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韶月皱着眉头还没说话,就听大殿之外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李玉你这小子!竟然敢监视齐某不成!”
大殿中的空间一阵模糊,齐小夔从中一闪而出,对着柳韶月说道:
“盟主,齐某已经去那昭德城看过!确实是一位神通不小的虚环期修士坐镇其中。此人对战天盟并无敌意,并且是一副颇为正派的模样。关于此人的其他情况只因有约在先,现今只能无可奉告!”齐小夔对柳韶月并无太过恭敬的神情。
柳韶月一听,面孔不由为之一白,皱眉问道:“那,齐长老可曾和对方交手?胜负如何?”
齐小夔点点头,回答道:“对方言辞桀骜,齐某自然与之交手。最后的结果是齐某并不能战胜此人。”
柳韶月一听,身躯微微一颤,继续问道:“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罗幽随后赶至,目睹了全部过程!”齐小夔如实说道。
柳韶月听了更为吃惊,一双美目之中明显闪过几分惊惧,失口轻语道:“罗长老怎么去了?难道是师父她老人家的意思?”
齐小夔看柳韶月略显失态的模样,已经将其间的缘由推想出了一个大概。稍为思量之后说道:“盟主,这五六百年间,齐某为了两盟之事可以说是双手沾满邪派修士的鲜血,现今齐某已经到达化形期的巅峰修为,预计十来年后就要经历四九天劫。”
柳韶月一听齐小夔经历这件事竟会修为大涨,不由地又是大为惊喜,一双美目连眨,还未开口说话,就听齐小夔继续说道:“齐某已经于近日将这千年间的恩恩怨怨拆解明白,经历这四九天劫时正好能将心态放得无比平和,实在也算是福缘不小。”
齐小夔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柳盟主,齐某早已决定,无论这次渡劫是否成功,将再和战天盟毫无关系,到时自然辞去长老一职,一心问求修仙大道。希望柳盟主能在十年间将梵天盟之事早作了解。”齐小夔所说话语之中,隐退的意喻已经极为明显。只惊得正在喜悦之中的柳韶月双目一黯,大为着急地说道:
“齐长老!现今梵天盟虽然已经处于劣势。但是十年间如何能将对方在幽州地界彻底铲除?还望齐长老进阶五行期以后再稍为援手才好!再说盟内修仙资源颇为丰足,一定能够对齐长老的修为有所助益!”
谁知齐小夔却在冷冷一笑之后说道:“齐某说了,这恩怨一旦放下,哪里还有重新拾取的?再者说,齐某本是一介妖修,幽州修真界不论是道消魔长还是魔小道长!和齐某这一妖人有何关联!还望柳盟主对齐某所说之事不要推辞!”
言语大为强硬地说完,齐小夔也不等柳韶月是否答应,径自转身离开了盟主大殿。
冰天炎域边缘的一座山峰之上,长孙卿影卸去平日里的盟主装束,身穿一身白色丝质长裙坐在一张瑶琴前面,双手未动闲坐于峰顶远眺着北方的盐城风景。一身黑衣的罗幽坐在不远处同样沉默,一副已经到来很久的模样。
良久之后,长孙卿影才轻叹一声慢慢问道:“那人,真是这样说的?”
罗幽点了点头。说道:“柳韶月将小夔派去,明显还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是那人,早已没了在幽州称王之意。说不定小夔还真的会由此解脱,再也不过问幽州之事。”
长孙卿影闭目微叹一声说道:“此人如此行事,明显已经不将幽州放在眼内,其心志之高,恐怕早已比我那徒儿强了百倍。日后论到修为和境界也一定是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罗幽听了不由皱眉问道:“现今不是谈论这些后事的时候,我们所在的战天盟怎么办?整个幽州正道怎么办?”
谁知一贯对此事热衷无比的长孙卿影却轻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办?一切就看正道中人的造化了!若是没有那人送出的五颗续命丸,恐怕本宫也早已经是即将作古之人,修为也难以寸进。现今此人赠丹解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刻意点化,我等为何不能将这些凡尘之事彻底放下呢?”
罗幽听了不禁微笑道:“长孙前辈说笑了!这江昊又不是什么有德高僧,怎么能够说出几句话就算是点化呢?”
长孙卿影却对罗幽的说辞不以为然,凝神说道:“罗幽,你可记得对方让你不将当日之事说与第三人知?不是正好可以告知本宫一人吗?所以说,此人的心智和心思缜密程度,恐怕还在你我之上!”
罗幽听完,半晌不语,最终出了一口长气,缓慢无比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只等长孙前辈隐退之时,罗幽一定追随左右。”
“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当日许诺的百年之期,到时本宫也真的解脱了!”长孙卿影慢慢说道:“现在柳韶月已经掌管战天盟,心机也算成熟,对战梵天盟的事,我们看她怎么决定吧!”
罗幽听了点点头,说道:“柳韶月如此做法,也算情有可原,以后会有什么结局,只能说看其造化了!”
“啪!”一处装饰精美的精舍之内,一只晶莹通透的玉杯摔碎在地上,茶叶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柳韶月则满脸怒容地坐在一张圆形木桌旁边,除了一名一身宫装的女修之外,两名下人打扮的侍女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柳韶月极为不耐烦地一摆手,说道:“笨手笨脚的!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本宫和馨予说几句话!”
两名侍女哪里还敢逗留,迅速躬身退到了屋外。柳韶月一手打出一张隔绝气息的符箓,一只素手连弹数下飞出七八颗淡蓝色的火球,将地上的茶叶和茶汁烧了个干干净净,就连破碎的玉杯碎片都没留下。
名叫‘馨予’的女修对着柳韶月十分乖巧地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对乾阳真火的控制又增进了不少。”
柳韶月却轻叹一口气说道:“控制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为师一人能杀掉梵天盟的千万鬼物吗?能在十年之内将梵天盟赶出幽州吗?”
馨予听了柳韶月的话,才接口说道:“原来,师父是因为此事烦恼。为什么要定在十年之内就要将梵天盟赶出幽州呢?”
柳韶月看了一眼这个跟了自己百年的女弟子,叹了口气说道:“馨予,今日你在大殿之中都看到了,齐小夔要在十来年后经历四九天劫,到时就要脱离战天盟了!没了这个最能打的人,还能指望将梵天盟怎么样吗?”
馨予女修却咯咯一笑说道:“师父,您真是急糊涂了!以前整个幽州确实是齐小夔最能打!但是,现在呢?不是就有一个比它还生猛的吗?嘻嘻!”
柳韶月盯了这个平日里鬼点子不少的女徒弟一眼,略带没好气地说道:“馨予,难道你说得是他?他早已被我用话语挤走,怎么可能还会死心塌地的为战天盟做事?上次派齐小夔过去探查昭德城,恐怕更是让对方察觉到了什么,没想到对方竟会来了这么一手,搞得本宫赔了面子又折兵,真是的!”说着话,柳韶月抬起一只穿着小蛮靴的右脚,对着身前的木桌又踢了一脚。“早知对方对虚名和地位看得这么轻,当日在黑石城外就不演那么一出了!”
馨予安静地听柳韶月将话说完,才压低声音慢慢说道:“师父,难道你就忘了这一点,只要是人,都有弱点。”
柳韶月听完眼睛微微一亮,沉思道:“弱点。他最在意的就是亲情和义气!”
“对!我们就从这一点下手!”馨予听了立刻欣然回应道。并且在顿了顿之后又说道:“干脆将事情做到底,南幽王的威信还在,正值新丧,我们也能从这点做些文章。不愁幽州正道不红了眼地去努力对战梵天盟。”
柳韶月听了馨予的建议,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计较,眉眼之间才算有了些许笑意。接下来,两女又大为细致地推敲起其中的一些细节。
十日之后,一名身上沾满血污的青年男子在距离昭德城城门数十米远的地方昏死过去。胳膊上还缠着一块用血书写着字迹的半块破布。早已经有好心的修士从城内跑出,将男子抬入了城内茶馆之中。此时的江昊正是在简单易容之后极为低调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喝茶,就连张无父女都没发现。
三四个修士将昏迷的男子抬到里面,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都是外界的鬼物抓伤之后,马上有人从储物袋中翻出糯米,黄醋等救人之物,还有手头富裕的修士拿出了八九品的丹药喂其服下。
青年男子身上的伤口大多不是致命伤,加上已经有固体期的修为,被糯米等物将尸毒吸出,没多久已经悠悠醒转,但是当看到缠在右臂的白布依然没有被人翻到时,急得大叫一声又昏死过去。
众人知道这块白布上所写之事肯定大为重要,连忙接下一看,发现上面书写着五个大字:“快救姜家堡。”
这时,带着人皮面具的江昊已经走了过来,看到这写得匆匆忙忙的五个血字,再看看青年修士用利器割掉的指尖。一边拿出一枚七品丹药喂食在对方口中,一边转头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问道:“这姜家堡是什么所在?你们里面有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