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浮屠第三层,是片仿若死去海洋之境。
姜辰竭力稳住下沉的趋势,苦思不得脱困之法。
感觉很奇怪,因为从如意刀传递过来的信息分析,这里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死气沉沉,反而有一股极其旺盛的生机,就蕴藏在这方空间,但他就是寻觅不到。
很近又很远,仿佛无所不在,又像根本就不存在。
这就耐人寻味了。
问题很棘手,但找不到破解之道。
联想到浮屠第一层的水火麒麟,第二层的如意刀,那水火麒麟从另一个意义来讲,就是守护如意刀。
姜辰认为,还得从如意刀着手。
确定了思考方向,他不再盲目寻觅上岸的陆地,而把目光落到如意刀上。
举凡神兵利器,皆有灵,那么,是不是可以和刀灵建立某种联系,从中获得一二线索?
姜辰精神大振,汇聚体内的元气倏地游走一番,他慢慢闭上了双眼,随着时间的流动,紊乱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临界的某一刻,他的身体缓缓浮出了海面,脚下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芒。那轻青芒托着他和海面相接,静静盘膝端坐。
自如意刀出世,姜辰都没好好端详这把古刀,进入冥想状态后,刀的形状,隐现的刀纹、色泽,细致无二的出现在他的识海。
如意刀的刀身走势跟普通大砍刀基本相同,刀身笔直,刀头高高翘起,充斥着强烈的杀伐气息。但是细看,却有很大的不同,甚至说,这都不能简单定义为一把古刀。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原本刀身跟刀柄相接的应是‘刀谭’,铸造者却采用了剑格的形式。(剑格,俗称护手,即剑身与剑柄的接口)
不难推断,铸造此刀者,原是像铸成一把旷世古剑,未曾料冥冥中自有天意,剑成时,剑身却变成了古朴的刀式!
无奈之下,只能称之为‘刀’了。
更可贵的是,铸造此刀者铸刀的方式一气呵成,刀身、刀谭、刀柄三者完全融和在一起,浑然天成!
刀柄上除了‘如意’两个黑金小字再无其他坠饰,顺着刀身的整体流线,在刀头的弯曲处,陡然现出一处凹状纹路,这让刀头看上去,俨然似颗硕大的龙头。
除了这些,最令人称赞的地方,是刀的色泽。
通体上下,如意刀呈现的是暗夜般的玄黑,但在无尽的夜色之中,隐隐又透出了星辉的流光。
这让人忍不住遐想,充满了飘渺的神秘。
姜辰看罢,心中对此刀的爱意更甚,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把神识融进古刀,尝试跟刀灵建立联系。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若能和刀灵建立联系,或许就能从中得到关于这片海的蛛丝马迹,甚至说不定能够得到走出浮屠的方法。
如意刀静静躺在他双膝,而后一手扶刀柄,一手拂刀头。
姜辰心里是没底的,做这些,全都是凭着臆想和揣测,成不成功,完全靠运气,更需要勇气。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他的额上冒出了汗。
他的神识正跟刀中的浩瀚刀意,艰苦卓绝的对峙、僵持。
虽说人和刀完成了滴血认主的仪式,但这和运用自如是两码之事。
名剑配英雄,但不是每个英雄,都能发挥出名剑的真正威力。
名刀亦然。
姜辰的实力,充其量能拿得动这把刀而已,而在刀中蕴藏万古而成的浩瀚刀意,莫说掌控了,离真正领悟,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姜辰自也想到了这点,故而压根就没打算降服彻悟这股刀意,选择对峙、僵持,只是单纯的要唤醒刀灵,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识海之内,随着刀意的涌入,而灼热,而沸腾,而临近人类能够承受的界点。
刀意太霸烈了,姜辰恍惚能听见万年前的时空之下,无数刀下亡灵的凄厉惨呼,隐约能够看见,那堆积万古的白骨,砌成了一座又一座的森寒雪峰。
画面模糊而凛冽,让他刻骨铭心!
对峙仍在持续,僵持仍在发生。
姜辰更加确定,自己绝对无法驾驭这股刀意,能够做的,只有锲而不舍的坚持,用诚意唤醒沉睡的刀灵。
痛苦是无法言表的,到了后来,他度秒如年!
但人的承受能力终是有限,某一刻的时候,姜辰陡然睁开瞳孔,即将崩塌的识海令他瞳孔化为了赤红,撕裂灵魂般的呼啸,骤然发出。
波澜不惊的海水,随着这声厉啸,轰然以他为中心,溅起数十道高达数丈的巨浪,浪头疾速攀至顶峰,又疾速坠落海面,二者形成的巨大反差,教人神魂具颤。
姜辰目色一片灰暗,为了与刀意对峙,他再一次耗光了体内的灵气。
海水溅起,打湿了脸颊,俱化作了彻骨的寒意!
他低头看着端放膝前的如意刀,刀身平静无奇,色泽流转如初。
失败了吗?他喃喃的想。
然而下一秒,四周的海水陡然剧变,一个又一个的金色漩涡接踵而现半空,霎时金芒纷沓,穿越人心。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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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六字真言自漩涡中如潮而出,回荡、响彻汪洋上空。
而随着真言的诵读,平静的海面也渐起了变化。
姜辰惊异的注视着四周纷起的佛光,漠声念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能容纳、包含、吞噬一切的无量佛海!”
想于此处,他也忍不住跟着佛音的抑扬顿挫,双手合十,轻念一声:“阿弥托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