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小童进去后没多久,就回来了,一同来的,..com
“谢兄。”心满学着男子的行礼方式,语气似有窘迫,“这么快就来叨扰你了。”
先前还拒绝着人家的美意。可这一转头又找了上去,饶是面皮厚如心满者,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谢南青不甚在意,看上去还很开心的样子,上前执了心满的手,携她一同入府,“来来来,里边请。”
唐屹眉峰微调,目光落在那两只碰在一起的手上,简直恨不得上前直接掰开了。
心满虽是惊讶于谢南青的热情程度,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江南风俗使然,毕竟这里的人都柔的跟水一样,那第二次见面就手拉手也就很正常了。
谢南青领着他们走过晒满药草的庭院,在正厅里落了坐。又吩咐灰衣小童端茶送水,又是上点心什么的,忙活好一阵。
屋内的木窗全部支开了,天光亮堂,随处可见的医术草扎,各类或新鲜或晒干的药草,心满逐一看过去,心里对谢南青也有了点了解。
----想来这人对医术很感兴趣。就是不知水平怎么样。
那小童将事都办好后,就捧着个空了的托盘站在谢南青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心满喝了口茶,那茶是好茶,入口甘甜馥郁,唇齿留香,她仔细一看,发现那茶叶根根一芽一叶,碧绿和翠。竟是江南最有名的龙井茶。
不过此茶虽然常见,但她好歹是出自丞相府,自是能品的出谢南青用来泡茶的龙井乃是茶中上乘,看来这所谓的没落世族虽已不如昔日辉煌,但终归还是有写底子在。
思及此,她心里也有了些底。
那茶好喝,心满就多喝了口,待得茶水温润了嗓音,说话之时仿佛都带着兰芷般的香甜,“小弟看谢兄家中医术与药草如此之多,难不成谢兄是大夫?”
谢南青笑着摇头,“医术浅薄,实在称不上大夫。”
“那谢兄总是能通医理的?”
这回谢南青倒是点了头,“略懂一二。”
心满又问道:“那不知谢兄,可有在哪家医馆坐堂?”
所谓坐堂,则是坐堂大夫了。每家医馆都会有那么几个坐堂大夫。人数的多少看医院的大小来定。
像是心满的那家倒闭的医馆,那规模是可以请上三四个坐堂大夫的,再加上自家又配有药铺,怎么说不都该弄成现在这步田地。
所谓医馆,只要不是闹出了什么人命官司,都不可能会倒台的。
但按照唐屹现在的打探,仁和堂医馆在金陵还算是颇有名望的了。只怪那两家脂粉铺拖累了它,当初也不知是哪家铺子的老板混账,沾染上了赌瘾,不仅把铺面都给抵了出去,还欠了很大一笔钱。
于是利滚利,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最后终归是纸包不住火,连带着把两家店铺都拖垮了,现在仅剩的那家药铺也是岌岌可危,眼看撑不了多久。
心满解释了下,说是自家有间医馆,现在缺伙计和坐堂大夫,若是他们中有人愿意来的,许以重金酬谢。
谢南青笑的清淡,“医术方面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我也不过是知道个皮毛,哪里能当大夫给人看病。”
更何况还是一家关门大吉的医馆。
心满倒也不失望,应该说,谢南青没有同意是她意想中的事。
青桃却是看不透了。
这自家主子都登门来邀请了,这谢南青怎能如此不识抬举,竟然还拒绝了。
主子也奇怪,他拒绝了就让他拒绝,也没继续游说。
心满绕了这么一大圈,总算进入了主题,“不知谢兄晒了这么多的药草,是要卖到市面上去吗?”
谢南青点了点头,“不错。”
这是他们主要的生活来源,虽然药草廉价,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但量多的话还是能多赚个十来两,足够他与侍从小童的日常开销。以沟助划。
心满又问道:“那谢兄一般是卖给哪家药铺?”
谢南青报了个药铺的名字,复又微微凝了眉眼,“唐弟怎么对此事这么有兴趣?”
心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一问也不隐瞒,大大方方道:“不瞒谢兄,我母族有些产业在金陵,只是年代久远,落魄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一家药铺,名为仁和药铺。”
谢南青自小便是在金陵城长大,又加之时常给城中的各大药铺送过草药的缘故,自是对仁和药铺有印象。
那药铺的老板是个挺和善的中年人,待人接物十分宽厚,给的银钱也比其他药铺多上一些,据说这药铺以前还有一家十分厉害的医馆,整个金陵城最有名的大夫尽在仁和堂,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没落了下去。
“仁和药铺可是金陵城有名的老店。”谢南青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笑意吟吟道:“倒是没想到唐弟便是这百年老字号的少东家。”
心满与他自谦了几句,复又询问起金陵城中的各类药草市价。
这边厢聊得热火朝天,那边厢的青桃却是有些奇怪。
……他们此回登门拜访,不是为了要让谢南青在仁和药铺的周围检查一番,看有没有陷阱的吗?
怎么越聊越奇怪,说起了金陵城中的生意来?
青桃心中不解,唐屹却是满肚子怨气。
他本来就看谢南青不顺眼,觉得那家伙的眼睛老是往心满身上乱飘,一看就是心里不想好的样子。
可偏偏心满跟他聊得兴起,一点都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意思。
让他气恼之余,又有些郁闷。
他对心满的那些个小心思都不是不是秘密了,这离开了帝京,少了凤陵祉的干扰,本来可以好好与心满相处,就像是以前还在丞相府时那样,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亲近的人,可现在看来,这谢南青恐怕是要与主子有长期的联络关系了。
他是那么的清楚心满,自然明白心满此举,是想要拉拢谢南青。
他是他们在金陵认识的第一个人,又因着姓谢的缘故,与夫人的母族乃世交关系。
这一来,关系平白就亲近了几分,有事需要帮忙时,也能说上几句话。
可主子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都没有深入的了解过,怎么能放心结交。
正想着,屋外忽而传来声响,却是那些黑衣人如影随形的追了上来,闯进了谢宅的院子里。
那灰衣小童本来不声不响的站在角落里,此刻一见有人闯入,立刻小脸一崩,气冲冲的跑到了厅门口,“你们是什么人?”
唐屹已快速来到心满面前,青桃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缩在心满身边,谢南青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再看看心满一行的神色,还能不明白吗?
这些人一看就是冲着心满他们来的。
“抱歉,谢兄,这些人的目的是我,你与那小孩子先行避让一下吧,这里交给我们。”心满的声音低低的,说话的语速虽快,却不见慌乱。
这让谢南青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个面白清秀的小书生还是跟初遇时一样的漂亮,虽然说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过分,但用在心满身上却是异常的合适,在面对着这么多名手持利刃的敌人,竟还能保持冷静毫无惧色,实在是让人意外。
谢南青笑了笑,温和而修远的眉眼平静如初,“无妨,小一会些拳脚功夫,等闲之人还是伤不到他的。”
原来那灰衣小童叫做小一,倒是个可爱的名字。
那些黑衣人拔出了剑,看也不看挡在前头的小一,绕过他就往心满所在的地方扑来。
唐屹挡在心满身前,长剑已经出鞘,且战且守的将她小心护住,青桃终归还是受不住惊吓,看着那些几乎要戳到脸上的剑尖,腿肚子都打起了颤,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努力的将心满收入自己的身后,让她站在安全的地方。
“主、主主子别怕,婢……额,奴奴才会保护好你的!”
那谢南青看着青桃上下牙齿直打架的磕嘣,不由泛出几丝笑意,“贤弟的侍从们倒是忠心。”
这一句夸奖,让一头的小一有些不满了,小小的孩子有些气鼓鼓道:“小一对公子也很忠心啊,为何公子不夸奖小一。”
“是是是,小一最乖了。”谢南青从善如流。
这明明应该是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时候,为什么他们还能有闲情逸致的在这里聊天?
边上打的火热的黑衣人们有些呕血了。
他们在这里打的你死我活的,这些人倒好,压根不受影响。
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怕会被杀掉吗?
要说心满为何从最开始看到他们的惊惧变为现在的镇定,不过是因为她方才做了个局,而她想要知道的,亦是已经确定。
从最开始的老四和十三说自己是杀手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一种极淡的违和感。
她本来想破脑袋都没想出那违和的地方在哪,可就在刚刚,这些黑衣人发动攻击的刹那,她豁然开朗,原本不确定的疑问也得到了证实。
----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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