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寂寞得就像一座死城,自从贾元春之事后,武皇后越发沉寂起来。
“娘娘,窗口冷,奴婢还是关了窗吧。”武皇后的奶嬷嬷张嬷嬷心疼地劝道。
武皇后闻言,离了窗口,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叹道:“嬷嬷,我只是觉得恶心。”
·“娘娘,不过一个才人,何必放在心上。”张嬷嬷劝道。
“我哪里是为了这个,嬷嬷难道没看出来。”武皇后冷哼道。
这已是武皇后的一块心病,张嬷嬷也不知从何劝起,想了想,说道:“薛才人怎么着也翻不天,如今宫里只有皇长子,娘娘还应早做打算。”
“之前在贾元春那里打算了半天,现在想想又何必,无论哪个上位,我都是他的嫡母。”武皇后自嘲地一笑。
“娘娘,这薛才人……”张嬷嬷建议道。
“罢了,这薛才人与贾元春是两姨表姐妹,我算是怕了,上回白搭进去如意的一条命。”武皇后摆摆手,一点都不想沾如今风头正盛的薛才人,“她不过是拾人牙慧。”
提起这个张嬷嬷也黯然,便不再说了
“嬷嬷,你还记得去了的巡盐御史林如海吗?”武皇后过了一会,突然提道。
张嬷嬷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自然记得,当初因林大人忠义,娘娘还赏了东西与他的独女。”
“那嬷嬷看看这画像。”武皇后指着已卷成一团的画像。
张嬷嬷小心地打开画像,大吃一惊,看向武皇后。
“嬷嬷,你说我怎么做呢?”武皇后漠然地看向画像,又说道,“北静王太妃也来过一趟,说是北静王也看中此女,倒是如出一辙。”
”娘娘。”
“罢了罢了,看命吧,有北静王府来说项,她倒是一半好命,另一半就看天吧。”武皇后说着直接一杯茶水泼了过去,“将此消息传给薛才人。”
“娘娘,其实也未尝不可一用。”张嬷嬷反应过来,建议道。
“何必呢,已经够恶心的了。”武皇后冷笑道,“不过宫里,尤其是咱们这里,要好生筛一筛,真当本宫好欺负了!”
薛宝钗拿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一饮而尽。
侍候在旁的心腹宫女九儿忙递上一套洗漱工具并一碟蜜饯。
薛宝钗漱了口,挥手命那宫女退下,候在一旁的薛姨妈再也忍不住扑了上来:“娘娘,怎么成这样了。”她的女儿也不知受多少的苦,瘦成如今这样子,连原先因薛宝钗得封才人的得意也去了些。
“妈妈。”薛宝钗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尤其在浣衣局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就熬不过来了,是以到了如今,谁也不能挡着她,她擦了擦眼泪,“好容易求了陛下让妈妈进来一趟,我还有事交待。”
“是了,瞧我,现在老了,都糊涂了。”薛姨妈缓过神来,想起正事,忙也擦擦眼泪,“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至于你旧日的姐妹们除了四丫头都已定了人家。”话音着重落在了后半句。
薛宝钗一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也来不及问是些什么人家:“只盼着她们能早日顺利出嫁,到时我也能随份礼表表心意。”只恨她根基浅,来路又不好,如今只住在冯妃的侧殿,便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连与自家母亲都不能明说。
薛姨妈却明白,忙点头应道:“这个自然。”想尽办法也要让林黛玉嫁出去,免得挡了她女儿的青云之路。
当今后宫十分讲规矩,薛姨妈只是白身,能让她进来相会一刻已是天大的恩宠,薛宝钗新近上位,更不敢越雷池半步,两人没说几句就快到了时间,薛姨妈急忙悄悄塞了一叠银票过去,里面也夹薛宝钗要打听的消息,又擦擦眼泪:“娘娘在宫里也要宽心,吃喝不要屈着自己,看你这样真的如同剜我的心一般,还有喝的是什么药,也与我说声,我总是悬着心,咱们家总是全力想着娘娘。”
薛宝钗点点头,心里苦成黄连,她喝的就是让身体消瘦病弱的药,楚王好细腰楚宫多饿死,如今可不是一样,面上却回道:“妈妈放心,不过是些暖宫的补药,我身子骨从小都好,养养就回来了。”
薛姨妈闻言放下心来,说道:“这倒是正事,家里也有,虽比不上宫中,到底是家里一番心意,我回去就让人捎进来。”
薛宝钗笑着点头,实在耽误不得,不得不命人领着薛姨妈去与冯妃磕头而后出宫。
若是她是一宫之主,薛宝钗攥紧了拳头,看着薛姨妈的背影消失在门的尽头,已没了退路,总要拼一拼。
薛姨妈前脚刚走,九儿就回来了,在薛宝钗耳边耳语了几句,薛宝钗手里的茶盏差点跌在地上。
“娘娘。”九儿与薛宝钗一道从浣衣局爬出来,一荣俱荣,甚至焦急更甚。
薛宝钗低头想了半天,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最终下定了决心。
冯妃命人客气地送走了薛姨妈,便歪在软榻那里。
“娘娘,这薛宝钗不得不防。”心腹宫人在旁说道。
“防什么,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看梅妃蠢成这样,有皇长子在,没准将来都要仰她的鼻息。”冯妃冷哼一声。
“娘娘,您到底已有了公主,总是有机会。”
冯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陷入了沉思。
薛姨妈回家又是一番折腾,惹得薛蝌找贾琏来抱怨了一通,只是贾琏自己也是一脑袋的事,除了安慰几句到底有心无力,只能将其托给了冯紫英:“放心吧,有事就去找紫英,自己嫡亲的妹夫。”
薛蝌却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二哥,这几日大伯母明里暗里地都打听冯家的事,我还是……瓜田李下的,以后多少日子亲近不得。”
“她又闹什么?”
“堂姐住的是冯妃娘娘的偏殿。”薛蝌无奈地解释,又说道。
“哎。”贾琏叹了口气,之前没心思,待到稍稍关注,这位薛才人已是京中红人,毕竟当今在潜邸时就表现得不爱女色,即位以后宫中也就寥寥几人,这位薛才人横空出世,最近薛家的门庭十分热闹,以薛宝钗母女的心性,恐怕将来回更热闹,安慰道,“总没到那步,即便到了那步,总还有咱们家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劝薛蝌退一步好歹两边撕开,毕竟他这个前车之鉴明摆着,薛家母女比起王夫人贾元春母女不逞多让。
薛蝌闻言越加沉默,后宫之事便不好说了,有可能鸡犬升天有可能一败涂地,他大伯母一房除了堂兄薛蟠之外都是不知足的,如今只是才人已是上下钻营,想着他岳父家可不就是被二房的胆大包天给连累了大好前程,横竖薛家早已分家,他得乘着堂姐没有彻底起来之前好好想一想。
“对了,二哥,我已向大伯母透露林姑娘可能已订有亲事。”薛蝌缓过神来说道。
“你没暴露吧?”
“没有,大伯母如今可挖空心思打听是什么人家呢。”薛蝌有一点好,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也从来不想问。
贾琏略略放心,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又叫了冯紫英一道来喝来顿酒方才散了。
临近出发,贾琏得去各个故旧家辞行,交情好的还得相聚一场,如今一番下来,出发之时不知不觉便到了。
最后几日,贾琏先去了趟北静王府,如今也算是姻亲了,水溶十分亲近,木已成舟贾琏也不会推脱,两人关系倒近了许多。
“二哥此去放心,京中有小王呢。”水溶保证道。
贾琏忙谢过,这一声声二哥已从一开始的诚换诚恐到了现在的麻木。
随后又带着张宁雅回了趟张府,一是要向张家辞行,二是问一问张道青内情,早前因黛玉的事横插一缸还没顾得上。
张家依然热情,只是对贾琏的去处有些唏嘘,他们也没想到会变成平安州,却又无法可想,只能一再嘱咐贾琏小心,张道峰送来两个积年的师爷与贾琏,马氏也是吃的用的装来好几车,红着眼细细教导张宁雅。
但当贾琏提起张道青,张家人的脸色都变了,还是张宁雅的二哥张宁远拉过贾琏到一边:“三叔破出家门了,就连祖父都来信让别管了,父亲并二叔都在气头上。”
贾琏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张宁远。
“别说你吃惊,我们也摸不着头脑,三叔一向与我亲近,我也不知三叔去了哪儿。”张宁远苦笑道,“三叔走时倒是托我带了话与你,说是有事会去寻你。”说完便一脸探究看着贾琏。
“我更是一头雾水,要不是临走问候下三叔,恐怕连他离开消息也知道。”贾琏几乎指天发誓了。
“也不知三叔怎么样?”张宁远见贾琏实在不知,叹了口气。
贾琏只能陪着说了几句,心里的疑惑越发浓了,对平安州一行更加忐忑。
再忐忑也是圣命难为,终是到了出发的那天。贾琏一早便到了荣禧堂正堂辞别贾母,便是平日里诸多摩擦,到底贾琏是亲孙子,又是去平安州这等地方,贾母也不由得红了眼,上下嘱咐了好一会,方才放人。
贾母目送走贾琏,好一会才缓过来,歪着由着琥珀捶背。
“老太太,奴婢让人上些点心吧。”鸳鸯过来说道。
贾母摇摇头,贾琏在家时,总时不时嫌他挡了贾宝玉的路,也恨他一而再再二三的相逼,如今走了却觉得心里空落落。
“你这一走我倒是轻松了。”贾赦板着脸训道,心底却真的空得不行,“让你带着仇先生也不肯,我看你到时怎么办!”
“京里风云变幻的,留着仇先生,我也放心。”
“我还要你教!”贾赦直接一声冷笑,他这个糟老头子还怕什么。
贾琏却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拜别贾赦,不管怎样,就是为了家人,他也要出去拼一拼。
“走吧走吧!”贾赦越发恼怒,挥着手赶离了贾琏,待到彻底见不到人影后,用力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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