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前,薛湄实话实说。
温锦有点轻微胃炎,并没有怀孕。
她还劝皇帝,仙丹不要多用。
皇帝脸上浮动了几分反感,隐忍着怒意,薛湄当即住口了。
她又不是皇后,轮得到她做恶人去劝?
“……子嗣乃是宗族大计,陛下放宽心,莫要操之过急。”薛湄道。
皇帝听不进去。
他们不避孕,能不能怀孩子,早已一目了然。
温锦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怀孕肯定是怀不上的,否则也不至于拖到今时今日。
薛湄的这些话,隔靴挠痒。
然而,为了温锦和皇帝的小命,她还是说了。
“仙丹烈,还是少用为妙。”薛湄道,“陛下,您和娘娘没必要两个人都服用,可以先一人用。”
皇帝死不死,薛湄已经不管了,反正皇帝也不听她的;她现在就是想要尝试,看看能否保住温锦的小命。
皇帝的眉头蹙得更深:“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语气非常严厉。
薛湄:“……”
好心全部当成驴肝肺。
你死你的,反正不是吃我的药吃死的。
薛湄行礼告退。
温婕妤没有怀孕的消息,和皇帝服用新的仙丹等消息,都在内廷传开了。
澹台贵妃很担心皇帝身体,让戚太后去劝劝他。
戚太后端了茶,慢慢啜饮几口:“是元鸿道长的仙丹,应是好东西,没必要担忧。”
“可这次是为了子嗣。”澹台贵妃道,“娘娘,您劝着点陛下,先皇也是这个年纪去的……”
话到这里,自悔失言,澹台贵妃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
戚太后没有深究不放,而是道:“贵妃对陛下一片苦心,不如你亲自去告诉陛下,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澹台贵妃:“……”
她去找骂吗?
贵妃不想皇帝死,因为裕王尚未成气候,现在朝中还是支持太子的臣子为多数;荣王有皇长孙撑腰,暗中也有些势力。
澹台贵妃知道戚太后不会劝。
皇帝死了,戚太后继续做她的太皇太后,一样体面尊贵,难道新皇帝还敢为难她吗?
“母后……”
她还想要劝,想要说动戚太后。
戚太后端了茶:“哀家乏了,你且去吧。”
戚太后的确是乏了。
这个世上,总有人不听劝,还非要她做恶人,她已经累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该筹划的早已做到了,她去得罪皇帝做什么?
皇帝又没动到她的利益。
至于皇帝、温婕妤吃了仙丹,是生孩子还是把自己吃死了,跟戚太后有什么关系?
她慢腾腾喝茶,心里毫无波澜。
不过,想着皇帝肯为了温婕妤做到如此地步,倒是真心疼爱她。
要是温婕妤早些年进宫就好了。
皇帝那边,又请了卢家老太爷去给温婕妤诊脉。
结果一样,温婕妤并未怀孕。
薛湄没有再进宫去搀和。因为她提出了仙丹问题,皇帝甚至不打算再召见她了,薛湄也乐得清闲。
只是心里有点担心温锦。
她去了趟温家。
避开了温钊,薛湄把自己知晓的,告诉了老太太,请老太太有空进宫去。
温锦不能再吃仙丹了。
皇帝一把年纪,吃死就死了,可温锦还年轻。吃死了倒也还好,就怕落下什么病根,半死不活。
“……渔鱼的事,您也提点她。渔鱼既然被皇帝御幸了,跟锦儿就不再是同一条心。人心难测,谁知道渔鱼怎么想的?封她做个美人,又不值什么,陛下肯定同意。”薛湄道。
老太太听得一身冷汗。
当天下午,老太太递了牌子进去。
温锦那边也给了答复,让她明天早上进宫去。
薛湄彻底丢开了此事。
她去了趟瑞王府。
萧靖承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反而很空闲。
天气又很好,他们俩四处逛逛,还往金州去玩了一天。
到了八月二十,萧靖承整装出发。
卯初时,他从后门进了郡主府,那时候薛湄已经起来了。
她要送他。
他进来,丫鬟们吓一跳,薛湄也很吃惊。
萧靖承着玄色盔甲,那盔甲一副足有六十斤,他穿在身上恍若无物,行走自如。有了盔甲的他,更显得英俊不凡。
薛湄端详着,然后问他:“这个累不累?”
“还好。”萧靖承道。
乌金打造的盔甲,坚不可摧,沉稳无比,能抵挡刀剑,又有些柔软度。他可以行动自如。
薛湄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满手冰凉。
萧靖承趁机一拉她,让她贴在他怀里。
盔甲膈得她生疼,薛湄抬眸看他。
萧靖承:“等我。我过年的时候一定回来陪你。”
到时候,抽空也要回来一趟。
薛湄:“好。”
萧靖承心情起伏,很是不舍,而薛湄却没什么感觉,这让他更是忧心了。
薛湄踮起脚,在他面颊上亲吻了下:“一路平安。”
萧靖承略微弯下身子,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两人亲完了,气氛没暧昧起来,反而有点好笑。
薛湄就忍不住先乐了。
萧靖承也笑了起来,心情轻松了不少。他轻轻拂过薛湄面颊。
薛湄微微侧头,将脸在他掌心蹭了下。
萧靖承便没有松开手,叮嘱她道:“哪怕我不在京,你万事莫怕。我再留两名暗卫给你,锦屏会替你安置好;一旦有事,就进宫去找我母后。”
薛湄:“好。”
“谁欺负你,能打就打,打不过先记着,等我回来。”萧靖承又说。
薛湄再次忍俊不禁。
她笑容很璀璨,唇又在他掌心亲吻了下:“好。”
时辰不早了,萧靖承得出发。
薛湄告诉他,自己也要去城门口送他,故而两人一块儿出门。
他们来得比较早。
薛湄的五弟昨晚没回郡主府,而是在营地过了一夜。
他已经换上了盔甲,站在队伍里,表情肃穆,身姿挺拔,俨然是个大人了。
薛湄冲他眨眨眼。
他偷偷朝薛湄呲牙而笑,然后又扭过脸,板起面孔装严肃。
而后,皇帝和戚太后也来了。
兵部官员,包括薛湄的二叔纷纷过来辞行。
一番热闹之后,萧靖承出发了。
他翻身上马,临走时深深看了眼薛湄,那眼中有依恋浓郁得无法化开。
扬起马鞭,战马一声嘶鸣,扬长而去,留下一道道滚滚沙尘。
薛湄立在那里,倏然觉得好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