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话音还未落下,只听见一连串的爆炸声就从我耳边炸起,把我吓了个冷战。
娘的牙子已经凭着感觉朝那巨影打出了一梳子,这山寨版格洛克18还真不懒,黑暗中直冒出一条金黄色火舌,弹壳滚烫往外乱蹦,一梳子用不了五秒便全数打光。如果打在人身上,不死是妄想,但那巨影是龙蚁团,我不由怒骂牙子吃了猪油朦了心,这分明是准备重演那头牛的节奏。
牙子打完也就后悔了,因为大哥说那巨影忽然变小了许多,很明显被这么一挑衅,都飞速直扑我们而来了。那龙蚁团离我们相隔十米左右距离,我不知它们的爬行速度有多快,但我心里侥幸地估摸着蚂蚁爬行的速度应该不快,我们应该能溜走。
如果像蟑螂一样,那我会疯掉的。
此时我们也顾不得其他了,都不约而同亮起手电,视线一恢复,立刻就扫视四周,我不由就浑身一僵。
我从小喜欢逗蚂蚁,特别是拿只小虫来钓蚂蚁,把它们引出一团后很变态的用火把它们弄死。
心想难道这就是报应?
我此时看到前方两米开外全是白压压一片的蚂蚁状东西,这些仿佛都是升级版的白蚁,个头一个拇指般大,我强迫镇定定睛看了看,发现它们有很多细小的小腿,出奇的是它们没有虎钳子,嘴巴是一个向外倒三角的椎状。然而它们一张嘴我就吞了口唾沫,那椎形嘴巴夸张的能同时朝外打开三瓣,呈喇叭状,里面全是密密麻麻锋利的獠牙,犹如针尖。
猜得不错的话,它们的手段应该像电钻一样先钻进猎物的体内,然后才开始疯狂啃食。想着这一幕,不由脖子僵硬,大气不敢往外扬。如果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我宁愿牙子一枪崩了我我也不愿这样被恶心而死。
“他奶奶的熊!各位!牙子这回对不住了!连累了大伙!”牙子自知闯了弥天大祸,倍感自责,他边说边换上新弹夹,又掏出一大把火折子,说着把背包扔给我,一副董存瑞的凛然面容,独自就往前面的龙蚁群里冲去。
他的动作极快行云流水。信息量太大,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当时脑子就蒙了。
只听一声枪炸响,火折子被燃起,龙蚁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怕火,当下都释数退缩了一下,但后果就是更为严重,其他的龙蚁闻见有出头鸟,顷刻之间都朝牙子蜂拥而上,没有再朝我们逼来。这个时候密密麻麻的龙蚁已经把前方的路塞满,然后再一只叠着一只,应该叠了有好几层龙蚁,数量之惊人仿佛决堤的洪水,都直扑向牙子。
牙子这时一手把枪甩给我,两手各拿一把火折子朝四处死力乱晃,硬是把龙蚁震慑得不敢轻易靠近,他不停的转动身体,因为他明白一旦被龙蚁爬上身,必死无疑。
龙蚁不同于尸鳖能用手拍掉,龙蚁应该一碰到肉就会往下钻的主,所以牙子是笃定了牺牲自我来掩护我们逃离。
我拿着枪,就听牙子在大喊“你们快跑!!”,我心里仿佛撒了孜然不是滋味,极端难受,犹如五雷轰顶,但我却无计可施。牙子手上的火折子只能维持短时间,一旦燃尽,他就大限将至。我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丝毫不想夺路而逃,而是默默地向天祈祷。
这个时候大哥骂了句他奶奶的,然后不知何时手上已经握着几十个火折子,点着后直往牙子处扔去,一道道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落到牙子四周密密麻麻的龙蚁群里,龙蚁顿时纷纷散开,随即又绕道围向牙子,把缺口瞬间填满,仿佛潮水一样,形势极不容乐观,牙子依然生死一线。
大哥和牙子情同手足,又是过命的兄弟,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他开溜,此时他把心一横,双手抓着一把火折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牙子处冲去,算是拼死支援他了,接着自己也抓着两个火折子冲进龙蚁群去了。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五颜六色,像烟花一样炸开了花,要是自己还不干点什么的话,就不是个人了。我咬牙骂了句,头脑一热,吼了句娘的老子跟你拼了。随即从背包掏出火折子点燃,便想冲前面而去。
但这时身旁一直无动于衷的冰姐却一手把我给拦住了。
我眼看大哥二人越来越危险,龙蚁如洪水一样冲击他们,可谓心急如焚,正想骂冰姐铁石心肠,忽然便听到远处有一连串的枪声炸响起来……
我赫然了一下,猛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竟然还是突击步枪的枪声。
我对枪械有一定的了解,听得出这是M16,这枪很有名,子弹口径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5.56毫米,如今全球大慨有一百多个国家装备了这款枪,可谓是枪械中的大明星。
这枪声断断续续,似乎是用来警告我们什么,我看着冰姐大大一个疑惑,那来的M16?这可是名牌啊,我又看向大哥和牙子,他俩正忙得焦头烂额,龙蚁依然凶猛,似乎完全没听到有枪声,心想难道是我们的人装备了M16?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想是公安的几率比较大,陕西这里是严禁盗墓的禁区,被公安发现也说得通,主要是M16不得不令我往这方向去怀疑。
冰姐看我一脸疑惑,可是也没打算跟我解释什么,而是指着前方的地面让我看,我顺着她修长的玉指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就“咯噔”了一下,便看见围着大哥和牙子仿佛潮水般的龙蚁竟然慢慢的开始退却了……
注意是慢慢的退,而不是疯退,它们显然很不甘心,但又很无奈的不知为何要撤退,我就完全看傻了眼,嘴巴一个空洞。
这时我发现M16的枪声越来越向我们靠近,随之而来空气中还混合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古怪香味,很浓郁,人闻着有点诡异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这味道我刚才闻到过,但那时只是一会儿香味便消失了,而现在再次闻到这怪香预示着什么呢?
龙蚁为什么会突然退却?和这怪香有关吗?
我不由紧握手枪,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此时龙蚁群退去后,大哥和牙子得以全身而退,他俩快步回到我们边上,我发现牙子腿受了伤,应该被龙蚁钻了一个洞。
他把裤管撸起,此时一只拇指般大的龙蚁正在努力的想从他的小腿肌肉处向外挪出来,可能是因为那怪香的缘故,这只龙蚁刚钻进牙子的小腿后又逼不得已要钻出来。
不到十秒,那只龙蚁就从牙子小腿钻了出来,我用枪头一把把它挑落地上,随即冰姐一脚把它踏扁,一团白黏液恶心的要命。
不知龙蚁有没有毒,但当下也顾不上这点了,这点伤还不至于让牙子吐槽,冰姐帮他喷了消毒喷雾,绑了绷带,然后他蹦跳两下仿佛没受伤一样,我不由心里那个佩服佩服。
牙子缓了一下,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看我们对他不离不弃,没撇下他喂蚁,又开始自责起自己刚才的鲁莽,不停的在说道:“多谢了赫哥,多谢了各位。”想起他刚才自杀式的一幕,我不禁又怒又气。
一路过来,我对牙子这人的印象都是极佳的,他应该属于行动型,文化和我大哥一样半斤八两,但他没我大哥有心机。牙子很坦率,一就是一不会说的天花乱坠,又极讲道义,他不会拖累别人,在遇到危险之时,他不会落荒而逃,而是骨子里有一股自杀式掩护人逃生的气概。
我看得出牙子用语言是表达不出太多意思来的。
“牙子,这样的话以后免了,咱俩谁跟谁,没那么多谢不谢的。”大哥看着牙子,一脸严肃,显然牙子以前干过以身救主的行为。
大哥拍了拍牙子,显然对他刚才大无畏的精神很认可,我这才明白了什么,牙子为什么会被大哥当成心腹?原来牙子是个不怕死的角色。
这时牙子闻言憨厚一笑,气氛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我感谢老天保佑的时候,那时断时续的枪声完全就停止了,我顿时浑身不自在,只觉得黑暗中有人向我们步步逼近。因为我已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此时我们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都把手电关掉,先看看到底是那路神仙才说。
黑暗中明显有一群人正在向我们位置靠拢而来,我隐约看到前方幽黑中冒出了声声点点的手电光,渐渐的变得明显,又远及近。
不到一会我看到了那个黑炭头,就是那个向导,我随即长长吁了口粗气,心说娘的不是警笛子就好,整个人浑身都松了松。
那个黑土向导正带着我们的人还有一些本地的村民,村民们都举着松油火把,他们径直走到我们跟前,现场一下就亮了,四下都在光耀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见到我们,那黑土面露喜色,忙问:“四位老板都没事吧?”
牙子此时“呸”了一声,仿佛吃了炸药,骂了声狗日的,看着黑土一下就炸了,冲上去抓住黑土的衣领就狠狠给了一拳,直把黑土打地上一个狗吃屎,接着还想一番流星拳,但被大哥制止了,说此事不能怪黑土兄弟,这是我们自找的云云。
那黑土爬起来见牙子气势冲冲,身材又彪悍,正怒目凶光,所以也不敢开声骂娘,低着头嘴角直冒血也只认自己倒霉了。
我心里吁了口气,要不是这手枪被我拿着,牙子不一枪崩了黑土?
冰姐依然比我们所有人都沉着冷静,她冷冷的看着众人,显然她也是现在才知道于家的人装备了M16,沉思了一下,她问其中一个:“你们刚才怎么回事?”她目光凌厉。
一个身材发胖的男人,手拿着把M16突击步枪,是于家的人,我看他到有点像刽子手。他就叙述道:“他娘的,这路邪门的很,我们刚进左路,走了不到一会就发现你们不见了,然后……”
原来他们一进左路不久就发现我们忽然凭空消失了,他们当时群龙无首,有点慌乱,但毕竟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绝对的老扒子,镇定过后,经过一番相议决定继续向前进。
走着走着他们突然发现天色越来越黑,最后不得不打起手电才能前行,前进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发现四周出现了青砖铺就的道路和许多残檐断壁。更令他们乍舌的是前方冒出了十多棵巨大的榕树,这胖子形容那是千年榕树精的真身。
但不同于我们看到的那些是在半山腰长出的。他们所看到的是在道路中拔地而起的参天巨榕树,粗壮的气生怪根盆根错节将前进的路彻底封死,丝毫没有空隙可钻。他们当时就不知所措,一行嘀咕了半天,正当他们想砍出一条路来前进的时候,突然从巨榕树的四周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龙蚁大军,胖子说当场就有两人给蛀空了,就像玩似的。
龙蚁如此恐怖,顿时就把他们吓的魂飞魄散,接着他们便四散而逃,当时也不知有多小人糟了殃,但在惊慌失措间他们忽然闻到了那种怪香,不久后就看到黑土带着几十个村民出现了,周围的龙蚁也忽然莫名其妙逐渐退却了,他们才得以再度集结。
他们问黑土我们有没有进村了,黑土说没有,然后他们决定开始鸣枪寻找我们。
我听着,皱起了眉头,照这么说他们应该没遇到鬼打墙,而是一路朝前面去了,而他们也闻到了那怪香,龙蚁就顿时撤退,念着我就看向那黑土,问他:“那怪香是你弄的?”
黑土揉着脸,应该被揍得不轻,勉强笑了笑,回道:“恩,这是我们村里用来专门对付这种怪蚁的特殊药丸。把药丸丢入火炭里烧,就会发出一种特殊的气道,那种怪蚁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气道。”他顿了顿,“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用一次就小一粒。我们这辈人也配不了这丸,有些老人能配,但有些草药又找不到了。”他苦笑了笑,显得颇为无奈。
大哥此时清点了人数,我们的队伍原来是45人,现在发现小了9人。大哥便说要继续找到他们才能进村。
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骂了句,很沮丧的说道:“不用找了,除了当场毙命的两个外,我们之后又找到了6具尸体。”他骂了句狗日的,“奶奶的都给那种妖蚁给蛀空了,只剩一副恶心的皮囊了。”他目露杀气。
这人我最熟识不过了,我们都叫他大胡子,是鹿家老资格的一批老扒子之一,顶梁柱般的人物。此人翻江倒海几十年,下地经验极为丰富,是鹿家无容质疑的老臣子,老爹也十分敬重的人。
我默哀了一分钟,心里一片空白,不用说那第9个就是大哥结果的那个了。
这时黑土催促我们快进村,此地不宜久留,龙蚁会在香味淡弱后再度袭来。我们也就收拾情绪整装再次出发,我此时心里定了很多,因为于家的人都扛着M16,就算还会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我的底气也更足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黑土不对劲,不……应该说这石凳村的人都不对劲,现在我们一行已经没有任何遮掩身份了,于家的人更是毫不避讳地扛起了M16,这就摆明了我们前来是不怀好意的,至小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徒。
但这村的人竟然毫不诧异,也不忌讳我们,而是一副好说好说的面容,我真是百思不解。
但我也没心思细细品味,管他们那么多?我们枪炮齐全,管它有什么幺蛾子。
闲话就不多说。
我们一行警惕着四周前行,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然如那胖子所说地上开始出现了青砖路与许多裹在植被里的残檐断壁。接着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那片巨榕树前,我的手电照出了前方至小有十多棵十人合围般粗壮的巨榕树,虽然是黑夜,但那巨榕树的树冠仍然是遮天蔽日般的气势,就像若干只巨大的黑蘑菇,而树身上全是绿藓覆盖,又仿佛被涂刷了一层老绿漆。无数二人合围粗的气生根和老藤蔓在前方纵横交错地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在这巨型的植被前我们顿时被衬托得仿如小虾般渺小。
“黑土兄弟,我们从那过去?”大哥问道。
他看着盆根错节的气生根藤并没有焦急,而是猜到黑土这家伙必定另有其他出路,黑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能砍着这么乖张的气生根藤而进村的。至小在我看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定有其他路数。
我们这时都不约而同看向黑土,他就用手电照了照前方其中一棵最靠右的巨榕树,说道:“就是那里,那里有一个树洞,洞后面就是通往村子的小路。”
树洞?大哥嘀咕了一下,和大胡子打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然后俩人就贼手贼脚的走向黑土照的那棵巨榕树。
他俩过到那棵巨榕树位置,打量了片刻,看来那里真有个树洞,就见大哥和大胡子鱼贯钻了进去,两人呆了有十多分钟,过程中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讨论啥。
我很好奇,想过去参观参观,牙子就说不要着急,再等等,然后就见大胡子钻了出树洞,忽然用手电闪了闪冰姐,冰姐愕然了一下,然后便径直走了过去。我此时心里痒痒,按耐不住也跟着过了去,刚走近就听到大胡子虚心地问道:“姑娘你认识这些古字吗?”
这时我看到眼前的这棵巨榕树十分雄伟磅礴,巨大的根茎有二人合围般粗壮,蜿蜒的卧伏在地上衍生出好几米远,在树脚中心位置处有一个两人多宽的树洞,手电光能贯穿到后面,后面就是一条乱石小道。因为巨榕树面积太大,形成了一个浑天然的树墙,完全遮挡了后面的景象,现在透过这树洞还能看到外面星点般灯火阑珊,应该不远处就是村庄了。
此时大胡子正用手电照着树洞内的洞顶,我在外面也不知里面的情况,冰姐猫腰进去,我看到她定睛看了一下就直摇头,然后就钻了出来。
这时我好奇心已泛滥,就对着大胡子说:“胡子叔让我来朝朝,说不定我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大胡子见我自告奋勇,他也知道我是个知识分子,会看一些古文字,所以和大哥对视一眼后就同意让我进来看看。
我猫腰进去,才发现洞内的空间其实并不宽敞,刚看冰姐这么从容,只在于她身材娇小玲珑而已,我就很勉强了,只能拱着腰做出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才能抬头。
接着我打亮手电定睛一看,发现这树洞的洞顶竟然垂下了一只棺椁的一头,大慨垂下有半米左右。我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僵硬地看向蹲在洞内旮旯处的大哥,他拍了拍我腿,道:“别紧张,这里很明显是一个树葬。”他用手电照了照棺椁头,“看看能不能从这棺椁上面看出棺主人是谁?”
我吞了口唾沫,镇定了一下,娘的他说的如此随意,不紧张才怪呢,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棺椁,而且还是只看到了一个头,不禁又吞了口唾沫才有勇气审视这棺椁头,发现这棺椁是灰石质地的,然而在接近正方形的石面上雕刻着五行秦小篆文字。
可能因为榕树自身不断生长的缘故,而这洞又明显是人为的,时间一久突然就开裂,在重力作用下,树体内的棺椁便垂了一头下来,我估摸着再过几年整只棺椁都会掉下来了。
此时不再想其他,我定了定神,深吸一
口气,眯着眼仔细看了起来,不由就被这上面的文字描述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