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第二这个说法,榜眼也只不过是输家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要走了。
四十年前,燕过衡十八岁,西州之地第一眼见她时,便是已情牵于她。一爱,足足爱了四十个光阴。直到现在,直到最后见她的时候,她满头白发,人老珠黄,但燕过衡还是无法忘却十八岁时的那一眼,那一位秀气灵动的少女,原来已经深种在他的心中。
燕过衡爱了整整四十个春秋,直到现在记起的也是她十八岁灵动可爱的那一面,那秀气充满活力的一面。
那一年也是大雪落下。
满头白发的她身上却早已是死气萦绕,她坐在悬崖边上,双脚摇晃,即便三十载春秋早已将她容颜冲刷地如同昨日黄花。她坐在悬崖边上,双手交叉顶在下颚前,静静地看着万丈悬崖前的风景。
“带刀的家伙,我想我没什么机会看到你啦。”
她笑了笑,想起了以前,三十年前,她碧玉之年,便是遇到了这位总会板着脸的白发刀客。那时候的她,总是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他年纪轻轻,肩前却披落入银丝白发。她轻轻踮起脚尖,伸手摸了一把他的白发,奇怪问道:“为什么你这家伙和别人不一样,所有人都是黑发,你是白发?”
在她心中,她觉得这个看上冷酷的男人和别人不太一样。
是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她眼中的他,皱了皱眉,看着水灵灵的脸蛋,伸手拍掉她的小手,默不作声。
她气嘟嘟地对着他做鬼脸,冷哼道:“不给摸就不摸,小气鬼。”
他总是这样的男人,孤僻冷酷,她想摸他的头发,他不给。她想摸他的刀,他也不给。
最后还是自己偷偷夺过来了,想到这里,这位满头白发的妇人轻咳几声,睁不开的双眼更是满含笑意。
“带刀的,你已经很强大啦,你看看,这个天下,那么大,大到走都走不完,每个人却是记住了你这个酷酷的白发刀客。你说你厉害不厉害?”,这位白发苍苍的妇人轻轻地抖动双腿,脸色温柔骄傲,随后又是嘟起嘴来:
“你啊,就是喜欢耍帅,做事总爱争强好胜,非要拿个天下第一,才肯回来见我。以为不是天下第一,我就不喜欢你了是吧?”
“笨蛋。”,这位年迈的妇人做了一个鬼脸,气嘟嘟地说道:
“就算你是天下第第第第第一百,我也喜欢你啊。”
“你练武练了一辈子,是不是把脑袋练傻了呀。”
这位白发苍苍的妇人轻声呢喃:
“三十年啦,怎么就不肯来见见我呢?”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可是我嫌弃自己啊。”
微风轻轻吹拂在山崖旁,额前白丝轻飞,那位妇人脸上,却好似泛起了点滴泪光。
爱了整整一辈子的面容在脑海中一抹而过,燕过衡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天下无双的白发刀客,冷笑道:
“你知道,墓碑上的字是谁刻的吗?”
白发刀客皱了皱眉,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
燕过衡再次冷笑道,语气中满是悲哀:
“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好?”
“情情爱爱的东西或许我真的不明白,但或许你在她的眼中,就好似她在我的眼中那样。”
“无可替代。”
白发刀客握刀的手指颤了颤,低下了头,望不见神色。
燕过衡撇了一眼白发刀客,轻笑道:
“你还是输给了我,聂书。”
“三十年前,最后陪在她身旁的不是你,而是我。”
望着倾盆而落的冷雨,这位剑宗宗主衣衫湿透,湿漉的头发黏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那一天也好似今天那样,大雨瓢泼,气候很冷,我的属下告诉我她好像不行了。”
燕过衡顿了顿,语气有些嘶哑。
白发刀客的手指一颤再颤,紧紧地望着脸色同样阴沉的剑宗宗主。
“我曾说过,我从此不再踏入那个位置,那个只属于她为你留的位置,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赶到她的村庄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我在山顶看到她,脸上死气萦绕,枯黄发黑,已经是快要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燕过衡双手颤抖,再想起时,依旧是无法淡忘。
“即便我这些年不断给她送去延年益寿的滋补之药,她也不肯收,你知道为什么么?。”
“就是因为她以为你不肯活了,怕你孤单,想要快快地下去陪你,却又担心你会突然出现,又不舍得这么快死去。每一日,她就是这样的煎熬折磨中渡过的。你看看你这个绝世英雄,你比一个女人还要懦弱!”
“避世术十年,她依然还是深深地爱着你这位只要脸面的绝世英雄。”
“我很庆幸,即便我不能拥有她,但我成为了她的好朋友。”,谈起她时,燕过衡脸上起伏不定,但却是有些深深的爱意。“她转过头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她脸中的失落。我知道她很希望你能出现,出现在她身边,哪怕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大雨瓢泼,白发垂下额前,聂书看不见模样,只是紧紧握住的冷月有些哀鸣,像是在叹惋哭诉那般。白发刀客心如刀绞,即便输给了魔帝,心也不像如今那般刺痛,如千刀万剐,如万箭穿心那般悲哀无力。
“聂书,枉费你在刀道一途绝世天资,却是画地为牢,自困一生。”
“她微笑告诉我可能已经再也等不到你了,又或者你已经死了,她要下去陪你。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出现了,她让我告诉你,以后不要那么执着,这样对自己不好。”
燕过衡轻笑一声,双眸通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你是可怜人,她比你更可怜!”
“她和我说我是她最后一个朋友,若是她死后,希望能帮她在悬崖边上立一块墓,写着天下第二,盖世英雄聂书之妻,为的就是怕你找不到她,怕你孤单啊!”
“她一生钟情于你,却换来孤苦伶仃的结局,我问你,你该不该死?!”
燕过衡冷笑,神剑浮游身前,张手一抓,同游便落在手中。握住同游神剑的他双手颤抖,怒意,杀意,悲哀,万千思绪夹杂心间。
白发刀客别过脸去,浑浊双眸中似有泪光。
再相见时,早已经是阴阳两隔。
白发刀客自嘲地摇了摇头,苦涩道:
“天意弄人。”
“等我和白发魔帝一战后,无论胜负,我都会回去陪她。我欠她的天下第一,我会还。”
燕过衡怔了怔,脸色有些难看,“她要的不是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要的是你在她身边保护她,到她化作一杯黄土,你还是不懂吗?!”
白发刀客苦涩,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只是再见时,已经阴阳两隔,任我武功盖世,亦是无能无力。
“对不起。”
白发刀客轻轻说道。燕过衡心中一颤!抬起头来,神色难看地望着白发刀客。
白发刀客嘶哑道:“这是我欠她的,也算是谢谢你帮她立块墓碑,不让她那般孤苦无依吧。”
燕过衡冷哼一声,转手一挥,那柄青色神剑再次没入深渊之内。
燕过衡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前佝偻迟暮的白发刀客,漠然道:“还有十九位一品高手会截杀于你,你好自为之。死了那就当做向她赎罪,没死那就苟活下来还她一个天下第一!”
“欠她的对不起,你自己亲手还给她!”
燕过衡冷冷地望了白发刀客一眼,转身便是入了深山,再也不见踪影。
白发刀客眼睛血红浓郁刺眼,站在空旷的平地上,唇角苦涩。
“原来我却是亏欠了那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却是如同丧家之犬那般失败无用。”,聂书摇了摇头,收刀入鞘,望着怀里的樱花,静静发呆。
燕过衡离开仅仅片刻,山脚下又是赶来了几道人影,一道道强悍的气息散发在白发刀客身前不远处。
白发刀客无动于衷,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这些神色倨傲的人,眼神血红。
如今他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想起她时,更加不好。
他心情不好时,便想杀人。他杀人时,她就会拦住。
如今没了她,又有何人能阻这位天下无双的白发刀客?
他扫了前方几眼,无一不是大一品高手,每一位的气息都是异常凶悍。
大雨依旧倾盆而落,暴雪冷雨,还掺杂着杀气,杀气中炽热,阴冷,得意样样都有。
看着如今身形狼狈白发刀客,几人无一不是露出了大仇得报的快感。白发刀客左前方有一男子突然踏出来,笑意畅快道:
“白发刀客,你可记得我?四十年前你说我不配练刀的那个喽啰!”
白发刀客撇了一眼这人,眼眸阴森,好似有些印象,四十年前曾有位人想拜他为师,竟让双亲跪在白发刀客面前哀求整整一天一夜,自己却躲在家里逍遥快活。白发刀客毫不掩饰说道这人心术不正,没有资格做他的徒弟,更不配练刀。
白发刀客拨开遮住视线的白发,仔细地望了几眼,这些人有一两个十分陌生其余,有些却是还有些许印象。
看着身前的几人,眼眸冷淡道:“不是有十九人吗?都出来吧,不然单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做不了什么。”
“依旧还是这么自负,难怪会败给白发魔帝。”
又是一道身影从远方飘掠而来,身形在半空中穿梭,那飘飞的大雨和白雪却不能沾染其身。
白发刀客冷冷地看了一眼,嘶哑道:“聒噪。”
瞬间抬手挥刀。刀罡如长虹贯日,瞬间,这位看似潇洒风流的人物被拦腰斩成两截,死前脸上还是畅快的神色。
那一位突然朝前踏出一步的男人神色一滞,有些惊慌,瞬间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一道又一道的强悍气息冲天而起,转眼,足足十八人围成半圆,站在白发刀客身前。
一位位气息凶悍,脸上浮现的都是狰狞的杀意,十八人中,有佩刀的,有执剑的,有持枪的,皆是冷眼旁观,对眼前这位迟暮老人存了必杀之心。
“无论如何,白发刀客今日你必死。”
那一位佩刀中年男人站了出来,脸上满是阴沉。四十年前,自己的父亲便是被白发刀客一刀劈成两半,他不相信为人和善的父亲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就是在他心中这般和蔼可敬的父亲,在宗门前被一位佩刀的白发男子拦腰斩成两截,他躲在门后,脸色恐惧不敢出声,直到这位白发男子走了之后,他才敢出来抱着血迹早已干涸的父亲失声痛哭。这蔓延至今四十年前的滔天血恨,拦腰被斩断两截的父亲终于大仇可报的快感充斥在扭曲的脸庞上。
一声声冷笑声,呵斥声,嘲笑声传入白发刀客的耳中,白发刀客双眸开始变得有些血红,握住的魔刀紫芒闪烁。
白发刀客摇了摇头,喃喃道:“如今还有谁能叫我不要杀人?”
大雨逐渐蔓延成暴雨,暴雨暴雪,交织飘飞在这一片天空。
白发刀客提刀,身形如迅雷,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双眸通红的白发刀客如今很生气,很烦躁,原来,没有她的生活是那般枯燥,为什么四十年的他却不能明白这一点,为什么又不能好好珍惜她?
为什么时不待我?
冷月犹如恒星闪烁,照耀在这片天地之中,散发出紫色的光芒。白发刀客浑身气质骤然一变,那位病恹恹的老头转眼间更是化作了一位幽冥路上的修罗,魔刀在手中颤抖,弹指间,五人便已是尸首分离,滚烫的头颅掉落在地上,被寒霜暴雨浇熄了温热,满地冰冷。转眼间又只剩下十三人,来势汹汹的十三人再也没有初时的嚣张气焰,四十年前的白发刀客如同神明站在顶端俯瞰他们这群喽啰。四十年后的迟暮老人更是化作了黄泉路上的接引者,一把魔刀又是将这些本以为可以改写历史的人打落深渊。四十年前,四十年后,白发刀客依旧还是这般让人敬畏。
“一群土鸡瓦狗。”
白发刀客站在原地,除了舍命遁走的四人,十五人皆是尸首分离,头颅落在了剑宗山脚的大地上。
白发刀客体内气机有些起伏,先前和钓命者一战,身子便是有些疲惫。如今的他坐在大雨中,沉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鼻难受。
魔月轻轻放在了双膝,白发刀客有些倦意,神色更是疲惫不堪。
暴雨渐小,雨水轻柔地滴落在怀里的那片樱花,白发刀客低下头,静静凝望怀里的那片樱花,看着看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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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分数十的局面已经好似有些改变。
天下东南之地,燕国独大,手握百万雄兵,镇守东南一带。天险长河以南一带,固若金汤,如铁桶一块。
暴雪突起之时,大周王朝再次出兵,讨伐那剩余几个联盟而起的王朝。
九州西南之地,便是仅存的几个异性王朝的盘踞之地,大周碧霄殿上,一位仅仅及冠之年的清秀男子身披战甲,神色有些许激动,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欢喜。身旁,一位衣着寒酸的年轻人微笑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周太子,神色恭敬。自先前在国子监中陛下突然恢复前世记忆,和他对坐谈论,谋略当今天下。单征告诉他,如今已是战国之后五百年,自陛下转生之后,十国便已是分崩离析,再也无人有经世之才来统一十国,原先在陛下手中安分的十国早已经再次分裂,而直至蔓延了五百年后,当今天下一分数十,无数王朝涌出。只要在天下版图中能占一席之地,那么必定裂地封王,自立国号。如今的天下更像是一块又一块零碎的蛋糕,而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将这块碎成无数小块的蛋糕收入囊中。说罢,单征还将当今天下版图做成画卷,指出东南一带,有一位突然冒出的后起之秀,以一己之力把天下东南这个特殊的位置归为己有,称作大燕。随后,单征指到天下九州之地,微笑说道九州便是我们大周应该占领的国土之地,但九州却尚未平定下来,西南疆之中,有几个王朝负隅顽抗,整合军力,共同伐周。西南之地易守难攻,他们更是依赖整合之后的兵力和地势条件,稳坐西南之地。
那位突然恢复记忆的十国之君却不在意这些,他神色平静,无形之中的龙威轻轻弥漫而出,淡漠道:“朕在春秋之乱世后能以一己之力平定十国,十国疆土更是占尽天下大半,单征,你是我的左膀右臂,百年之前,随我南征北伐,攻占山河无数,区区一个九州弹丸之地便让你束手无策?”
那位十国之君转过头来,轻轻看着这位衣着寒酸的书生,轻声道:“昔日你为封国大将军,手执浮屠神剑,能以一剑力抗那位战国杀神,你的眼中看到的是天下苍生,万里山河尽数握于手中,全身都是豪迈之气。如今怎么变了个穷酸书生,连气魄都丢了?”
单征摇头苦笑,神色恭敬道:“陛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直到百年之后,你还是希望可以统一天下,将天下版图收拢在手中。但如今这个时代群雄四起,百花争鸣。我蛰伏十几年,花费无数时光去了解揣摩这个天下,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曾经,庙堂江湖是两码事。这个时代的修炼之人十分强大,而天下更是出了一份点金榜,每一位入榜之人都是强大地可以以一己之力覆灭一个小国的绝世英雄。他们不问世事,不管朝政,只为修炼。但若是想强行收于麾下,必定会如疯狗那般咬你一口。便好像旧燕那位皇帝,听闻做了一件事情惹怒了榜中的天下第八,一人一枪便是将这个燕王朝的嫡系皇室全部杀地干干净净,便连皇位也是空缺了足足半年有余。”
十国之君皱了皱眉,沉吟思索会,便是开声说道:“历来庙堂与江湖都是两个世界,但手握百万雄兵的天子竟然能被一位武夫越过重重禁制击杀在皇宫之中,也算是奇耻大辱。这便说明这些裂地为王的天子根本不是上天所承认,放在旧时也不过是一方手握重地的大官罢了。而且武夫再强,能强于你手中浮屠神剑?能强于我?”
单征摇了摇头:“如今天下一分数十,榜上那位第一白发魔帝实力更是强地离谱,怕是我,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更何况这个世界,天地主宰并不是一国之君,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天仙。这个天道,是可以飞升的,无论是何人,文人士子武夫,只要悟出大道,便可飞升成仙。仙人的战力更是强大地无可比拟,而那位白发魔帝在天下更是像仙人那般的存在,即便天仙下凡,也不是他的对手。”
“陛下这个天下,很强,我们需要步步为营,千年之前有春秋大帝,千年之后却是百花齐放,无论何人只要有惊世之才,便是一代风流人物。”
“这样的天下才有意思,乱世出枭雄,能够一统这样的天下,才能说明朕是真正的天选之人。那所谓的神仙或许只是转世之人,暂且不用理会。我的对手始终只有一位,春秋大帝,其余于朕而言,亦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十国之君锋芒毕露,眼中尽是山河在我手中的豪迈气势。
单征点头,神色恭敬:“誓死追随陛下。”
但自国子监密谈之后,这位十国之君好似又失去了记忆,变回了那位青涩懵懂的太子殿下。
如今大雪突起,单征看了漫天飞雪,觉得时机已到,便是提兵直取西南之地,而这次出征之人更是大周的太子殿下,单征作为副统领辅佐。
天元年冬至,大周太子领四十万重兵,与国师单征铁蹄踏入西南之地,欲要统一西南,彻底将九州改姓为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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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贯数千里的天险长河,出了连绵八百里群山后,有一座孤城。
背靠高山,东面沧海。
这些年来,孤城中每日都会有一位推车的中年男人,带着笠帽,推车观察着入城的人。但冬雪飘飞之后,这位推车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孤城中。
那被视作孤城禁地的皇宫之中,如今却有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殿前门槛上,观望星象。
即便是大雪飘零,漫天都是混沌一片,这位中年男人依旧抬头紧紧地望着混沌朦胧的星空,手指更是在推算着什么。他的双眸中,东南之地和九州之上,皆有一颗闪烁发光的星辰。而无尽万里星空的最远处,却是挂着一颗黯淡微光的星辰,孤寂地悬挂在星空角落处。突然间,九州之上,那位十国之君的星辰光芒有些旺盛,隐隐有朝着前方扩散的趋势,而东南之地那一颗星辰随之也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两颗星辰的光芒愈发刺眼,好似要遮蔽这个星空,那一颗孤零零的帝星却是愈发黯淡,好似迟暮老人那般,随时都要湮灭在星空之中。
“差不多了。”
这位中年男人站起身来,随后直入大殿御案之中,提起那支纯金铸造的御笔,数百字一气呵成,写入宣纸当中,封入密函。只见这位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手,一声微弱的嘶鸣从云空中远远传来。
转眼间,一只当世极为罕见纯白海东青俯冲下来,直飞大殿之内。
这被称作万鹰之神的海东青看到位中年男子后却是极为温顺亲昵,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用羽毛拱了拱这位中年男子。
他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这只当世仅有的海东青,笑着道:“陛下也是时候该立国称帝了,那一只虎狼之师也应该收拢回来了,就交给了了,小白。”
说罢,中年男子将密函轻轻一揉,变成柔卷,扔在半空中。这极为珍稀的纯白海东青高鸣一声,锋利如刀的喙中轻轻咬住密函,振翅高飞,瞬间便是消散在大雪当中。
中年男子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一声:“陛下也应该回来了。”
天元入春之际,东南之地,大周王朝,二十万重兵举兵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