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与萧靖承准备下山,这时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汐儿呢?”薛湄问萧靖承,“那两臭小子围着曹家姊妹打转,汐儿不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吗?”
萧靖承:“……”
他哪里知道?
薛湄也很无奈。他们逛着逛着,居然把汐儿给弄丢了。
她对萧靖承道:“肯定还在洱圣寺,让贺方去找一找吧。”
萧靖承喊了贺方。
贺方立马现身,折回洱圣寺找人。
薛湄和萧靖承就继续下山,两人说起薛玉潭,不知这次她能得个什么结果。
“贵妃和澹台氏肯定得一次锤死她。”薛湄说,“再让她翻身,说明贵妃软弱了。”
“你想锤死她吗?”萧靖承也用她的说话方式,与之交流,“我可以暗中帮帮忙,让她永世不能翻身。”
薛湄:“她对我没什么影响。我与薛家的恩怨,在我同意搬出来的那一刻,我已经算结清了。
现在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既不把他们当亲人,也不憎恨他们。薛玉潭拼命勾搭的是瑞王,不是你。”
既然薛玉潭不是勾搭萧靖承,她是生、是死,薛湄无所谓。
况且,她觉得不需要萧靖承出面。
“看看贵妃怎么处理吧。”薛湄笑道,“我相信贵妃的能力。”
他们俩下山,到了山脚下,贺方把薛汐带了过来。
薛汐一脸尴尬:“大姐姐,我……二伯母呢?”
“她陪老夫人回去了。”薛湄说,“方才出了点事。”
薛汐哦了声。
路上,薛汐乘坐一辆马车,薛湄和萧靖承同坐。
她让贺方也进来,询问他:“你在哪里找到汐儿的?”
“洱圣寺后山的望月台有一段往下的路,下面场地略大,正好连接一处凉亭。我到的时候,周少奶奶在那里听曲儿。”贺方说。
薛湄不解:“谁给她弹曲?”
“王主事。”贺方道。
“谁?”
“王鸿阁。”
薛湄:“……”
萧靖承面无表情,微微挥手,贺方退出了马车。
他看了眼薛湄:“他以前不是给你妹妹送过玉佩?”
玉佩还是贺方还回去的。
“是的。”
“他们俩相识?”萧靖承问。
薛湄:“大概……算是吧。”
萧靖承没有再问。
马车到了二房那边,放下了薛汐。薛汐却过来,走到薛湄这里,低声对她道:“大姐姐,我能同你说说话吗?”
薛湄知道她想要解释。
她颔首,也下了马车。
转而对萧靖承道:“王爷先回去吧,我在二婶这里吃了饭再回家。”
萧靖承正好也有事,便先走了。
二婶陪老夫人回了永宁侯府,赵氏坐月子,二叔和薛清都在外面忙,薛淮又在洱圣寺没回来。
家里没了主人,薛湄和薛汐直接在厅堂坐下了,不把自己当外人。
丫鬟们急忙上了茶。
“夫人没回来?”二婶身边的大管事如桦问。
如桦现在嫁人了,不是丫鬟,但叫她嫂子又太年轻了点,薛湄和薛汐都是直呼其名。
“去了侯府。”薛湄简单把事情说了,又道,“你进去告诉二嫂一声,我们吃了晚膳再回。”
如桦道是。
薛汐一边喝茶,一边跟薛湄讲起了她偶遇王鸿阁的经过。
她本被老夫人羞辱,跟着自家兄弟出去了。后来,他们遇到了出来透透气的曹家姊妹。
曹家的祈福是下午,上午住持没空接待她们。曹夫人在厢房里小憩,两位年轻小姐闲不住,想瞧个热闹。
洱圣寺一共分三层。它不是楼房那种层次,而是依照山脉的高低,分了三处庙宇。
最下面的,也是最灵验的,供奉着各路神像,金碧辉煌;第二层专门供奉了观音,是供女眷们求子之用;第三层便是供奉着山神,以及做了一个梳妆台。
所谓“梳妆台”,是女子求姻缘的。
曹家两位小姐想上去瞧瞧,又不太好意思。
薛淮和薛润兄弟俩围着她们姊妹,薛汐看得出自家兄弟的心思,她在场到底不太方便。
他们往上,薛汐就故意往下走。
正殿旁边,有台阶而上,小小楼阁掩映其中。
小和尚在门口扫地,瞧见了薛汐,只是双手合十行礼,并不阻止她。
此处叫藏经楼。
洱圣寺的经楼,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经书,很多还都是大户门第捐赠的,随便香客们进去瞧。
若有人喜欢,拿走一本经书,就是佛法度他,功德无量。
故而小和尚没有阻拦薛汐进去,甚至还挺欢迎的。
薛汐便想着去看看经书,打发时间,待二伯母那边的祈福做完了,她再一道儿回去。
经楼有两层,一楼就是普通的书架,依靠着三面墙壁摆放着;旁边有个窄窄楼梯上去,通往二楼。
二楼是论禅之所,薛汐没打算上去。
她随意拿了一本经书,翻开来读。她学识有限,经书文字聱牙,她看了半晌也没看懂,抬眸时倏然发现一人,立在楼梯上,怔怔望着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认出了对方,他是王鸿阁。
陌生男子在此,且他们俩还有过一段误会,薛汐转身放下书就要走。
她没想过打招呼。
“周少夫人。”王鸿阁却开口,“请留步。”
薛汐已是妇人,心中底气很足。她想着自己对王鸿阁,应该不再是什么妨碍,况且他也知晓她嫁人了。
她停住了脚步。
王鸿阁往下走了几步,并未靠近:“在下向少夫人道歉。曾经一首诗指桑骂槐,纯属冲动鲁莽,请少夫人勿怪。”
薛汐:“都过去了,王大人不必介怀。你也没指名道姓骂我。”
她低垂着头,目光不与他对视。
王鸿阁痴痴看着她,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却无话可说。
他仍保留着她那只耳坠。
他仍留着那块玉佩。
他很想问,在成亲之前既然知晓他身份,为何不解释清楚误会。
然而他没有资格这样问。
是他先毁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薛汐从经楼离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王鸿阁看她的眼神,那样浓烈而痛苦。
她慢慢走到了那处凉亭。
自己怎么下来的,她居然忘记了,就是稀里糊涂走到了这里。
王鸿阁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跟了过来。他怀抱一把古琴,对她说:“不要害怕,我只想弹首曲子给你听。”
他挡住了薛汐的路。
薛汐如果从他身边走过,他可能会像上次那样,再次拿走她的首饰。
薛汐就往后靠,尽可能离他远点,心里焦急万分,想着如何脱身。
“……他若是诬陷我跟他私会,写诗宣扬得天下皆知,可怎么办?”薛汐一时间差点急疯了。
王鸿阁弹了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去,掌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