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
坐立在八百里长峡中背靠沧海的孤城,黄昏晚霞,夕阳余晖映照在这股荒老却神秘的古城之中。
如今的孤城下多了几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这让孤城之中的子民有些意料不及。与其同时,孤城下禁宫尘封的城门如今也再见了天日,黄昏落日下,一拨又一拨的军队来回巡逻,个中的原因也只有坐在大殿里的中年先生知道。
当初,执意要逼夏离当皇帝的这位先生,如今坐在大殿上,那身破落的布衣丢弃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洁白的长衣,衣冠楚楚,像是儒雅的文士那般,目光之中有难掩的期待。
他好像是等待着些什么那样,目光一直都望向远方,很难想象,连这位儒雅的先生都有无法掩盖心中激动的事情,连他都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悸动,他在等待着那一位少年,一年半前的那位少年,那位得到他最珍贵的古籍的少年,他要将这位少年辅佐成这片天地的统治者,古往今来,只有这个少年有资格得到他的全力相助,只有他能够走入自己的双眼。
举世之中,甚至千年春秋,再甚至千年春秋之前,三教圣人的时代,也没有一个真正值得他倾尽全力去辅助的那一位帝王,包括那位惊才艳艳的春秋大帝,也没有资格让他辅佐!
他是帝师,帝王之师,也是自诩为最强谋算的儒家圣人,普天之下,能够入他双眼的万千年来只有苦等的这一位命数混沌,但却帝星依旧闪亮的少年。
这位少年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统治者的诞生,千年之来,能够入自己的正眼的也唯独一位春秋大帝,这位帝皇心术无双的大帝在武道之上同样亦是无双,但是这片天地正如规则的塑定者所言,春秋大帝成为一个统治者,在某些方面,还是欠缺了许多,譬如他的心思,无法权衡爱人与江山的关系,失去爱人之后春秋大帝的心性便是变得暴虐,将整个春秋拖下了地狱,在这个方面,春秋大帝是被千夫所指的。
太有脾性在某些方面,是不被允许的。
但这并不是说夏离这个少年在做统治者这个方面能够胜于春秋大帝,只不过这个少年很合他眼缘,而且他的命数同样混沌,也就是说这样的人不存在会被人干扰的命数,这样的人的将来没有上限,这样的人成就是没有止境的,他不像那些命数已经被星辰界定定式的那些人,命运成就已经被固定了,首要便是永无止境,若是一个人的成就一眼就能看到,即便成就再高也会高不出一个限度,他不需要这样的人,被限定命运的人在他眼中只是废人一个。
便像是之前的那位白发刀客,他的最高程度不过去到圣人,也许在现世已经是巅峰存在,但放在旧时,他的成就不过会被许多惊才艳艳的强者淹没下去,因为他的轨迹延伸到最终不过是圣境罢了,这就是他的终点,他不需要这样的人,一个统治者对于这片天地究竟有多重要,他这位书生可是清楚明白。
群龙无首的现世乱成了一团,君王之间的博弈,无数军队之间的对垒,没有一个像春秋大帝那样无敌的统治者,这样的天地便会陷入一个没有规则的状态,从春秋之后,天地便是在一直没有规则的循环,这样的没有规则最终的结果只会万物衰败,整片天地都会走向灭亡,生命会被终结,时代就会在此落幕,现今的一切就是在按照他的推算发展,王朝的碰撞会让无辜的子民无辜地流血,血流成河,万物浸染在凋零的血液之中,而规则必定会出手扭正这片天地,但最终规则会与现世造成冲突,无限的冲突叠加后这片天地塑造的规则便是被冲撞扭曲,最终矛盾无限扩大,天地就会毁灭在矛盾之中。
没有任何的危言耸听,春秋如此盛世,灭亡的根本原因就是矛盾的冲突。
矛盾的滋长从而无限的扩增才会导致春秋的灭亡,也同样是因为春秋大帝的失责,无法将矛盾完美地平衡,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君臣之间的矛盾,市井百姓与臣子之间的矛盾,还有最重要的皇后和臣子之间的矛盾,这所有的矛盾的主角都是这一位大帝,因为他站在了中立的地步,也是因为他选择了避让,无法彻底地中和这样的矛盾,权臣才会反他,王侯才会毒杀皇后,他的帝位才会拱手相让无数年,也是因为他,天地才会开始走向一条下坡之路。
本来三教之争已经让天地元气大伤,所有的事物处于一种需要恢复的状态,本来春秋之后,天地元气有望恢复,只可惜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能如愿。
现在的他已经看到了天地的尽头,这样是诡异的,按理说,天地的流向应该是无穷无尽,没有尽头,无休止地蔓延下去,但是如今的天地,已经走到了一个枯萎的时刻,若再没有一位真正的统治者站出来,将天地纳入规则之中,所有的一切将会崩毁消亡。
“等待了无数年之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少年,到最后这个少年也是愿意去成为这样的一个人物,这应该是最坏局面之中的最好局面了吧。”
儒雅的中年先生叹息一声,目光之中的期待变成了有些惋惜,成为一名统治者付出的代价比起春秋大帝当年所要经历这痛苦的一切还要多,最可怕的,是来自于心灵的无限折磨。他不知道他相中的这个少年能否撑地下去,但这些都是他需要经历的困境,想要成为一个统治者,一个天地绝对的统治者,绝对的实力还有绝对不会动摇的心性。
人无完人,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做到拥有绝对完美的心性和魄力,必要的欠缺反而有些时候更加真实,只不过春秋大帝太过至情,有情一道的创始者是他,也是他失去了他挚爱时他的境界才能够攀升至巅峰,常人遥不可及的地步。
单论武夫,无人能出其右,但做皇帝,那就另当别论,他很看好这个小子,凋零的现世之中,能够出现这样的一个奇葩也算是上天的馈赠了。
他的父亲同样也是当世最强的人物,只可惜他不太喜欢,规则的塑定者,规则的破坏者,还有在规则中衍生下的改变者,这三者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式,他们的存在已经跨越了另外一个层度。
“道尊,大圣僧,最后一手能够改变棋局走向的棋子如今握在了我的手中,争斗了千万年,在文明之时你们两人便是谁都不肯退让,谁都认为自己的道才是大道,才是天地首选的正道,你们两个站在高峰的圣人都被正统二字所遮蔽了双眼,三教那一场浩劫,把多少精华文明打碎,把多少留给世人的宝贵经验和论述全被掩埋在浩劫之中,你们两个至今都还是执迷不悟,那条孽畜残存的生命如今又被点亮,想必也已经找到了新的寄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倒霉,和那条孽畜共用一具躯体。”
“三教之时的人事物啊,时隔无数年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澎湃的书生正气从白衣上飘飞而出。
“一身儒衫,一生儒生。”
剑眉皱起,三教的儒教圣人,抬头望向大殿。
目光之中,是他所憧憬的天下太平,太平盛世之中有一位朦胧的身影,站在万层阶梯之上,慈爱地望着天下,天下之中,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他的子民,都是他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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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帝的气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举世千年来,春秋大帝也曾明说这一缕馈赠没有一人能够接受,他的气息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模仿。
“你是谁?”
夏离的眼眸开始眯起,紧皱眉头下的目光变地锋利逼人,如同射出的长剑那般,带着冷冽的寒气。
“倒是有几分气势了。”
撑杆老人点了点头,脸上破天荒地流露出一丝赞许:“说了不要去猜测我的身份,没有人能够知道,连春秋大帝都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后生晚辈?未知不一定就是充满凶险的,祸福相依,你不用太过在意这缕气息,你只需要知道你要成为一个圣人就可以了,成为了圣人你就会发现现世和从前是相连的,无论山河风光如何改变,有些事情都无法改变,看到我手上的这缕气息了吗,春秋大帝的死气,你看看脚下的河水。”
夏离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竹筏旁的绿波蒸腾出炙热的气息,那河水在气息的侵袭下竟然化成一滴滴水珠,水珠再至蒸发成虚无。
“连死物都无比害怕这样的死气,你就应该知道如何去运用这缕气息,你要变地强大,首先要让别人畏惧你,精神上的强大才是强大的根本。”
“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位圣人了,你人生的道路将会从你脚下的竹筏开始延伸。”
“从此刻开始,你的人生将会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