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牢记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第二天,苏望胡乱吃了个早饭后便一直坐在办公室里,连中饭都没有下去吃。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冯支书和杨光亮来了,他们是想和苏望商量几天后去郎州市的最后准备。
苏望强打起精神,招待了两位。而这两人因为比较兴奋,一时还没有注意到苏望的失常。
“对了,苏镇长,这是喜宁托我给你带来的信。中都中心小学刚好结束了一次小考,这丫头考得不错,就写了封信给你汇报喜讯。”杨光亮一边把折好的信纸递给苏望,一边感叹道:“喜宁可真是一个既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以前知道自己没有条件读书,也不跟四嫚嫚闹,每天只是跟着邻居家的孩子,跟着他们识字,没有钱买课本就在泥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居然认识了两百多个字。到了学校,上课比谁都认真,人家作业写一遍,她要写两遍。没有哪个老师不夸她的。”
苏望打开没有信封的信,上面的字很幼稚但是写得很认真。
“苏叔叔,你好!这次小考我语文得了96分,数学得了100分,自然得了99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叔叔你汇报成绩,因为我知道,没有叔叔,我就不可能上学。叔叔,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一直考上大学,做一个像你一样有用的人。”
看到这里,苏望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杨喜宁和她奶奶时的情景,想到了杨二财一家,想到了岩头垄、中都村、二头村走过的村民,想起他们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想起了那天在山头上迎着风和雨所说的话,“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自己重生不是为了龙秀珠一个人,也不仅仅为了那段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而是为了实现自己上一世错过的梦想。挣到千万家产又如此?自己在上一世不是也挣到了,可结果又如何?而自己当初选择踏上仕途,除了想出一口恶气,回击龙玉珍等人的鄙视之外,不是还受到姨父、爷爷以及老师的影响吗?
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失望、后悔,都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
苏望深吸一口气,把杨喜宁的信细心地摊整齐,连边上的小劵角也理平,然后小心地对折好,用一个笔记本夹好。调整一下情绪,苏望跟冯支书、杨光亮就最后的准备工作细细地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定下两天后队伍出发去郎州市。
送走两人后,苏望就这件事向全胜利做了汇报,并向他请示需要带着岩头垄一帮人去郎州市一周,安置好了再回来,获得全胜利的批准。
这两天,苏望一直在不停的反思和忧郁中徘徊着,但是一直都没有给龙秀珠回信或回电话。
四月三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四十一位岩头垄的汉子们集中在了冯支书家的平地里,周围围着数百位亲属和看热闹的村民。这四十一位汉子最年轻的二十一岁,年长者已经五十余岁了。他们一个个背着用塑料布包着的被子和行李,满脸兴奋地在那里互相交头接耳,而周围的人群也在那里指指点点,或者拉着各自的亲人在叮嘱。
冯支书、杨光亮陪着苏望和周文兴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平地里的人群一下都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苏望。
扫了一眼,看到这四十一双对未来充满期盼的眼睛,还有那一张张满是兴奋又有点彷徨的黝黑的脸,苏望不由默然了。他们渴望命运被改变,于是便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想改变命运,期望又该寄托在谁身上?老师杨明和?张爱国的父亲张顺?又或者是就在县城却感觉很遥远的县长贾国强?
冯支书在旁边提醒道:“苏镇长,给大家伙说几句,鼓鼓劲。”他是岩头垄四十二位股东之一,也是唯一留在村里的一位,为信达公司安定后方。
苏望看着一眼大家,顿了一会,面带微笑,声音有点嘶哑地说道:“其实我说再多也没有用,最关键的是要让大家伙挣到钱。”
大家一听都轰得一声笑了起来,这个苏镇长,说话还真实在。
“别人都会先说好听的,我却把丑话说在前边。我们去郎州市,好比乡巴佬进城,开始的时候会很苦,吃得没有家里好,睡得没有家里舒服,甚至还要受城里人的白眼,可是我们都不会怕。为什么?因为我们要用我们的双手和汗水让家里人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好日子,让家里的堂客不再为多买一身新衣服而发愁,让家里的孩子不再为买一支新钢笔而日思夜想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乡亲们,路在你们脚下,不管多难多辛苦,还请你们咬牙坚持下去,因为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好!”大家伙热烈地鼓起掌来。
待到掌声慢慢平息下来,杨光亮对众人说道:“苏镇长说的对不对?”
“对!”四十位汉子扯着嗓子吼道。
“苏镇长说的对,路,苏镇长已经给我们找出来了,剩下的就得看我们自己的了。谁要是中间吃不了苦,就摸摸自己的下面,还有没有卵子!再想想家里人,想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想!”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吼起来。
“好,那大家就出发吧。”杨光亮跟苏望和冯支书会意地点点头,挥手道。
大家鱼贯地沿着小路向外走去,冯支书紧紧地握着苏望的手道:“苏镇长,就全拜托你了。”
“冯支书,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走过下岩垄,大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今天也是中都村竹器厂正式揭牌开工的日子。不过人家的动静比岩头垄要大多了,李冬生不仅请来了全胜利、张文明,还请来了县商业局和日杂公司的领导。
听着那鞭炮声在山谷间脆响,苏望下巴向中都村那边扬了扬,问杨光亮道:“杨村长,心情有没有受影响?”
杨光亮嘴巴一裂笑道:“受个屁的影响,他走他们的阳关大道,我们走我们的羊肠小道,苏镇长,按我们农村的**,越是会叫的狗反而越不会咬人,你一吓它,说不定还会夹着尾巴跑。”
旁边的几个人不由都笑了,苏望也跟着笑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中都村一会,喃喃地说道:“路,总是要靠人走出来的。“
到了观音庙村路口,大家都聚在一处休息抽烟,看到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村民都好奇地打量着,有认识的人招呼道:“冯老财,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去郎州市挣钱去!”被点名的中年男子自豪地答道,旁边的同伴也不由地抬起了头,伸直了腰。
过了半个小时,两辆中巴车摇晃着开了过来,昨天苏望就通过杨志军包了两部中巴车,一同把这四十来个人送到义陵火车站去。
看到有车子过来接送,旁边围观的数十名村民们不由发出啧啧的感叹声,“这岩头垄还真敢搞,这一手可真了不得,他们大队可真是有魄力。”传到岩头垄村民们的耳朵里,正在说着嘱咐话的家属们眼里也洋溢着兴奋和自豪。
大家都上车后,苏望问负责点每车人数的杨光亮和周文兴道:“人都齐了吗?”
“苏镇长,都齐了。”
“那就上车出发吧。”
车子开动了,大家在窗户后面不停地向路边的家属挥手告别,然后被摇摇晃晃车子载着远去了。
两辆中巴车从另外一条路开到了火车站货运站的一个平地里,这里有两排仓库,平台上还干净一点,其余的平地里满地都是煤渣子,踩一脚,鞋子底立马变黑,人下完,司机点了一下苏望给的车费,打个声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苏望找到了等在那里的姜大斌。苏仁在火车站当了十来年的临时搬运工,跟货运站的小头头姜大斌成了好朋友,而苏望管他叫舅舅。
早就被打过招呼的姜大斌带着苏望、杨光亮、周文兴在旁边的值班室抽烟休息,而四十位村民们则在仓库屋檐下散开,有的找了块砖头坐下,有的干脆就坐在包了塑料袋的行李上,三三两两抽烟聊起天。
过了一个来小时,一列货车咣咣当当地进站了,姜大斌带着苏望去了列尾守车,先散了烟,然后跟坐在那里的运转车长嘀嘀咕咕了几句,又塞了两包精品白鹤烟。车长带着姜大斌和苏望来到列车中间的一辆空敞篷车皮前,指了指说道:“就这,放心,我们这趟车下站直达郎州东站。不过叫你的人过站时都坐着,不要探出头来,叫其它站的人看到了不好。”
姜大斌嘿嘿地笑道:“放心了,老关头,都这么熟了我还不知道规矩。我外甥也是铁路家属,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是到了郎州东站你可得打个招呼。”
关车长也嘿嘿一笑:“你放心了,东站那几个猴子我都认识,赶紧的,还有十五分钟就发车了。”
苏望连忙让杨光亮和周文兴招呼大家该上厕所的赶紧把水放了,然后纷纷爬上了货车皮。这车皮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东西,脏得不得了,不过幸好还很干燥,没有什么水渍。村民们也不在乎干不干净,纷纷放下行李坐了下来。车皮够宽敞,大家都够坐。周文兴看了看这,又看了看那,犹豫着不知坐哪里。看到点完人数的苏望和杨光亮一屁股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在那里聊起天,也找了地方慢慢坐了下来。
随着一声长哨声响起,火车头长鸣了一声,大家觉得车皮一阵晃动,然后缓缓地开动了。在单调而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中,大家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低声交谈着,有的则坐在那里发呆。苏望和杨光亮以及两位组长围在一起,讨论着一些事情。四月份天气还比较凉,加上是敞篷车,风在头顶上呼呼地吹着,大家都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地耸着肩膀裹紧了衣服。
“呼”的一声,火车钻进了隧洞里,苏望眼前一片漆黑,而且一股浓浓的柴油尾气味飘进了鼻子里,大家都一愣,不由地停住不说话了。直到钻出隧道,眼前一片光明,大家又开始聊起来。
货车一路直行,只是在一个小站停了十来分钟,等一列特快超过去,然后便直达郎州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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