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那边,只住着一对老年夫妇。这是旺旺从雷五婶子那儿打听来的。
那老头儿爱喝酒,时常到酒店去喝酒、听小曲,一去就是大半天,喝得醉熏熏地提一葫芦酒回来。那老奶奶去买东西半路遇到熟人时,可以唠叨大半天,她总是快到做饭时间才往家里赶。这是武哥儿跟踪发现的。
“五奶奶,隔壁那家人为什么只有老爷爷老奶奶?他们的家人都到哪里去了?”旺旺缠着雷五婶子打听。
雷五婶子抚摸旺旺的脑袋,慈祥地说:“这对老爷爷老奶奶的家人都在京城里,就是你祖母家附近,他们来这里是帮人看房屋的。”
“他们的家人不来看望他们吗?”
雷五婶子摇头:“几年前曾经来过一群人,据说是这房屋的主人,并不是他们的家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家人来这里。”
“老爷爷和老奶奶好可怜哦。”旺旺表达了对那对老夫妇的同情,便思索到高墙那边玩耍的可行性。
不经主人同意,擅自跑到别人家去,旺旺前世和今生所受到的教育,都难以接受。这分明就是非法闯入民宅。不对,是非法闯入豪宅。
武哥儿却毫无压力,顺着花树往上爬翻到隔壁去。第一次带回大把珍奇鲜花,献宝一样送给旺旺。第二次不仅带回鲜花,还带回侦察得来的信息:另一个地方有个狗洞可以钻进去。
背着其他人,旺旺跟随武哥儿去看狗洞,开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道里,狗洞的旁边还开有个侧门。武哥儿非常灵敏地钻进狗洞里,伸出一条胳膊叫旺旺快钻进去。
旺旺坚决不肯钻狗洞。她望着这个狗洞,想起了那个说自己是小狗的可恶家伙,要是自己钻狗洞,就是名副其实的小狗了。武哥儿劝不动旺旺,自己在里面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不仅手里抱一大把清香扑鼻的墨菊,衣兜里还装着两个红艳艳的蜜橘。
他潜到别人家偷东西。自己是在外面把风的。
这一认知让旺旺恐慌,撒腿就跑。武哥儿拉住旺旺,分一个蜜橘给她。旺旺不要,说不吃偷来的东西。
武哥儿分辩说:“这树上结了许多果子,想是没有人吃,落几个到地上烂了。甜甜的果子,白烂到地上,可惜了。”
旺旺不相信,蜜橘在这里少有,且香甜可口,价格是非常贵的。前段时间,就有路过的商人送一篮子的蜜橘给父亲,母亲还感叹说有口福。
旺旺坚决不吃偷来的蜜橘。武哥儿生气了,将一大把花儿扔到地上,还踏上几脚,说这花儿也是偷来的。
武哥儿独自跑了。
旺旺望着被扔到地上踏坏的鲜花生气。明明知道我喜欢鲜花,还将鲜花踏坏,他是成心气我的。
偷来的蜜橘我不吃,偷来的鲜花我是要的哦。
旺旺舍不得这些香喷喷的墨菊,摘下没有被踏坏的菊花包在手帕里,带走了。
因为这事,旺旺不再去雷家找武哥儿,武哥儿也不再来找旺旺。
没有武哥儿带领,旺旺带着奶娘在街道上百无聊赖地逛荡,买了几样小吃食就不知道要干什么。旺旺尝试着跟两个姐姐去听曲儿,咿咿呀呀的烦人,于是仍旧自己去逛街。一天,旺旺逛街时突然看到武哥儿迎面走来,旺旺还没决定是否要跟他打招呼,武哥儿已经跑远了,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跟随武哥儿跑。
哼,他分明是故意不理我。
武哥儿每天天不亮就跟随祖父练武,他会武功又有人缘,是附近一带的孩子王。他消息极灵通,这时候肯定是跑去看有趣的事去了。
无精打采地返回家里,旺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或者,武哥儿没有骗人,他真的是看到果子落到地上烂掉可惜,才摘果子的。过去跟他到附近村庄的时候,他从来不乱摘别人家的水果,路过别人家果园外时还告诫同伴别碰人家的水果。对了,前几天他捡到那卖桂花糕老奶奶的钱袋,归还了老奶奶。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偷摘别人家的蜜橘?
对了,花儿也是偷来的。
一想到自己新泡制的香膏里有偷来的鲜花,旺旺就不舒服,就像是自己也去做贼了。
或者,跟那对老夫妇商量,可以到他们那里去玩儿?然后请他们送些鲜花给自己。
旺旺壮着胆子,去跟老妇人亲近。那个爱唠叨的老妇人非常喜欢旺旺,每次旺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的,还掏出篮子里新买的水果、糕点给旺旺吃。不过,她从来不请旺旺到家里去玩耍。
有一次,旺旺忍不住问她:“老奶奶,你家里好玩不?”
“唉,小姑娘,我家里一点都不好玩。”老妇人笑眯眯回答。
旺旺留意到,雷家隔壁的大门总是关着的,那对老夫妇不仅没有带小孩子回家玩,也没有邀请大人到家里说话。
从大门光明正大走进去看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旺旺一直想泡制一种独特的香膏,只供自己享用的香膏,她发现用广玉兰花和菊花适当调配的香膏最迷人,清香怡人,淡而清幽。旺旺已经收集到很多广玉兰花。可是,家中院子里的菊花太少了。
旺旺渴望拥有很多菊花,越多越好。
旺旺决定跟武哥儿和好。旺旺将家里新蒸的莲藕糕装了两盒子,放到篮子里叫奶娘提着,一同去雷家。到大街上的时候,旺旺又买了两把芭蕉放到篮子里,一起提到雷家去。
走进雷家,一眼看到武哥儿跟他的妹妹小燕子坐在屋檐下。武哥儿看到旺旺就仰头望天空。
“武哥哥,小燕子,这是我家新蒸的莲藕糕,可好吃了,还有芭蕉。”旺旺笑呵呵地看武哥儿,亲热极了,好像他们俩一直都非常要好,前段时间见面都不打招呼的是别人。
小燕子是个小吃货,听说有好吃的便等不得,抓一小块莲藕糕往嘴里填,碎屑掉得衣襟上到处都是。
雷五婶子从屋子里出来,热情招呼旺旺和奶娘。
武哥儿别扭地看旺旺不吭声。
旺旺抓起一小块莲藕糕,笑眯眯递给武哥儿:“武哥哥,可好吃了,你尝尝。”
武哥儿接过莲藕糕,笑着吃了。
旺旺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小梨涡儿圆圆的。
这便算是握手言和了。
到雷家的时间久了,雷五婶子跟奶娘闲聊,旺旺跟武哥儿到后面的院子去玩耍。
旺旺央求:“武哥哥,上次摘的那菊花儿,我很喜欢,那边还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