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刀客睁了睁眼,有些赞叹,整座江湖老的越来越不堪,可小的却是越来越了不得啊。
以势搏势,大势撞小势,虽说境界修为的确略高夏小子一筹,但实打实地这是用感悟来压制夏离,并非用境界的高低来做文章。寻常高手过招,若境界不同,修为高的那一方直接便是以修为碾压过去,这是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方法。但这小子却是用不一样的方法,夏离斩出那一刀,刀中有小势,有那么点意境在里面。即便是那位天下第十,更多也会选择用修为来抵抗,以硬碰硬。但这小子却仗“势”欺人,鞭中同样有势,看似简单一鞭,但却能将天地纳为己用,他是大势,夏离只是小势,这小子无论悟性和修为都比夏小子来地出彩啊。白发刀客睁了睁眼,很好奇夏小子会想出什么奇怪招式来抵挡。
夏离吐了一口鲜血,体内气机再一次翻江倒海,逆行而上。夏离稳了稳心神,抬头再问:“这是什么?”,先前和那位天下第十比武也不曾出现过这样飘渺的感觉,气机无形中便是来到体内,掀起了风雨。而且夏离一刀,也影响不了结果,轻描淡写便是被卸掉了刀气,还被人反咬一口。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憋屈,本以为跟师傅学了两刀,已经可以勉强横着走了,结果一袭白衣飘飞而来,一鞭又是把他打地吐血,夏离也是神色郁闷。
这一次约莫是这袭白衣心情有些舒畅,冷笑道:“境界不同,感悟自会不同,等你境界提升就会知道。”
夏离点点头不再说话,撤刀入鞘。
这袭白衣看见他这般做法,以为夏离示弱,冷笑道:“怎么终于想通了,要把船借给我了?但已经太迟了,佛门大金刚之力,我见一个杀一个。”
夏离抬头嗤笑:“你这个人疯疯癫癫,是不是练武练到走火入魔了?”
“你找死!”,这袭白衣恼羞成怒,又是猛然一鞭抽来!这次夏离却不退反进,佛门金刚之力流转全身,夏离一跃而起,避开了那道挥至身前的长鞭,张手一抓,便是把那袭白衣扯了过来。猝不及防下,这袭白衣身形不稳,朝前倾去。夏离瞬间抬起一腿,横踢,一脚鞭腿便是扫向了白衣的腰间。白发刀客点点头,有些颇为意外夏离这一手以硬碰硬,想想也是释然。这小子也算聪明,扬长避短,若境界稍逊一筹,那便用自己的特点来弥补。佛门金刚之力,金刚之身,不灭不坏,更是最为强大的肉身,和境界相差无几的人肉搏其实比任何招式来地都要直接见效。白衣脸色愠怒,手中长鞭被夏离紧紧握住,只得分出左手朝前一按,挡住夏离的一记鞭腿。此刻白衣脸色阴沉无比,那从手上传来的酸麻疼痛更是说明了佛门金刚的威力。拥有佛门大金刚之力的人体魄远比同境界要强的多,肉身强悍,寻常兵器更是不能伤其分毫。即便是境界稍高一筹的,虽说体内气机愈发浑厚,但金刚之力却是可以弥补这一个缺点。恍惚间,夏离又是一拉长鞭,一掌朝他头顶按压落!在力量的比拼下,他是绝对处于劣势的。但他又不能舍掉手中的长鞭,只能反手硬接这一掌。
夏离一掌,便是有千万压力,朝他按压而落。那袭白衣神色憋屈,近身肉搏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一个不留神让夏离近了身,将劣势扳成了优势。只是,他不知道夏离握住长鞭的右手也难过地很,那从长鞭传来的浑厚气机烫地他手掌通红,如同被烙铁灼烧那般刺痛。
两人足足僵持了一刻钟,夏离终于忍不住,瞬间松开长鞭,一拳便是轰向白衣的面前。轰然一声,白衣被一拳打落水中,从水中再跃而起时,那潇洒的身姿已经满是狼狈,他完全没有想到夏离会出这样阴损的一招。长鞭握在他的手中,但松开手的那一刹那,他是要比夏离慢上一拍的,单单这个时机,便是让他吃了一次大亏。头发湿漉的他回到船上,脸色起伏不定,有赤裸的杀意,却多了一分忌惮。
夏离甩了甩火辣疼痛的右手,轻笑道:
“少侠,好武功。”
“但是不是现在在盘算得失,计较厉害?觉得你手中长鞭杀不死我,还有一位不知道实力的白发老者,觉得这个时机不对,要考虑下得失?”
这一袭白衣脸色晦暗不定,真如夏离所说的,即便毁了大船,一鞭子抽死这个让人讨厌的男人,自己肯定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先不说靠在船身处的那位白发老者,即便是眼前这个讨厌男人也是难缠无比,杀了他,自己恐怕也会得不偿失,付出的远远会比得到的要大地多。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白衣冷笑,长鞭握于手中。
夏离也是摇头轻笑:“和一个实力比你弱的人玉石俱焚,你甘心吗?我们年纪相仿,你就要死在我的手中,我看你也不会愿意把?”
“更何况多了我师傅?到时候我死不死你不知道,但是你就肯定会死了。”,夏离双手交叉抱胸,神色玩味。“少侠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再乱动什么小心思,比如离开的时候把小船开一个小口,让船走不下去。如果船走不下去,我师傅他老人家一不开心,一刀我怕你会碎成两截。”
白衣脸色阴沉,咬咬牙转身便是踩落河面,朝着前方飘掠而去。他到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夏离的话,那一位看不穿深浅的白发老人才是最大的变数。
“少侠小心再掉一次进河里!”
夏离在船头远远地喊道。这袭白衣身形一个踉跄,差点真的栽入水里,他脸色大怒,深吸几口气后,提速前行,再也不想听到这个讨人厌的混帐东西。
“嘴皮子功夫倒是天下无敌。”,白发刀客冷笑一声,那站在船头处笑眯眯的夏离长吁一口气,甩了甩手,无奈道:“打不赢没办法,境界比我要高一筹,对于气机的掌控更是比我高出一大截,师傅这不太公平。”
“公平?别人和你差不多岁数而已。”,白发刀客冷笑。
夏离脸色尴尬地说道:“他估摸应该是观星境界的强者,连我全力一刀都是轻松化解,对上他,只能取巧了。”
“小子,说白了你还是少了份勇气,有所顾忌。即便境界高于你,但你的金刚之力不是拿来摆设的,杀他,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就算你的手火热疼痛,但两者相比,你还是占了便宜。而且越是生死之战,越能激发你的感悟和灵性。投机取巧,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坏事。”
白发刀客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剩夏离在船头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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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渡河时一直和夏离讲道理的那位君子剑张正理,如今却是站在了酒肆中,胸前抱剑,冷笑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这位红髯背刀大汉,身旁,还有一位小声抽泣的女子。
与夏离三人分别之后,张正理便是沿反方向一路南下,走到了这座城中,起初,他只想在城里稍作休息,看看能不能结识到一些江湖好友,相约一同闯荡天下。只是刚到酒肆里,便看到了这位红髯背刀大汉在恶戏这位淳朴的良家妇女,那双猥琐满是臭汗的大手一直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这一幕酒肆中许多人都看到了,但却没有一人敢吭声。全赖这位红髯大汉有个好爹,他爹就是这个城的城主,土霸王。自持身份的红髯大汉做事当然不需要顾及什么,甚至说是肆无忌惮,整个城池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介意太多。出来闲逛时,又是发现了一位淳朴可爱的女子,心情大好刚想调戏几番,便遇到一位瘦削男子,出剑将他拦在身前。
作为城中的小霸王虽说跋扈,但看到持剑如此做派之人,心思也会变得细腻起来,便是问道他是谁。他也不说话,出剑一剑便是将他的手腕斩断,整个酒肆刹那便是人去楼空,只留下这三人,其余无关人生怕会祸及自身。如今这位红髯大汉跪在地上满脸痛苦,那鲜红的血迹流落在石砖上显得极为刺眼。只是瞬间,数十护卫兵便是来到了酒肆中,看到那掉落在地那触目惊心的断掌,再发现城里的太子爷痛苦地在地上打转,一眼便是知道怎么回事。虽说城里护卫都看不惯这位城中小霸王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恶行,但毕竟是城主晚来得子,把这唯一的子嗣看地比谁都要重。如今出了这事,再不做点什么,自己也是难逃干系。
“我问你,为什么持剑伤人?”,为首持矛的士兵冷喝一声,虽说逃不过这位太子爷猥亵妇女,而这位剑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苦闷剧情,但依旧还是要做足流程。
这位剑客突然冷笑一声:“这个无良人渣,在我面前猥亵民女,被我碰见那就断他一掌,让他好自为之。”
“我问你,是不是这回事?”,那位士兵突然朝着那位小声抽泣的女子厉声喝道。那位女子吓了一跳,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士兵,脸色极其恐惧,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出手帮助他的侠客,那位侠客朝她点点头,出言安慰道:“别害怕,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你最好说清楚,说实话,不要连累你的家人。”,那位士兵冷喝一声,这位女子脑海轰鸣,神色苍白,若是说实话那便会连累家人,若是不说实话却会连累自己的恩人。
孝,义却是难以抉择。
“还不说实话!”,那位士兵又是冷喝一声,那位女子一咬牙,狠心别过头去,颤声道:
“那位大汉并没有猥亵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剑客会出手伤人。”
士兵脸色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冷喝道:“胡言乱语,出手伤人!给我锁进大牢中!”。
张正理脸色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别过头去的妇女,寒声道:“做人若没有良知,那又为什么要做人?”。
那位妇女紧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带走!”,为首士兵一挥手,数十人便围了上来。“若敢顽抗,直接就地绞杀!”,士兵再次冷喝一声。
君子剑客脸色不解,眼中更多的是愤怒,右手出剑,一剑便是刺入为首士兵的咽喉。短短片刻,数十士兵便已经是落荒而逃,再不见踪影。
他看了一眼那位身体紧紧颤抖的妇女,摇头悲悯:“这个江湖怎么会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