倒不须用太多人。但今晚着实要紧。便是仰仗叔王了。”
济尔哈朗更有经验,且因和吴克善情份不浅,自然偏向着他们:“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不用怕云都。”
孟古青知道他误会了,红着脸说:“但在叔王安排的人里,倒有一半要用来对付我玛嬷呢。”
济尔哈朗吃了一惊,若以孝道来说,这可是非常大胆的行为了。但是为着博礼的行为着实可恶至极,且有动摇太子之位的嫌疑,便是为着大局也该这样做。因是答应了。便教着人去安排。
孟古青私谈帐外十丈之内不许闲人靠近。博礼这儿虽然着急,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偏是宫里的福临和诺敏等着报平安,博礼便只好胡乱写了些宽心的话,交给卓木娅带了出去。卓木娅偷偷绕开营帐,把条据绑在鸽子腿上,去到没人的地方放飞,却是被哨探的亲卫记下,随后来报给孟古青。为着不教卓木娅发现,他们没能截留这只信鸽,也是极惋惜的。
明明博礼也有信鸽,见着孟古青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可见是何居心了。孟古青冷笑着,对济尔哈朗说道:“虽是信鸽飞回去不在我手里,我大约也能猜到玛嬷会写些什么。”
济尔哈朗也是猜得到的。一是问候宫中的情形,海兰珠是否安好,二便是请福临放心,博礼已在这儿动手之类的话了。条据很小,具体的安排必是写不下的,大约会简便些,但凭这字条也可以作为谋反的证据。
孟古青知道博礼和福临必是还会有通讯,便是即刻放归索伦图的信鸽,却是改变了之前所写的内容,要他务必小心福临,免得对方在宫中又做“孝子”样儿害人。另外又传讯给皇太极,也将这里的事做了报备。信鸽一日千里,这会儿放飞,最快明天便能得到回讯。
济尔哈朗原是担心要分心安抚孟古青,这会儿倒觉得自己太多虑了。她自己便能照顾得很好。便是请她放心,又教苏泰亲自守着她以尽职责。孟古青等他离去,接下来安排图雅,赛罕等人的工作。阿艺思因听说这回竟要直接面对博礼,且当中除了妯娌和小辈们,还有吴克善的宠妾也是同谋,便是很担心了。她虽是坚强也是极心软的,怕损伤了博礼会使吴克善为难,也怕伤了他的爱妾,日后便不好相处了。
孟古青早就虑到这些,却也是顾不得了。便冷了脸道:“额娘太软弱了,你是元配为何怕她们,阿玛不是无情的人,他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科尔沁。正是因为有许多人糊涂,我们更应该用这件事教他们清醒。我本不想动手,是她们自己来害我,难道我还要亲自去求她们放过。便是不为着我,难道额娘就甘心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就算你习惯愿意,倒也要记得你是太子的岳母!如今我已经布置了,想再后悔也是绝不能了!”
阿艺思目瞪口呆。在她面前孟古青从不曾有过重话。如今确是极怒了。她忙安抚着,希望她不要生气。
孟古青因有些累了,便是说:“我要歇着了。你们也歇着罢。额娘就不要离开了,在这儿陪着我,女儿也觉得心安。”她也怕阿艺思里离了这里,博礼会找到她逼问些什么。
才是这样想,博礼那儿竟真的不要脸的派人来了。
为着哨探不到消息。心里着急。卓木娅便是奉命又赶了过来,用商量晚宴为借口,请走阿艺思。
孟古青懒懒的靠在软榻上,身上披着薄毯,听卓木娅谦卑的说了两遍才回道:“原来是嬷嬷,我正伤心呢,信鸽被人吃了,还不知道怎么跟小八回话。额娘留在这儿安慰我倒是很好。若不在,我心里不自在了,玛嬷也该心疼了。她也知道这事的。晚宴就请玛嬷自便罢。中午既简便了。晚上丰盛些就是。什么菜式我也不挑,只要玛嬷喜欢就行。”
卓木娅听这么说,却是想到博礼悄悄招待顿珠和云都的事,猜孟古青是不是知道了。竟臊得面红耳赤。她低下眼帘看这儿已经没有鸽子,便知道孟古青不过是借口罢了。有意说着信鸽。便是在说规矩身份。
她不敢再惊扰。便是忙着退了。转身出去前却有意的瞧了瞧阿艺思。
可惜阿艺思已不是早年对博礼唯唯诺诺那样子,又有孟古青鼓励着,便是挺直了背说道:“嬷嬷快去回话吧,别在这里打扰太子妃休息。”
卓木娅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她们,却是很快回复了温顺的样子,走了。
接下的几个时辰都是安逸着的。孟古青睡醒的时候,申时刚过,便是起身前唤图雅来问:“怎么样了呢。”
图雅笑道:“都已经好了。贤妃娘娘那里已是在备膳了,大约天黑便能入席。顿珠格格那儿还没有消息。想是也快了吧。主子要不要等人来呢。”
“不必了,先帮我梳妆更衣。”既是已完备了,便不需要再犹豫了。
白天的时候,孟古青已和顿珠商量好了。由她作为安抚的助手,助她一臂之力。顿珠回到云都那一方的毡房留神照看,为着云都喝得大醉,在毡房呼呼大睡。特木尔忙着和博礼送来的丫头胡闹,也喝了许多酒,事毕便歇下了也正睡着,他们都无法理会旁的事。管教和调派下人的权力便是由她来行使。顿珠不许众人闹事,也不许听他人挑拨。各自守着岗位做好客人的本份。
顿珠原在部落里时也是很有威力的,众人知她得溺爱,便是乖乖的从命。顿珠又叫人灌醉了云都随身的几员大将,凡是有能力闹事的都放倒了,这些人为着美酒开怀,却不知是上了当。
等孟古青换装完毕后,顿珠这儿也妥贴了,便是带了人赶来。
孟古青和她同去博礼毡帐赴宴。
博礼听说云都和特木尔都是醉得不能来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反正要对付的只是孟古青罢了。便是顿珠也只是外客,必不会助着她。因存着这样的心,很轻松的开帐迎接。
孟古青也只带了阿艺思,苏泰还有几名心腹,至于侍卫也只有四名罢了。显得非常低调。侍卫们的大刀都掩护着长袍下面,只是微突了一点刀把出来,众人没见着怕人的架势,便也不觉得什么了。
满泰带伤服侍,立在孟古青身后,冷静的看着帐中的人。他和斯琴都有在山寨多年的习惯,他们便是一眼就将角落都照看到了。伺候博礼周围的的只有十二名侍卫,武功底子虽是不弱,但凭着四个人也足以打翻。加上在帐外暗中应和的人,博礼这一回便是瓮中之鳖了。
快要开宴了,便是还要等吴克善等人才凑得齐全。博礼为着午时叫阿艺思不来很生她的气,便是喝道:“老大到哪里去了,你也不问一问。”
阿艺思瞧了瞧孟古青,冷静的回道:“回额娘的话,媳妇儿专心伺候太子妃,无暇知道旁的事。”
博礼气得面容一抖。孟古青是小辈,是阿艺思的女儿,更是她的孙女,但是抬出这样的身份来,就算是她也有着失礼的罪过了,便是忙着站了起来,微微一福:“竟是奴才糊涂了,忘了给太子妃请安。还请太子妃饶恕奴才失敬之罪。”
(清穿之得添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