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玛城看起来一片祥和。
这一天清晨,在宵禁结束以后,换班的士兵互相打招呼,这种亲切祥和的场面让平民看到也非常心暖。
作为士兵,倘若他们每天摆着一张冰冷的面孔,那么也一定会给他人带来压力,就更不用提亲和力了,然而这些准则绝大多数都是马杰里交给他们的,剩下的,就是身为士兵本身的善良人性。
然而在任何事情都有对立面,祖玛城也是如此,只是他并没有过多地显露罢了。
“索耶,今天我的左眼皮一直在跳,自从那个叫佩格的臭法师掺和进来,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林奇议员,你在担心什么?”索耶·诺斯带着微笑不慌不忙的在自己酒杯中倒了一杯伏特加,“他无法从那片森林中走出来的。”
“虽说如此,但我还是感到不安。”
这位叫林奇的,正是佩格在第一次见到索耶·诺斯之时,看到的那位坐在其不远处,较为年老且穿着麻布束腰长袍的长者。
那时候的林奇整个面孔凸显着年老所带来的憔悴,然而此时的双眼发光,精神饱满,那一头白发和白胡子似乎根本无法代表他的年纪,就算此时的他有些忧愁。
“看看你的样子,林奇,如果你没有跟着我,我想你会去当一位歌剧演员?”
“别嘲讽我了,索耶。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那异类协会搬进城里,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林奇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与索耶不同,这高度数的伏特加就如同啤酒一般,一口饮尽。
“不然呢,将他们拒之门外吗?”索耶淡淡一笑,他的神情也与那场会议上有所不同,这两个人明显是刻意隐藏了一些什么,甚至连自己的性格都进行了隐藏。
“他们会很棘手的。”
“我自然知道。”索耶再度抿了一口酒,“只要我们的威信建立起来,那些术士就会成为人们口中的异类,就像巴泽王国一样,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崩溃。”索耶很自信的说着,其笑容愈发灿烂,露出了他略有些尖锐且发黄的牙齿。
林奇没有再回答,当他再度将酒杯斟满,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情:“你说,那只狼人什么来头,是明摆着想与我们为敌?”
听到“狼人”这一词汇,索耶的笑容不自然的消失,忧愁也渐渐在他脸上浮现,这问题已经困扰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狼人,低级物种,只会屠杀和嚎叫,跟野兽没有任何区别,但我不知道这一只是怎么回事,他没有伤害任何的平民,总是在夜里徘徊……这家伙要比那些术士难搞多了,对于它,我还是很担心的,我们有必要尽早搞懂它的目标是什么。”
“话说起来简单,我们连那家伙的一点踪迹都没抓到,狼人不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吗?或者那不是狼人?”
“这些只有找到它才能知道了……”
他们二人没有在说些什么,屋内的火光很暗,他们的房间也没有窗户,同时还有些许阴冷之意,桌子上唯一的蜡烛仿佛静止了一般。
但他们并没有因为光线不足而抱怨,同时在黑暗中,他们的眼睛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就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一般。
与此同时,佩格已经回到了协会,他的神色异常凝重。
昨天与艾尔莎讨论了很久,当了解了绝大多数事情后,天色已晚,月亮已经垂在头顶,再加上白天施展符文的缘故,不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以疲惫不堪。
这种状态游荡在森林中是很容易陷入危险的。
艾尔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同意佩格留宿一晚。
而这一晚也是佩格难以忘却的记忆。
树精们的床全部都是有藤蔓编制而成,悬挂在高耸的树木之间,距离地面甚至要比那“母亲”还要高。
当佩格躺在藤蔓上时,困意全无,他生怕自己在熟睡后一个翻身从而摔成肉泥,但很快这个顾虑便烟消云散,只因为一位树精女孩顺着藤蔓走过来时,小手轻轻一挥,藤蔓再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轻轻地将佩格包裹在内,仅漏出脑袋。
就这样,他像是一只蝉蛹一般与其他树精共度了一晚。
当太阳升起时,他便告别了树精们和她们的母亲,心情沉重的向祖玛城的方向赶去。
同时,他也准备好一场恶战。
咚,咚,咚。
吱嘎……
蒂法妮轻轻打开木门,随后稍稍看到佩格的身影时,她的顾虑完全消失,心中那一刻硕大的石头也沉落下去。
“你回来了……”蒂法妮突然捂住了鼻子,“你身上好臭。”
佩格摘下兜帽,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臭味是鲜血干涸后散发出来的,但此时的他无心理会这些,他没有打算进门。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吗?”蒂法妮机敏的察觉到佩格的想法,于是询问道。
“的确还有。”佩格回答,“只不过这个事情比较特殊,我想你回维卡罗可能要延迟一段时间了。”
“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佩格点头回答。
他自从接近祖玛城,他就异常的小心,甚至不断的都使用轻羽术来躲避巡逻士兵的视线。
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马杰里的手下,但还是夹杂着少许索耶的人,再加上佩格无法分辨每一位士兵,于是他只好尽量进行躲闪,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
紧接着,佩格想找的人便是迪优尔。
协会分部得到术士并不多,甚至一个手就数的过来,这里顶多是给路过的术士提供暂时的居住场所和补给。
但很不幸的是,迪优尔和维拉妮卡全都不在,一位女祭司告诉佩格,他们在昨天就带领着女孩们出去寻找学习炼金术的材料,更加不幸的是,洛克也跟了出去。
命运就是这样,如果那高级雇佣兵没有欺骗佩格,那么那些失踪的人也一定就在祖玛,在那新建好的城堡的地下。
现在的他只能独自面对。
他并不想在得到证实前伤害士兵,他想在尽量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迁入地牢,但现在身上的血腥臭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只好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血迹稍作清理。
也就是在他用布料擦拭血迹之时,他感觉到后背发凉,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转过后,紧接着背后的短剑光速出鞘。
就算如此,他握紧短剑剑柄的手腕还是被抓住。
“别激动,我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