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两日过去了。
悬崖底下,一道蓝色身影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时不时咳嗽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然而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四周,一丝一毫都没有松懈。
“王爷,您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属下们。”
萧厚身边的贴身护卫看不过去,直接站出来劝道。
“别再说了,本王自有分寸。”萧厚抬手,制止住了下属接下去的话。
那护卫无法,只能退下。
这时候,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萧厚看向他们,手指微微蜷曲,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找到了没有?”
众人摇头,其中一人上前道,“王爷,兄弟们这两天已经将整个崖底都翻遍了,始终都找不到公主。”
萧厚脸色一僵,随后他抿唇冷声下令,“你们继续找,如果找不到,就给本王扩大范围,就算挖地三尺,本王也要见到人!”
众人面面相觑,但却不敢质疑王爷的命令,立即领命离开。
眼前苍茫一片,手指粗壮的草足足有一人高,到处又是潮湿的土壤以及尖锐的石头,萧厚不由握紧自己的手。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芷静,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敢离开这里,他们说这里有野兽,我怕它们出现伤了你,我也怕离开了,找到你的时候,你看到的人第一个不是我。
然而,我更怕,找不到你。
“王爷,东边找遍了,没有。”
“西边呢?”
“没有。”
“南边呢?”
“还是,没有。”
萧厚沉默了,整个人仿佛像是笼罩在巨大的黑影之下,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神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带着孤冷,落寞,悲伤,那样的浓烈。
站在他面前的护卫,忽然鼓起勇气道,“王爷,这里野兽神出鬼没,说不定公主她、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这话像是个魔咒,在他耳边不断地环绕着。
明明那时候,还在他怀里嗔笑斗嘴,如今一眨眼,就有人告诉他,她可能已经不在了,他感觉,有人在他心里不断地挖着,慢慢地要将他的心给挖空。
“胡说,你们继续——”
“王爷,去北边寻找的弟兄们回来了,额,他们抬着什么来了。”一人惊奇叫道,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萧厚一愣,人也到了眼前。
只见几个护卫抬着一人停在他面前,然后轻轻放下,上面盖着白布,看不清样貌,然而垂落下来的粉色衣角,让众人都沉默了。
“王爷,公主找到了。”为首的人说着,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萧厚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看着那覆着白布的担架,一时之间,脑子里都放空了,好像都不会思考了。
“你说什么?”他蠕动着唇瓣,喃喃道。
那人不忍又重复了一遍道,“是公主,公主找到了。”
萧厚摇摇头,不相信地道,“本王还没验明,不会是她的。”
说着,他抖着手慢慢伸向那白布,在触到那布角的时候,他下意识缩了回来,心里不承认,但是有十分的恐慌。
最后他闭了闭眼,狠心拉开了白布。
顿时,一张已经看不清面容的人出现在眼前。
“从高处摔落砸在了北边的巨石上,容貌被尖锐的棱角刮花,四肢俱断,死亡时间就在三日前,与公主落崖的时间吻合,而且身形相似,衣着相同。”
下属一字一句地汇报着,让萧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虽然所有人都在不断跟他验证,这人就是他,可是他还是不相信。
他弯下身,伸手探向她的脚踝,只见那串七巧玲珑锁就这么乖巧地环着那纤细的脚腕。
他瞳孔一缩,踉跄后退了几步。
那串七巧玲珑锁是庞煌为了牵制她给她戴上的,并且将钥匙和罗盘交给了他,让他看住她。
他想起了她为了拿到钥匙,用尽了各种办法,甚至不惜向他下药,可惜却拿错了药闹了乌龙,被他反调戏了过去,只是最后两人却闹得不欢而散。
余光扫到了她手腕处那一通透的玉镯,他感觉胸口一滞,仿佛心脏被人掏空了一般,而双眼仍死死盯着那镯子。
那是三日前,他亲手帮她戴上的,她为了帮他解毒,献出了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他深知她对自己情深,不想辜负她,便将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赠给了她,承认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
然而玉镯还在,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王爷,王爷——”
白光朦胧中,仿佛看到了一道身影慢慢走来。
“萧厚,不是让你不要再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吗?你怎么说都不听呢?”
“你回来,我就听。”
他伸出手,努力想要触及那道影子,然而却陷入了黑暗中。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
一转眼又不见。
你如灿烂焰火,
怎么能让我不想念?
京都一偏僻小院。
“少宫主,您不是让属下留意英王府的动向吗?属下发现这两日,英王身边的人调动频繁,虽然瞒过了不少人,但是瞒不过属下我!”玄溪子墨得意洋洋地汇报着。
东庭望玉一手撑着下巴,浑身懒散地靠着坐榻,“可有查出是什么原因?”
玄溪子墨闻言嘿嘿一笑,“这倒没有,不过属下已经安排人调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东庭望玉淡淡点头。
“说起来本少也有几天没见小丫头了,她说这几日就要出城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他困惑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他耳朵动了动,待听清楚后,他立即从坐榻起了身,走到了窗边仔细听着。
“少宫主,您——”
玄溪子墨话一起,就被自家主子抬手止住了,他立即闭上了嘴,主子的神情好严肃,以平时的经验教训来看,他得躲得远远的。
“不好,小丫头出事了。”
待声响停止后,东庭望玉沉声说道。
“您怎么知道?”玄溪子墨终是好奇问出口。
“她吹奏的是本少送给她的骨哨,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吹响过,这次吹响,非同寻常,而且声音的方向,”东庭望玉看向远处,眸色深深,“是来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