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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心了?”桑桑见胡杨牵着一个小男孩过来,翘起唇角,语带淡淡讽刺。浑然不知道自己坐在凌乱的画具堆中,头上脸上尽是颜料,一如调皮的孩子,偏偏用语气跟神态都一本正经,让人忍不住想笑。
胡杨点头:“圣画师红叶?网络之神?”
小金从桑桑掌中爬起来:“胡杨,已经是同伴,直接叫名字就好。我是小金。”
“叫我红叶。”桑桑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不悦之色,她知道这种情绪有些莫名其妙,但天帝就算了,小金对胡杨也太上心。
酸味好浓,谁打翻了醋坛子?汤姆医师清清嗓子,压下快要迸出喉咙的笑声:“小家伙想见伟大的神,我顺路带他们过来,人已带到,我去看看天帝。”
“你们坐,我收拾一下。”桑桑朝一大一小脸上都没有表情的人点点头,将小金放到肩膀上,把凌乱的画具往空间容器里塞。
“嘎嘎,全能全知的网络之神,您忠诚的仆从向您问好……”沙哑难听像鸭子叫的声音突兀响起。
桑桑回头,看到一黄色的大鸭子在小男孩身后探头探脑,是动物型的保姆机器人,扁扁红嘴大黑眼,翅膀扑棱扑棱。
“美丽的女士,我是沙棘,网络之神信徒,这位可爱的先生是我主人,白刺殿下,旁边那位欠缺礼貌的大先生是主人的叔叔,非血缘亲属。”放大版的玩具橡皮鸭从小男孩摇摇摆摆出来,用翅尖搭着自己主人的小手。歪头介绍,嘎嘎不停:“非常感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们愿以身相许……”
胡杨忍不住瞪了大鸭子一眼,当初买的明明是正常机器保姆。被侄子拆过几次后,成了没皮没脸的机器宠物。
小男孩挣脱叔叔的手,抱住鸭子,也不做声,海水般蔚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小金。
“沙棘。闭嘴。”小金从桑桑肩膀上飞了起来,双手抱胸,悬浮半空。高高在上俯视他的信徒,金红交加的外壳像一团火焰。
“嘎,遵命,陛下。”鸭子歪头用翅膀掩住扁嘴。
白刺视线随着小金移动,虽然小金现实中的样子跟网络上天差地远,但他眼中的崇拜之色一点也没有变弱,反而更加炙热。
桑桑倒了两杯果汁,再用碟子装了两颗能量晶。摸了摸颜料黏成团的头发,转身进了房间。等她换了衣服披着头发一身干净出来时,胡杨正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放在身侧,看似放松。实则随时能暴起,拿出能量枪攻击,标准得就像桑桑当初在杀手训练营中看到的教官示范。
这么戒备,真不知好歹。
桑桑下意识心里不爽,目光移向一旁,叫白刺的小男孩坐在地上,跟前一堆小零件,正在组装什么,小金站在他头顶,不时开口指点两句,他转头凑到几边喝口果汁又继续。大黄鸭紧靠着小男孩,嘴里含着充能线,双翅抱着四四方方的能量匣,几上给它准备的能量晶碟子已经空了。
气氛太温馨了,桑桑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胡杨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实在无法忽视,这才走过去,在胡杨对面坐下,从果盘里捡了个果子拿手中把玩,直接问:“说说你的伤吧。”
胡杨道:“希米亚帝国寒冰圣者伊丽丝的精神冻结,精神力被全部冰冻。”
桑桑沉吟:“寒冰?冻结……我要检查一下,你不介意吧?”
胡杨自然不会拒绝:“请。”
桑桑倾身,一手按着小几,右手食指点向胡杨的额头,闭上眼睛,精神力侵入胡杨大脑。
好冷!
精神力才进入胡杨的脑海,就感觉到一股冷意沿着那缕精神力反入侵,桑桑几缕精神力螺旋环绕,快速旋转,抵抗这股寒意。
胡杨脑海远不如天帝的辽阔,但也说不上狭窄,看不到精神力形成的云雾,只有无数纷飞的雪花。雪花深处,是一块巨大的寒冰,透过寒冰,可以看银蓝色的精神核心,核心之外,还有丝丝缕缕的银蓝雾气,也被直接冻住。
桑桑收回精神力,睁开眼睛,对上胡杨的眸子。
银色的双眸,看起来跟他脑海中的冰雪一样的寒冷,不过,那是颜色带来的错觉,他的眸中有着热切有着期盼有着激动和希冀,还有更多的坚定与不放弃。
桑桑收回手,她决定原谅胡杨当初的拒绝。她跟胡杨其实是一类人,都是在黑暗中行走,受到过伤害,不知道什么叫信任,很难放下戒心。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的戒心是在跟小金天帝的相处中慢慢消磨掉的……从当初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甘之如饴,没必要苛求别人。
“没有圣者的念力,只是能量,问题不大。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等天帝念力恢复了,让他吞噬你脑中的异种能量,不过这样会把你的精神力一起吞噬。还有一种,用治愈画,慢慢消融寒冰能量。你的异能是拟态吧?”
胡杨的呼吸有些急促:“没错。”
拟态,只要有参考,而参考的对象不比他强,可以变化成任何样子,甚至模仿别人的精神力波动,是比基因置换更完美的易容术。
“用第二方案,等寒冰能量融化后,会变成有寒冰特质的纯粹能量,你用异能拟态精神力漩涡,吸收它,可以大幅度提升精神力。”桑桑拿着装治愈画的空间容器,问:“天帝有给你治愈画吗?”
胡杨摇头。
天帝对治愈作品还算珍惜,未免不小心把画掉了或者弄坏了,战斗时都会把画收起来。当初小金让他去救胡杨,并没说邀请胡杨做同伴,直到后来胡杨明明有伤在身,还冒死去救天帝,天帝也放弃离开的机会,消耗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念力救治胡杨。算是认同了他,不过那时天帝晕了过去,没有从空间容器中拿出治愈画。
桑桑还以为是天帝知道她画的珍贵,不再乱送人了,满意点头,从空间容器里掏出几幅作品:“要雪融冰消。用火焰速度快但刺激大,遽然一冷一热容易伤害到精神核心,炎炎夏日的高温也是一样……”
“暖春最好,蓬勃生机可以刺激精神力生长,养护精神核心。暖阳融化寒冰能量,再搭配温泉……你试试。”
桑桑收起《火焰图》《夏日艳阳图》,将几上的果盘杯子等零碎移开。将《春日暖阳》《氤氲》展开放在上面,其中《春日暖阳》是丹青,《氤氲》是油画。
胡杨目光在“红叶”签名和印章上停顿数秒,抬头看了看桑桑脸,眼中有着骇然。
桑桑皱眉:“让你看画,看我干嘛?”
胡杨低语:“你真是圣画师?”
敢情他对桑桑身份还一直抱有怀疑。不过怀疑也是正常的,网上传说的圣画师最少几十甚至上百岁,性别很可能为男。桑桑如果不当着别人面拿出画师实力,就算高喊着我是红叶大师,也会被人呸。
桑桑哼了声:“骗你有什么好处?圣画师是别人乱起的。我就一个笔名叫红叶,快看画,如果普通的治愈画没效果。再试治愈画牌。”
胡杨深深呼吸,这才专心看画。
桑桑的精神力再次入侵胡杨脑海,游荡了几圈,发现治愈能量虽然让胡杨脑海中的寒气略微降低,但纷飞的大雪依旧,效果弱的能忽略。
“就算不是念力,圣者的能量也不是我能撼动的,一般的治愈画果然不行。”桑桑起身:“你等等,我出去一下。”
胡杨却不这么觉得,自从中了寒冰冻结后,那种冰冷的寒意一直浸透到他骨子里,时时刻刻都必须忍耐,每一次睡下,都要担心会不会再也醒不来。眼前的两幅画,一幅生机勃勃,一幅暖意融融,他感觉到了被冻结在寒冰中的精神力正蠢蠢欲动,冻僵了的灵魂也感受到丝丝温暖。
“比《星空图》强大十倍,不,百倍。”
“《星空图》主要是用来修复精神核心,对精神穿刺造成的损伤有特效,那是桑桑早期的治愈画成品,连提升精神力活跃度的效果都没有。”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胡杨转头,看到了双手抱胸,扬起下巴,站在白刺头顶的小金。
据说那是网络之神,人不可貌相,智能也是一样。
“你面前的两幅却是她成熟期的作品,生机和温暖的效果只是附带,真正的强大在于有着比药剂更持久的恢复效果,还能让人沉寂的精神力变得活跃,提升精神力瓶颈突破成功率。随便一幅拿出去,都会被各大势力疯狂抢夺。”小金的电子音平稳无波没有感情,却给人一种他正在炫耀的骄傲感觉。
白刺蔚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胡杨,吐出几个字:“叔叔,要感恩。”
大黄鸭嘴里插着充能线,不能开口,在边上点头如捣蒜的附和。
胡杨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重新将目光放到画上。
“治愈画牌里最多的是恢复,其次是清除异常。你中的是异种能量,不是暗示,清除异常的不对症,先试试,不行我再画。”桑桑拿着块画牌走进来,为了让天帝早点恢复,她把身上所有的治愈画牌全部堆天帝身边了,刚才过去挑了一块。
巴掌大的小小治愈画牌,磁场范围是半径一米,只有拿在手中才能感觉到它的强大。
画是工笔丹青,《旭日东升》长河大浪帆船红日,画面整体成暖色调,帆船迎击浪花,带着顽强不屈的意志,征服所有坎坷,坚定不移的驶向远方。
胡杨接过《旭日东升》,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从画中冲出,扑向脑海——在寒冰中僵滞已久精神力苏醒了,正颤动着,想要掀起巨浪,击碎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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