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刘锦这一声“韩良上前听旨”倒把整一个皇家校场说得安静了下来。
韩良的名字在京城虽然算不上如雷贯耳,却也有许多人听过,毕竟中秋词和知音曲声名甚响,尤其弄雨楼名妓安小柔立了个必须和词才得相见的规矩,就是由中秋词而来,更助长了韩良的名声。此时知道的见皇帝陛下居然点名韩良,怎不又是惊奇又是艳羡?各人心里都把韩良摆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须知世上能人无数,可是能够得到一朝天子圣眷的少之又少,何况这韩良前得御赐知音曲和砚墨,后得陛下钦点出场参加皇室联姻,圣眷之隆,以他小小年纪,可谓鲜有,虽说陛下钦点韩良乃是因为两位公主之故,但这也更增加了韩良的分量,既得连番圣眷,又有两位公主同时看重,绝对说得上天下无双了。
也有没听说过韩良名字的如大夏、和兰两国来宾,见许多人齐刷刷看着一个衣着寻常的少年书生,都很是茫然,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有什么本事,能让两位公主同时开口,尤其是夏国的恭亲王和国舅爷,怎也想不明白自家公主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书生,还产生了好感的。
韩良哪里想到自己居然是皇帝要钦点出场的所谓“少年俊才”,还有些迷迷瞪瞪,照他看来,夏国公主自己完全不识,玉真公主自己也不识,而且她还一心向着祖良玉,在这关口点了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陛下叫你,快去。”
他感觉祖良玉轻推了一下自己,连忙站起身来,略略看了看祖良玉,只见这位小公爷丝毫没有恼怒的神情,反倒很有些欢喜。
“选玉真。”祖良玉轻轻又说了一句。韩良听在耳里,顿时恍然,估摸这可能是祖良玉和玉真公主私下定好的预案之一,万一祖良玉失手,自己侥幸得胜,选择玉真公主,那么公主便会掌握更多主动,摆脱这一个非她所愿的皇家婚姻了。
毕竟自己不是王子,公主若不愿意,皇上绝不会强要公主下嫁。
一念及此,韩良定下了几分心,出列走上前去。
上前的二三十步路上,韩良明显感觉芒刺在背,神识中查探到是敏王刘志正在冷眼盯着自己,心里已知究竟,暗说:“看来敏王该是对夏国公主倾心,反正到时我只全意奔着玉真公主去,和他的仇怨是结不下来的。”
走到点将台前,看着面前文武百官,皇室贵胄,韩良不慌不忙拜伏见礼:“小民韩良听旨。”
韩良这一说话,顿时又把大夏、和兰两国的人吓了一跳,他们此时才知道,下面的少年居然还是一个全无功名在身的平民,都觉事情太过不可思议,若说一个平民进到皇家校场上来倒罢了,偏偏这少年还被玉真公主和清云公主同时看重,汉帝亲自点名,若非亲历,谁能想到天下间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锦看着韩良,心里很有些古怪的感觉。眼前这一个少年,好像颇有女人缘,当日在神威侯府以一曲《观燕将军满堂势知音曲》被裴三娘引为知音,近段自己的小女儿永宁时常在自己耳边提起他的名字,生怕他被人一刀剁了,据说还和老祭酒的孙女儿扯上了些干系,才惹得康王要打要杀,眼下更是连一向温雅的玉真和远来的清云公主都对他大有好感。好在自己对一切了如指掌,知道这少年不但学问出众,人品也是极好的,不过是以一点才名博得了些欢心而已。
面上微微一笑,刘锦说道:“韩良,真不知道你是哪世修来的福分,居然两位公主全说你才学出众,人品端方,要你在她们面前展露一番,既然如此,你就敞开了施展吧,若真能抱得一个美人归,那也是你的福分。”
“谢陛下隆恩,也谢过两位公主的厚意,小民唯有一心一意,全力争胜,不求有成,只不能弱了我大汉男儿的名声。”
“好,好,哈哈。”刘锦哈哈一笑道:“各位勇士心里都有喜爱之人,不知你心仪哪一位公主,尽管说来无妨。”
“这个……”韩良微微愣了下神,说道:“小民尚未见过诸位公主的玉容,也未说话交流,不敢妄下论断,请陛下见谅。”
刘锦心里微觉尴尬,笑道:“朕倒是忘了,上日你未参加宫中宴会,自然也未和公主相见,不过规矩还是不能破,总不能三位公主你都喜欢,你且用心比试去,朕许你武试时再做决定,你先退下吧。”
“是。”
韩良谢恩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和祖良玉一起,自然要全力帮祖良玉争夺玉真公主,但他心里有些疑虑,便不先把话说满。
在他看来,即便祖良玉和玉真公主提前做好预案,事情也发生得太巧了一些,尤其那位夏国清云公主,她又是什么理由要点自己的名?若说仅凭两首诗词就可以赢得一国公主欢心,他是万万不信的。
韩良还在心里分析揣摩,别人看他的眼光可就不同了。无论是大小官员,御林将士,甚至皇室子弟,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有暗恨的。
须知常人即便成了朝中要员,也要时时战战兢兢,还不一定能够获得皇帝一点勉励,而这韩良看来不过十六七岁,未建半点功勋,没为国出半分气力,居然就得到这样天大的馅饼,而且听陛下的语气,说话的神态,好像心情大好,对韩良的看法自然坏不了,莫非果如传言所说,陛下要收了这少年做天子门生吗?
“不要担心,成败都无所谓,万事有我,不过文试还是要用心比一比,虽然文试并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但表现出色者在后面的武试可以多一次挑战的机会,你的修为还成问题,聊胜于无吧。”祖良玉轻轻拍着韩良的肩膀鼓励他。
此时那皮公公又上到点将台前,拉长了声音道:“文试开始——请诸位王子、勇士到中间就座。”
当下要参加比试的众人纷纷起身,走到校场中间,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韩良是临时充数的,当然就坐了古羽的位子,他的身边正好是温寒。
这位北溟剑宗的高足神态轻松,脸上一直挂着好看的笑容,落座后,打量了一下韩良,说道:“韩老弟好艳福啊,还请多多指教。”
韩良被温寒目光在身上一扫,刹那间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就要跳起来抖落身上的寒意。韩良情知此人已经开识,神魂开始飞速成长,即将形成幻像,精神力强大,煞气杀意趋于无形,好在他修炼的《红尘经》乃是天下绝顶的精神观想法,法相境内无出其右者,红尘一卷,幻法万千,只略略一观想,就把温寒传递过来的寒意分解成丝丝缕缕,渗入无垠红尘大野,无声无息。
“咦……”温寒被韩良不动声色化解了自己的试探,心里也十分讶异,心说:“此人不知修炼的什么相法,居然可以将我已经开识的冰魄神光煞气轻易化去,好在我还有其他手段,修为又高他数层,较起真来,胜他轻而易举。”嘴上笑道:“修为不错,固煞了吧?好像路子有点野,找机会我把本门修炼手段指教你一下,不过这一场乃是悬空寺慧光大师出题,佛法无边,不知知你看得到几分。”
韩良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小弟纯属来凑数的,撑不撑得过去都无所谓,倒是温兄你身为马前卒,肩负着为主子泡妞的重任,又是北溟剑宗这等大派的弟子,可得悠着点。”
“嘿嘿,好犀利的言辞,可惜对我却是无用,好自为之吧。”
温寒说完便不再理会韩良,在他看来,尽管韩良刚才化解自己煞气的表现很不错,可是毕竟修为相差数层,还不足以做平等的对手来看待,场上真正让他看重的,只有林兆南和祖良玉二人而已。
“有请东海悬空禅寺慧光大师,本场文试将由大师出题。”
皮公公大声说完,刘锦客客气气对身边的慧光大师道:“劳烦大师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