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梦香不知道自己大妈二妈的那点小心思,自己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她找准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去了种子站,在那里买好了种子,又集合齐和生、何冬和田伟昌三个人,仔细研究了一下种地的技巧,而后约定了日子准备播种。
到了约好的那天,齐和生准备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全身,确定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兴冲冲的准备出家门。大抵是期末考试他考出了一个极好成绩的原因,齐父齐母没有再严密的询问他的行踪。
“和生啊,”看着下一秒就跨出家门的齐和生,齐母顿了顿,张了几下嘴还是叫出声,“刚吃完早饭,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齐和生转过头,他没想到齐母会问他,有些诧异的抬了抬眉,为了怕她想歪,斟酌了一下他还是没说出程梦香:“我去找何冬他们。”
齐母走过来,用围在腰上的脏污围巾擦擦沾上水的手:“那你中午还回来吃不?”
齐和生想了想,摇了摇头:“估计是不回来了。”
齐母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齐和生,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那你早点回来,别总出去瞎跑,晚上我和你爸有些事想和你说。”
齐和生看着面色有些严肃的齐母,不解的眨眨眼:“怎么了,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吗?要不我跟何冬说一声不去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不用了,”齐母打断他的话,“你先去吧,不是什么大事,等你晚上回来再说。”
齐和生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虽然困惑,但还是转头把它甩在了一边,去地里和其他三个人汇合了。
四个青壮年劳动力的能力是可怕的,仅仅小半天的时间,他们就完成了一大半的工作。眼瞅着到了中午,大太阳不知不觉走到了脑瓜顶儿,田伟昌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瞄了一眼程梦香,悄悄的停止了动作。
喘了一口气,他慢慢挪动到何冬身边,小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啊?”
程梦香耳朵尖,离着三五米也听到田伟昌喊饿了,她也放下手中的工具,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干脆就往田垄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冲大家嚷:“咱们都歇歇吧,待会儿再继续,我给你们准备午饭。”
自从齐和生他们在学校吃了那顿土豆泥之后就对程梦香的手艺念念不忘,时不时就要提起一通,撒娇耍赖百般手艺轮番上阵,可是程家老爷子那边查账查得实在太紧。别看他人老了,眼睛尖的要命,程梦香怕再这么来上几次,她偷偷给自己下小灶的时候就暴露了,那就纯粹属于“杀鸡取卵”了,狠心干脆的次次拒绝。
越吃不上越想,于是程梦香做的饭成了这仨人的心病。
好不容易程梦香答应了一次,只要他们帮忙播种,她就下厨给他们做饭,一听到这个消息三个人屁颠屁颠都来了,拼命干活,吃奶的劲儿都恨不得试上了,就怕程梦香临时反悔。
终于挨到了中午,三个人听到程梦香的话,一个个跟小哈巴狗似的在她旁边排队站好,眼神个顶个儿的火热,流着口水恨不得扑到她身上舔她。
程梦香看着三个人“饥渴”的目光,自顾自打了个哆嗦,开始安排任务。
春节临近,正是忙碌的时候,程梦香不会傻到去厨房抢地方。她从厨房偷偷摸摸拿了点食材,又拿了点炊具,放到一个大包里就趁着凌晨出门了。
她指着何冬问道:“何冬,你会不会生火啊?这个任务交给你可以吗?”
何冬点点头,程梦香赶紧埋头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一盒火柴递给他。然后她转头面向田伟昌,田伟昌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和她对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没出息的样子看的齐和生恨不得抽他。
程梦香看着田伟昌虎头虎脑的样子,笑着把包里的一袋子红薯拿出来,问:“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洗干净啊?”
田伟昌赶紧点点头。
程梦香“噗嗤”一声笑的更开了,田伟昌看着她的笑颜,整个人都愣住了,痴呆的站在原地都不知道动弹。
齐和生看着他的蠢样子就生气,好像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似的,丢人!真丢人!看他还傻了吧唧不动地方,程梦香嘴角的弧度都变得更大了,齐和生干脆一脚踹过去:“赶快去,发什么呆啊你!”
田伟昌这才回过神来,也不计较刚才谁踹的他,傻呵呵的答应了几声,身子一颠一颠的往水泵那里跑。
程梦香看着齐和生,正巧齐和生从田伟昌肉墩子一样的背影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就正巧和她对视,没过几秒,两个人就同时把头移开了。
程梦香蹲下身子拿起筛子,又从裤子口袋里抓出一把大米跟齐和生炫耀,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里面的黑眼珠黑漆漆的,又闪着亮光:“咱们去捉麻雀。”
T市其实不怎么下雪,下了也留不长。这里白天普遍是零上的,就算晚上下雪,白天太阳一出来也就化了,所以捉不捉得到麻雀,程梦香心里也是忐忑的。
虽然前几天才下过雪,但是地上也没有残留什么积雪。两个人都没干过这个,随便找了个地方,用最古老的法子,支起筛子,地下放上一把大米,就蹲在不远处的遮蔽处等着麻雀上钩了。
虽然是两个人单独相处,但是并没有生出什么旖旎的气氛。程梦香本来就对这个办法没有什么信心,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齐和生,心里七上八下的盯着筛子,眼珠子都不动地方,大气都不敢出。
齐和生看程梦香这么紧张,即使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也不敢了,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相处了半个小时。
这边何冬和田伟昌早早就干完了自己的活计,看两个人迟迟不来,垂头丧气的蹲在火堆旁,好似被人遗弃了的小狗。
程梦香远远走来都能看到笼罩在两个人周围黑色的气氛,于是无辜的看了齐和生一眼,齐和生耸耸肩。
他俩每个人手里头都攥着两三只麻雀,也算是两个人走了狗屎运,程梦香想要给大家添点肉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真的有无头无脑的麻雀撞进筛子里。
看着何冬和田伟昌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程梦香示意齐和生把麻雀去头,连皮带毛扒掉,再取出内脏,一只只洗干净。
何冬看齐和生忙不过来,干脆上前动手帮他。
程梦香把红薯先拿出来,她特意找的形状细长的小红薯,按着就软,掰开肯定是红瓤,这种红薯容易熟,味道也好。把还带着水珠的红薯往地里滚上一圈,基本它们上面就带了一层泥巴,程梦香看厚度差不离了,直接一手一个把它们扔到火堆里。
这边解决掉红薯,那边麻雀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程梦香拿出四只肥的大的,一看肉就多的,用自己带的竹签串起来,放在火上烤,时不时还撒上点调料,没过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
这会儿玉米杆还都堆在地里呢,农村人都是拿那个生火,何冬不见外的拿过来给他们用了。他在家里就是生火的,手艺熟练,生的火旺,饭菜熟的也快。
杀麻雀的过程田伟昌都是捂着眼睛过去的,这会儿倒是不怕杀生了,眼睛不错开的盯着程梦香手上的麻雀。
程梦香爱吃烧烤,专门研究过这个,那几块肉在她手里“刺啦刺啦”响,不停的往外冒油。齐和生和何冬也是个听力好的,听见这声音脚步就挪不开了,三个大男人干脆蹲在程梦香旁边等着它熟。
程梦香看着他们恨不得流口水的样子,叹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教他们旋转的方法,就离开火堆去洗菜了。
她还带了点蔬菜,本来是想给三个人弄点汤喝,正好捉到的麻雀放进去,更香。仔细洗了洗剩下的东西,她就着水泵旁边的水泥台把东西切好,干脆都放进锅里来一个大杂烩。
她先蹭过去火堆旁,戳了戳麻雀肉,看确实是熟了,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又扒拉了几下火堆地下的红薯,看哪块泥裂开就勾出来,正好空出地方来烧水。
麻雀虽然小也是肉,尤其程梦香手艺好,不跟别人似的考的硬巴巴的,肉硬的咬都咬不动,她做出来的麻雀肉外面是黑的,焦的,里面却是嫩的,一咬嘴里冒油。
红薯更是香,香味可以飘出去好几里地。农家一般都不这么烤红薯,他们基本都是用水煮,煮出来的红薯软和是软和,但是不甜,这不是废话嘛,糖都被水带走了。
煮出来的红薯都是一种淡黄色,放的时间长,冷着吃味道也差不多,倒是不难吃,为了保存更长久还可以晒成红薯干。
还有一种做法,偶尔当妈的会在前一天晚上在熄灭的灶里放上几个红薯,靠着那个余温焖熟,这样第二天早上,赶不及吃早饭的孩子能直接拿着红薯走,暖和的红薯在上学的路上还可以捂手。
但是基本上没人这么做红薯,所以齐和生他们吃起来也新鲜。可能是大火的缘故,红薯吃起来又香又甜,三个人一口红薯一口麻雀肉,吃的两颊上都是污渍也不管不顾,形象豪放的好似野人。
吃的半饱了,汤也该熟了。热乎乎的汤,一人乘上一碗,里面不光有白菜土豆黄瓜,运气好还能啃一块麻雀肉,让刚才没吃过瘾的人解解馋,这简直是人间天堂的待遇。
尤其程梦香舍得放作料,这虽然对身体不太好,但是比起那跟白开水一样没味儿的汤水,这简直是美味,最上面还飘着油星儿呢!
齐和生、何冬和田伟昌吃的腰滚肚圆,碗舔的比洗过的都干净,田伟昌硬撑着捧着锅喝干了最后一滴汤,算是一点都没浪费。
吃完后,除却程梦香,剩下那三个半天站不起来,摸着肚子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才好歹喘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