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现实那诡异的黄昏,此刻的侠门空间依旧散发着只有白天才有的温热。
当贝漪走进殿门时,他这才发现之前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月影殿的一角。散发着独特气息的凉亭安然的坐落在眼前不大却很宽敞的庭院中,而位于庭院前的是一处荷花池,池里的荷花散发着阵阵香气,将属于夏日的温热减轻不少。绕过空荡的议事厅,隐藏在这座庭院身后的是纵横交错的回廊,通向拥有不同用处的房间。
梦羽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站在原地。被她扶着的雨乾,明显察觉到梦羽少有的几分犹豫,想问出的话语却迟迟未能问出口。苏夜见状,立刻往前走了几步,用只有梦羽和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梦儿,到青源殿吧!”
收到梦羽感激的目光,让在前面带路的苏夜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更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跟在队伍后面的贝漪,看着眼前有些不同的墙上标注着“青源”,而他们穿过那扇微微开启的木门后,竟直接穿出了原本进入的月影殿,来到月影殿依靠的山上。顺着一段山路,一座府邸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们到了,先进去休息一下,等会再想想怎么回去。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你们别介意。”微笑着推开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大门,微微落下一层灰,苏夜习惯的走了进去。
贝漪看着青源殿三个字,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妥当的安置受伤的几人,苏夜将洛梵安顿好后向着早就猜到了梦羽所在的方位书房行去了。轻轻推开门,梦羽等待似的坐在书桌前,平静下来却又发呆似的看着桌上明显还未书写完的一幅字。榕影一言不发的在一旁坐着,目前的他无从开口像梦羽解释之前和苏夜隐瞒匿萧身份的原因,无法和她搭话。在一旁早就觉察到了梦羽稍许怒气的贝漪更是尴尬的站在书房唯一的一扇窗户前,将视线留给窗外不远处不大却略带舒适的院落,将背影留给着诡异气氛下的房间。
“梦儿,你果然在这。怎么样,他们身上的伤还好吧?”苏夜轻轻关上门,有些忐忑的面对着梦羽,问着榕影不敢开口的问题。
“是啊,正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不是吗?”梦羽没有抬头看着苏夜,不想与他对视的双眼直接盯着书桌,略带不满的语气像是在责备苏夜。
“是我的错,别生气嘛,梦儿,你耐心的听我解释一下。”微微一叹气,苏夜轻轻的走到梦羽身后,双手自然的在梦羽肩膀上的揉捏着。“没错,之前我确实不想跟你说,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还没有注意到,而是因为这个人的气息的太过古怪,连带着青源剑见到他也不安稳起来。前不久,我觉察到青源剑不安的时候,罗匿萧竟然就站在我家阳台,我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当我在看到你给我的信息之后,开始调查才发现了他的身份。”
“不可能啊,匿萧对这里不熟悉,到达学校的路线都是最近才记下来的,怎么可能出现在你家阳台。”贝漪的视线因为苏夜的话,突然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正叙述者事实的苏夜。
“其实我看到的应该不是罗匿萧本人吧。”苏夜若有所思的看着贝漪。
“那你看到的是什么啊!”听到陈苏夜的解释,贝漪直觉的身后冒着阵阵凉意。
“你在恐惧什么?”榕影拍了拍贝漪直冒冷汗的后背,“苏夜看到的应该是罗匿萧的气息,跟你们在现实空间武装是一样,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那就是你早就知道了?还说你在装作不知道,他身上的家伙可是南宫青源!”梦羽有些微微的愤怒,却始终没有拍掉苏夜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我不是很肯定,这种感觉对使用过青源剑的我来说,太过平淡了,着只能证明一点,罗匿萧的气息就是青源剑上散发出的气息。青源剑一直跟在为身边,相同的气息靠的太近了我也是觉察不出来的,所以我总感觉他不简单。”苏夜找着合适的词语形容心里对匿萧的感觉。
“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陈苏夜,下不为例!”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梦羽带着一丝放松下的微笑,疲惫的趴在桌上,不再理会苏夜,也没有看向榕影,自顾自的休息起来,静静的听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房间内的气氛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却依旧安静的可怕。贝漪却依旧没把放在陈苏夜身上的目光收回,愣愣的打量着他。
“你看谁呢?”榕影将手在贝漪眼前摆了摆,贝漪这才回神发现苏夜也用不解的眼神回看着他。
“榕影,这是……?”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容,贝漪在自己的回忆里寻找着类似的身影,换来的却只是回忆里的一阵疼痛。
“是我疏忽了,忘记向你们介绍了,这就是青源剑主,陈苏夜。”榕影简要的概括,却让贝漪瞬间一僵,青源剑主,多么熟悉的名号,两年前自己似乎就听到过了,只不过当时的他们是刀剑相向的。
“你……曾阻止过两年前,那场魔族的偷袭吗?”贝漪很不确定的语气问像突然一愣的苏夜。
“没错,那次任务我是在后山竹林。”苏夜在记忆中搜索着和贝漪所说的事件,最终的回答肯定了贝漪的想法,时间地点,还有那不曾错过的名号,都与自己两年前的记忆对上了。
“两年前魔族以幽灵族凤落为首,发起一次偷袭,而攻向侠门后山竹林的,是我带领的队伍。你在我的背后,留下了一道伤疤,你还记得吗?”贝漪像是讲着故事一般,叙述着有些疼痛的过去。
“原来那时候,那个人是你啊。果然没被我猜错,你是十二隐卫,不那时候你怎么会……?”苏夜像是回忆起什么,眉头不禁皱起,像是想到什么,细细看着眼前的贝漪,眼底有一层深深的不可置信。“你学习魔族功法了?”
趴在桌上休息的梦羽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半依靠在窗户上的贝漪。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的贝漪,不自觉的向着此刻没有说话的榕影靠去。梦羽的眼睛附上一层橙色,她眼里的贝漪虽然散发着微弱的深蓝色气息,不过在内力聚集的地方,却又一丝怪异的黑色气息混在深蓝的气息里,既没有对贝漪有所伤害,却也并没有辅助贝漪恢复。
“你之前怎么没说?”橙色褪下,梦羽看着贝漪的眼神有一丝紧张。“虽然我不敢确定,但还是微微察觉到了,你应该跟我说明的。”
“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着急的走了,等到我想到的时候,你们已经替我说出来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又一次紧张的气氛勾起贝漪心中那一丝早已被放下的不安。
“问题很严重,知道侠门弟子为什么不可以修习魔族功法吗?”榕影抓住贝漪略微有一些颤抖的右手,“因为侠门的功法和魔族的功法是相克的,除了少数特殊的存在,一个人的体内不可能同时留有两种属性。两种不同属性的气息是会在你的体内斗争的,时间短了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时间一长可能会造成反噬,到了那个时候,你在想用属性气息就是妄想了。看看你现在的手,你自己也有可能察觉到吧!”
那双之前握住长枪的手,此刻无意识的抖动着,似有似无的发出细微的疼痛。那被用的所剩无几的气息,此刻并没有任何增长的迹象。按着榕影的讲述,贝漪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内心的不安已经演变成了恐惧。
“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苏夜看着如此紧张的梦羽,双手再次搭上梦羽的肩膀放松她的心情,“找个和他属性相同的人,辅助他修炼,当然不是魔族功法,是侠门功法,先把本源气息稳固住,等到自身的功法修炼足够了再进行排除,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反噬的状况。”
虽然有了解决的方案让贝漪和榕影放松了不少,但此刻的梦羽却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沉重,阴沉着脸,轻轻的让过苏夜搭在肩上的手,径直的走出书房的门。
“梦羽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梦羽这时的样子,贝漪有些慌张的想要跟出门,却被苏夜叫住了。
“别去了,梦儿需要自己静静,你就让她去吧,现在有个人在身边反而对她来说,不好。”
“贝漪,原谅梦羽刚刚的举动,她的心里其实是替你着急的。毕竟,她认为因为她的失误才让你在魔族受苦,现在你身体又出了问题,她的心里其实是不好受的,你们这一天经历的,她同样也经历了,有些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榕影轻声的替梦羽解释着。
贝漪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那扇紧闭着门,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里并没有对梦羽的怒火,却为那无法交流的烦闷感困惑着。
房顶上,梦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没有平常一般的冷静,如同此时此刻的天气一般,烦闷,疲惫。
在她记忆里,不愿面对的画面却一直在脑海里回放。不大的练功房,对于月影来说并不在少数的练习,却在排位测试上,不断被踢下台,月影并没把她放在眼里,排位过后,没有理会受伤的她,径直离开了。而当时柔弱的她,只在苏夜的搀扶下,才缓缓的走向因排位而安排的那不是很大有些简陋的院落,偌大的青源殿后,那无法比拟的小空间。
梦羽望向霞云殿的眼神中,带着许久未曾提过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