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吹了吹未干的磨,耐心等了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将休书捧起来看。
这休书竟然比任何名家画作看着还要叫他欣喜。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过得憋屈的,又何止谢老太太,他不也一样很憋屈。
他憋屈得这几个月几乎都没在小妾房里过夜,那可真是提不起一点兴趣。
他现在终于找回了一点点往日的飒爽英姿。
他把手中的纸抛到谢楠怀里,“拿去抄十份,送去给那女人。”
他连名字都不想提起来了,直接用“那女人”代替。
谢与人自然听懂了谢楠的意思。
他受陈冬梅的气也受得不少,有生之年能看到陈冬梅倒霉,他都有些想去放几挂鞭炮了。
他按照谢楠的话做了,抄了十份休书,多余的全部被他收了起来,手里就只拿着一张。
正院安安静静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
陈冬梅发了大半夜脾气,摔摔打打的,屋里的摆件器物无一幸免。
直到凌晨,陈冬梅摔打得累了,才去休息。
丫鬟们生怕吵醒了陈冬梅,她们要倒霉。
谢与人大喇喇往廊下一坐,指着一个丫鬟道:“去把陈冬梅叫起来。”
丫鬟浑身一抖,看着谢与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谢与人怕不是疯了,竟然这样直接叫太太名字,谁给他的胆子。
谢与人见丫鬟不动,“你还不快去!事情都不会做了,仔细你的皮。”
丫鬟蹙着眉头,低眉敛目地去了。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从前,她们也得罪不起谢与人,谢与人可是老爷身边最受信任的人,比大管家的地位还高些。
丫鬟凑到床边,低声唤:“太太,太太,该起了。”
陈冬梅动了动。
丫鬟:“太太。”
陈冬梅翻了个身,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滚出去。”
丫鬟被打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的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她不敢恨陈冬梅,只将一腔怨气记在了谢与人身上。
她气呼呼冲到谢与人面前,指着自己的脸,“你满意了?”
谢与人低笑一声,“好妹妹,你怎么就不晓事。我如果没点把握,敢来招惹陈冬梅吗?”
他抖了抖手里的纸,“你只管去将人叫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有事。”
丫鬟捧着纸看了一眼,眼睛便越睁越大。
她惊呼一声,招呼院子里的姐妹们都过来看。
陈冬梅恼怒地翻了个身,“你们要死啊,一大早的闹腾什么!”
丫鬟腰杆挺得笔直,“不早了!”
陈冬梅完全没想到这些丫鬟竟然还敢跟她顶嘴。
她眉毛一竖,撩开被子就朝外面跑。
“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谢与人:“看来不用你们去叫了。”
陈冬梅指着谢与人,“你是什么玩意儿,内院也是你能随便进的?”
谢与人上下扫视一眼,眼神中极尽轻蔑。
陈冬梅被谢与人的眼神烫到了,“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你是什么人,也想使唤我们?”
陈冬梅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你胆子肥了是吧?”
丫鬟福了福身,“我们的胆子不肥,但也要看对谁,对一条丧家之犬,我们根本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