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昌平二十六年,正月十七日,晴。神威侯、骁骑大将军燕玄得奇女裴氏三娘,献剑舞于圣武皇帝陛下御前,奇瑰壮丽,龙颜大悦,令诸学子尽显才学,传唱三娘之名,中有中书令孔廉子飞卿,以‘剑气翔飞天光淡’诗得太学祭酒梅和赞誉,又有院生韩良者,身世坎坷,曾作‘明月几时有’词声动京华,以御赐‘观裴三娘满堂势知音曲’震惊全场,帝喜,三娘亦引为知音也。”
侯府诗剑盛事之后,当天晚上,尚书府内纪承沛和燕吉相对无言,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这几日就要是韩良的毙命之期,如今韩良得皇帝赞誉,声势大涨,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
如果韩良前脚得圣誉后脚便出事,可想而知会引起什么后果,身在天子脚下的官宦富贵人家,虽然风光,却也时刻战战兢兢,一个不慎引火上身,丢官去职小事,头上一颗六阳魁首说不定还不牢靠。
“此事只能暂时缓缓,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这口气终不能就此罢休,来日还须想个法子治他一治。小公爷曾说要让韩良给你个交代,你不妨找他探探口风,再查一查他和韩良有什么纠葛,另外此事切不可让尚书大人知道,将来万一出岔,大人摆脱干系,便是你我一大保障。”
燕吉说完,脸上露出冷笑,若说他之前对韩良不满还只是意气之争,如今他对这个书生却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纪承沛知道燕吉所说在理,一口气无处发泄,郁闷之极,却也不得不暂且忍着,心中恨意更深了几分。
“大哥请放心,小弟知道轻重缓急,明日我便去英国公府拜访祖良玉,看他有什么话说。”
两人商议定了,燕吉便离开尚书府回到了自己在侯府东院的住处。
他住的地方离裴三娘舞剑的花园不远,推开房门,仔细掩上,房内未点灯,漆黑一片,床上隐约有个人影,盘膝而坐。
“谭伯,今日着实可恨,本来只想要你略施小计取了那书生性命,如今恐怕得多费一番周折了。”
燕吉语中对那人颇为恭敬。
人影嘿嘿冷笑一声,声音十分沙哑,说道:“少爷且放心,只要再稍等些时日,老奴进入通灵境界,能够神魂出窍,那时无须杀他,只要以神魂幻像斩杀了他的神识,让他失去智力,变成一个痴呆蠢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人摆弄。”
燕吉知道相法修炼到身相九层通灵时,可以神魂出窍,化出幻像,虽然不如巅峰显相层次所凝炼的本命身相那般厉害,对付等闲未能开识通灵之辈却也能手到擒来,不禁大喜,讨好道:“明日我着人快马回海州,看出海船只是否回来,若有海外灵药,便再拿些来给谭伯补养。”
人影未答,房中陷入沉静。
……
韩良得了一百两银子后,很快就把计划定下,当天中午皇宫派人将御赐的砚台纹墨送来,韩良随手搁在桌上,吃过午饭,他便拿着银子去了京城有名的修行道场百相堂。
交完整一百两银子,登记之后,接待人员发给他一面腰牌和一本书册。腰牌是进入百相堂各个听课、修炼场所的通行证,书册则包含一些道场规矩和一门相法。
说是说百相,其实这个道场当然不会真有那么多相法可学,韩良作为初级学徒,只够资格学到最基础的怒犬相,将来若是修炼有成,为道场做出了贡献,或者舍得大把银子进献,便有修炼更高级相法的可能。
粗粗把怒犬相看了一遍之后,觉得果然是基础相法,复杂程度远不及灵鬼相,不过从其中一些心法准则,还是能够看出人相与鬼相的不同。
最主要的,便是虚实的差别,鬼相因为要炼出实体以人身入世,所以乃是先虚后实,而人相则是要先炼出人的本命身相,乃是以实化虚,两者截然不同。
韩良在修炼灵鬼相时已经大概想到了这种差别,所以一直对自己修炼的相法大有疑惑,不知练到身相巅峰显相之时,会显出一个怎样的本命相来。至于法相境之后鬼相和人相的修炼路数,怒犬相当然没有涉及,他所得的灵鬼相残缺不全,也没有说明,看来非要得到《太阴鬼箓》之后才能得知。
拿着腰牌到道场听了一堂初级修炼课,讲课的教师水平有限,所讲内容又乏善可陈,听得韩良昏昏欲睡。
待那教师课程告一段落,韩良想起一个大问题,便举手问那教师:“请问法相境的修为层次都有什么不同,法相之上是否还有更加高深的境界?”
那教师未料这种最初级的课上居然还有人问这等问题,不由微微愣了愣,答道:“你这学徒,刚刚入门便好高骛远,这种态度最为恶劣,一定要改,要痛改。”
韩良又追着道:“学生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为自己竖立一个远大的目标,这样才有十足动力冲刺,还请先生告知。”
教师极为不耐:“你怎如此冥顽不灵?要知法相,先把身相练好,到时不用你问,自然有人告诉你,至于法相境之上,你真想知道的话,去问燕千里好了。”
满堂学徒哄堂大笑。
燕玄燕千里功力深不可测,乃是许多修行者心中的标杆,修炼上的高深问题,寻常修行者可能连了解的门路都没,但燕玄这等强者,当然一定知道了。
韩良被那教师两度呛声,心中猜测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教给别人了,对这种课程也没了什么兴趣,下课之后便回了侯府,自己开始钻研起来。
凡修行者都可以修炼多种相法,当本身修为高深之后,新学相法时可以省去许多基础步骤,大增修炼速度,只不过由于心法不同,难免互有影响,是好是坏若无前人经验,很难臆测。
至于本命相法,那须等到身相第八层开识的境界才能确定,一旦选好本命相法,则进入身相巅峰显相境界时,便会炼出与相法对应的本命身相,这个身相真身会影响到法相境的能力,所以修行者在选择本命相法时都极其慎重。
韩良自从学了怒犬相,便先不再去道场,而是一直呆在侯府,早晚课业之外,其他时间都是闭门用功,他的房间比较宽敞,虽然不比在马头山那般可以肆无忌惮,却也足够修炼之用。
怒犬相中一个“犬”字,一个“怒”字,彰显这门相法的特点,招式纯以犬类突滚抓撕为主,韩良熟练了招式之后,发现此相无论心法还是招式都大有缺陷,犬相有余,勇怒不足,攻防之中,威力有限。
他学怒犬相最直接的目的本是想找出人相鬼相的差距,以修补灵鬼相的问题,可是当他学了之后,却发现在他当前的修为层次上,修炼体验与灵鬼相并无明显差异,对自己的目的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慢慢地对这种基础相法便有所懈怠。
忽然一天,当他在练习灵鬼相招式时无意间掺杂进了两式怒犬相手法,顿时触动灵感,将灵鬼相的诡异飘忽融入怒犬相中,琢磨了几天之后,已把许多阴险的手段暗藏进怒犬相,出其不意算计对手,倒让一个简简单单的低级相法气象一新,威力大增。
“哈哈,现在这只怒犬看来要变成暗犬了。”
韩良心情大好,修炼更加起劲,进境极其迅速,照他估计,不用一个月,自己应该就能尝到真气盈身的滋味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魔导师默默无语泪双流……送上春联一幅:翔龙喜降,与天地同增一寿;紫气东来,和世界共谱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