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刀有问题，你的气息也有问题。”头发斑白的老人苍老的面容拧成一团，有些生气。
他生气的是太平盛世下怎么有浊水涟涟，正道又怎么会变地式微衰弱了。先是有天上仙人擅自窃取天下命数，而后又有春秋旧人将天地当成棋局，将万物当成筹码厮杀对垒。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如今一个少年却又是散发出无限邪气魔气，沉重黑暗。
这个太平盛世怎会变地如此不堪？
江河波浪翻滚而起，滚滚江水咆哮响彻天地，右手按在刀鞘之上，刀刃未露，紫芒已是耀眼了整个长空。
邪恶，沉重，负面的情绪被闪烁的紫芒带出。
锋利的刀气下荡开了悍然和霸道的杀机。
黄昏夕阳下，平静的虚空莫名地颤抖。
“功过是非，黑白正邪，向来都是共生在天地之中，易生太极，太极又为阴阳，你现在拦在我身前只为了告诉我太平盛世下不能有邪恶黑暗？”
“活了大半个人生你又如何明白这是个太平盛世？！”
夏离冷笑，身形飘忽，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耗费在这里，也没有这个兴趣和这位迂腐老人谈论正邪对错。这种像儒生像文人这样的死脑筋，讲不通，也懒得讲。
白发老人愣了一愣，疯癫的脸色却又点了点头，张手一推，炙热的刀气如被冷风打散，瞬间消失无踪。
白发老人停在原处，很认真地想了想夏离的话。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黑白，太极，阴阳，都是共生的。光明和黑暗无法抹除，而且如今的天下也并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所以，自己太过唐突了么？
白发老人有些犹豫，抬起头时，望着夏离阴沉的目光。
当浑浊的目光望见隐藏在夏离左眼深处中那跃动的紫红色火焰，这些想法便是被打翻了。
这个少年有问题。
他是真正的邪恶，那只左眼让他感受到来自荒芜，来自远古的罪恶和邪恶。
这是完全不可控的因素。即便如今没有问题，但终有一日，心性大变时，问题就会被无限放大，丑陋的罪恶便会让天下苍生颤抖匍匐。
“出问题的并不是所谓的相对之论，是你身上的问题，是你的气息有问题。”
“你的眼中有无限的邪恶黑暗，这是超脱于时间的邪恶，你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白发老人死死地盯着夏离的眼眸。那团阴森跳动的紫红色火焰再次消失了。他很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有很大的问题。
年纪轻轻的半圣，这样的实力放在天下，放下现世，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做到？除了那一位惊才艳艳的人族大帝，放眼天下，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了。
可是他的眼眸中，却让他感受到心悸害怕。
“莫须有的罪名。”，夏离眼眸冰冷。“让开，我没空和你在这里纠缠浪费时间。”
“你不能走，你的邪恶只能停滞在此处了。”
白发老人张手一抓，五指朝前一握。
手臂伸出的时候，一只如大蟒般粗壮的手臂从虚无中延伸而出。
瞬间，从虚无中探出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夏离的身躯。
只需要一秒，便能将掌心中那瘦弱的身躯捏地粉碎。
夏离眼眸森冷，这个老人很不讲理，太不讲道理了。
这只从虚无中探出的大手，与其说是大手，更不如说是光芒幻化而出的景象罢了。
入了圆满，甚至半只脚跨出了天地桎梏，无限接近半圣，夏离明白，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老人那干枯的手臂。
“停下来吧，你这匆匆走过的步伐，你的存在是太平天地之中不被允许的存在。”
白发老人闭上眼睛，五指猛然一握！
夏离闷哼一声！虚空探出的大手也是随之仅仅一握！
天地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紫芒闪烁，刀气从束缚身躯大手中斩出。
白发老人身形倒退一步，蓦然间，探出的五指流出新鲜血液。
夏离左肩的黑袍被撕开一道口子，肩骨也被无形的巨力握碎了一块，那骨头碎裂的刺耳声响便是从他的左肩上传出。但这种碎裂却让夏离感到有那么一丝不真实。虽说依旧疼痛刺骨。但这种疼痛带来的冲击却让他有些怀疑肩骨是否真的碎裂。夏离右手握在了左肩上，半只脚跨在了神圣门外，手中的气息都是带着微弱的神圣，生机流入肩前，夏离按在左肩的手却是顿了顿，眼睛轻轻眯起。
无法治愈？
那碎开的骨骼竟然在神圣的气息中无法治愈？
夏离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冷声道：“这就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却又微微摇头：“道理并不是和你讲的，先前你口中所说的除魔卫道也是有那么点道理，时隔多年，再次入世后却发现太平盛世不太平，一波又一波，现世之中，天上天下本应各成一体，互不干涉，但天上仙人却又横插一脚，擅自窃取天下气数来加持自身，让合理分配好的“运气”失去了大半，说起这些像市井无赖的仙人，便又是牵扯到千年前的宿怨问题，千年之前的人族大帝和逆臣贼子之间的博弈对垒，所有的不平都发生在了现世，于他而言，天下众生皆为弃子，死不死，与他无关，他只想要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爱美人不爱江山，到如今，这个江山都不属于他的，他更加没有任何犹豫不舍。除去人族春秋强者，比起人族还要久远的天地圣兽也在现世浮出水面，真龙一脉出世，天凤圣兽应该也会随之出现。乱，当初很乱，现在更加地乱，水清则无鱼，清水愈发地浑浊，连浊水中有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无法看地清楚，这样的现世苦地可是那些在底层无法挣扎的平民百姓，这些被强者一个眼神便能抹杀的蝼蚁，天地乱，风云起，如今又多了你这样的诡异少年出来，风波诡谲，风波也无法远离。”
“所以，你为什么不找春秋大帝说一说你的想法？”，夏离笑意玩味。“是因为柿子都是要挑软地捏么？你怎么不去控诉春秋大帝犯下的累累罪行，也怎么不去要求这位人族大帝将春秋祸乱早日结束，早救济天下苍生，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我最害怕就是遇到你这样的迂腐儒生，满肚子的大道理，满脑子都是心怀天下苍生，结果不敢义不容辞，又不敢下刀山火海，只敢挑些小虾米来满足内心那份空虚的虚荣无知，你以为你铲除了罪恶，罪恶便会消失了？”
“你以为你努力救人，这个天下就能少一人陷于危难之中了？”
“真是无知可笑，当今的天地为何乱，为何会有无数妖魔鬼怪？是因为这个天下没有真正的规则秩序，没有一位真正能够将这些牛鬼蛇神拨乱反正的最强之人，世间的黑与白向来都是同在的，行善积德每多做一件好事就以为会功德无量？你做过的好事不过是更大的厄运发生罢了，你现在因为我给你的感觉是邪恶沉重所以要除魔卫道，殊不知你的双手也是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和罪恶，这样的你难道不会害怕错杀一人而心有魔障，无法原谅自己？”，夏离冷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这不是在积德行善，你这是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罢了。”
夏离再次冷笑，寒声道：“让开，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会浪费多少时间，这些时间会造成多少的变数你可知道？皆因你一句邪恶之人便不能存在天地之间，这个世界又会有多少改变，我没有时间和你探讨道理，若你要去和他人谈人生谈道理，你应该是以理服人而不是恃强凌弱，强行逼迫别人赞同你的观点，这样的你和一位暴君又有什么区别？”
白发老人神色一愣，何时自己成为了迂腐的儒生？又何时自己简单的兼济苍生变成了这个少年口中别样的“恶”了？
好一句行善积德，恃强凌弱，又好一句恶小而为之。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这般扭曲是非，不顾黑白的一人了？
杀一人救万人，和杀万人救一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天理自在人心。
这个少年说地对，自己是否太过迂腐了？
“众生皆子，正是由形形色色的人所组成，善恶美丑，正邪中庸，都是共存的，如今你一味地将坏人恶霸铲除，留下的就是所谓的好人了？”
“可笑。”，夏离开口冷笑。“当所有的黑暗和恶人死在这个世界之中，那么那些剩下的好人将没有规则约束，他们的心还能保持最初的善良？坏人死绝时，部分的好人便会随之变成坏人，再次无恶不作，这就是赤裸人性，这是个现实的世界。”
“好与坏并不是从你口中简单的评判，好坏的本质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人的劣根性。”
“恶人杀人便一定为恶？”
“悲哀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