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逐渐散尽时,显露而出的答案应该就是如他想象那般,漆黑的长枪染血无力地安放在泥地,随散尽的黑暗显露而出的,应该是自己那一把染血的木剑,还有那被木剑钉入胸膛的腐朽身体。
这具尸体的温度应该是温热的,但他的生机应该是消失殆尽。
即便血液尚未流尽,即便热度尚存,但这具尸身必定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但是,一切都违背了原有的规则,一切都违背了应有的规律。
“是我本身大意了吗,还是到最后的那一刻我松懈了?”
年轻男子捂着刺痛的双眼,身形摇摇晃晃地摆动着。
脑海中重新将战斗时的情景推演一遍,从木剑脱手飞出,以完全碾压之势钉入这个少年的胸膛时,一切都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么问题,致命的关键核心应该在哪里?
年轻男子的思绪定格在黑幕无限延伸的那一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最不可能出错的那一环却是暴露了最为致命的破绽,或者说你这个男人抓破绽的能力实在是恐怖地令人发指。”
眼睛留下了猩红的血液,血液穿过捂手的指缝,滴落在泥地上。
这是他第三次受伤流出血液,也是他第一次被人打出血来。
耻辱?不甘?愤怒?
都不是。
流血受伤足以证明眼前的敌人有威胁甚至杀死你的能力。
这反而应该要更加谨慎地去对待这个能够威胁到你的敌人。
但自己已经给这个对手足够慎重和尊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这场较量当作一场游戏那般来娱乐,从一开始,他就将夏离放在了足够高的地位。
但只可惜,这个地位依旧还是放低了,低地很是离谱。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能够成为致胜的关键点会被眼前这个少年瞬间扭转成溃败的局面,这片漆黑的夜幕竟然会成为他失败的局面。
从最后的那一刻,原来这个小子就是在设计自己,画了一弧线成圆,而自己竟然还会心甘情愿地跳进圈套之中,完全在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他等待地就是这一刻,黑幕散尽的这一刻,他看见那根漆黑长枪染血时的那一刻,他的心神懈怠的瞬间,即便已经有所察觉但却都无法闪躲。
而且,这股力量是他和这个少年交手时他所发出最强悍的力量。
在最虚弱的时候却发出了最可怕的力量。
摇晃的身躯开始喘着粗气,体内的经脉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撞地七零八落,如洪水狠狠砸落,蛮横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地乱撞,双眼之中流下的血泪越来越多,血腥味越来越重。
年轻男子猛然顿住了身形,抬手一掌狠狠地拍落自己的头顶,体内的狂乱的气息被一股力量凶猛地压抑,这一次,轮到他自己半蹲着腰喘着粗气,但这一次,夏离没有再给他任何的机会,那根安放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长枪离地射出,锋利的枪尖带出炙热的杀气。
年轻男子举起木剑,脸色痛苦地朝前一剑扫去。
夏离脸同样色扭曲,喉头间又是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咔擦一声,骨骼碎开的声音无限放大在天地之间,夏离的身躯再次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泥地上。
但同时,年轻男子也是同样向后倒滑,连用已经狠狠用力的右脚也无法止住这股强大力量的势头,同样地,白衫染上了一滩滩新鲜的血迹。
同时地被对方的力量所击倒,又同时间地站了起来,黑袍撕裂,赤裸的胸膛上伤疤纵横交错,一条条新鲜的血线刻画在结实健壮的肌肉上,夏离的嘴角依旧止不住喉间涌出的热血,但眯起的细缝之中只锁定了那一道同样狼狈的身影。
白衫染上一滩滩血迹,双眼血红,脸颊上还有尚未风干的血迹。
同样让夏离没有想到的是,成功布置的计划成功地实施,但却没有获得最终的成功。
这个光头男人真的是很可怕,这是他遇到最顽强最没有破绽的那一位敌人。
入了神圣以后的自己,还是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杀死这个敌人,甚至自己落地这般田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可是神圣,而且这个男人的境界也必定和他一样,否则,以这个男人的性格,若是比夏离还要强上几个境界,那么夏离早就死地体无完肤了。
必定是同境界的人,只不过俩个人的风格优势完全不一样罢了。
一个擅长运用力量,直接纯粹地将神圣二字的精髓运用到了极致。
另外一个却是将敌人的破绽看地清清楚楚,甚至能够利用敌人的优势来当作反败为胜的突破点。
夏离和这位年轻男子,的确都是举世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最为残酷地是,这个世界根本不缺天才,也不珍惜天才。
能够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天才,这个庸俗的道理他们两个都明白。
所以,到现在两个人才会手段尽出,若是不能一步到位那就慢慢地设计杀死对方。
比拼阴谋诡计来说,夏离胜算会多一分,或许说,夏离根本没有利用什么阴谋诡计,是这一次必杀的决心救了他,将他从深渊之中拉了回来,将颓势扳成微弱的胜势,但战局依旧没有将胜利的天秤倾倒在夏离的身上。
只要他还没有死,夏离就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只要年轻的男子还有一口气在,夏离就必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一定要杀死他,哪怕自己只吊着一口气,自己都是赚的。
局势再次焦灼地回到了当初的对峙局面,只不过如今是两者的实力都大幅度地下降罢了。
夏离没有犹豫,一脚踏出,一拳朝前狠狠地砸落,他要赶在他尚且还未能反应的时候雷霆出手,一拳把他打死。
最万幸的是,如今的年轻男子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谈笑风生,他手中神圣的力量也不能在瞬间催生出来,无法出手那就等于将局势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而且在那一刹那,夜幕撕开的那一刹那,那属于自己的神圣力量被自己误打误撞地挥发而出,能够重创那个年轻男人的力量在阴差阳错间出现,这同样也是一分让年轻男子不敢贸然出手的理由。
年轻男子果然有些犹豫了,这直接的一拳他没有选择出手抵抗,反而是闪开了身形,选择了避让。
先前的那一下实在是太让他记忆深刻了,即便其中有投机运气的成分,但这运气之中所潜藏的力量是他害怕的。
能够在他几乎完好的状态下瞬间把他打成这般凄惨,这种力量已经拥有神圣的精髓,他的力量也终于开始成型了。
“避开了?”
夏离的眼眸轻轻眯起,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神色却是得逞的笑意。
这个先前尚在谈笑风生的男人原来都会害怕,害怕地忌惮他的力量,这就说明他那偶然的力量的确是能够威胁他生命的力量。
打,往死里打。
夏离冷笑,眼眸冰冷地望着脸色犹豫的年轻男子,抬手时又是一拳轰出,冰冷的双眼中透出必杀的决心。
拳风已经不像初时那般气势凶悍,但是两人的状况也是江河日下盛极而衰。
第二拳,夏离的拳头落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一拳便是将他的骨骼打碎,将重心放在双眼之中的年轻男子吃痛闷哼一声,肩骨被夏离砸碎,但同时夏离的拳头也会被反弹的强大作用力震烂了。
每一次的搏斗,两个人都是互相讨不了便宜,一招两个人便是两败俱伤以命换命。
但是这样的局面就是夏离占据了主动,任何一切他无法碾压的局面就是他失去主动权的局面。
他的情绪已经有些开始出现了问题,不会被一切波动的内心开始变地躁动不安。
年轻男子的心神依旧集中在了流血的眼眸之中,他时不时便会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但那从眼中渗出的鲜血并没有止住。
“止不住流血?”
夏离的眼眸轻轻眯起,望着年轻男子不断重复的动作,笑意有些玩味。
一个神圣境界能够将力量利用到了极致的男人,竟然会止不住破损的伤势?
思索了瞬间,夏离的脸色变地嘲讽,轻声道:“原来极致纯粹的神圣力量也会有致命的缺点,你的神圣之力能够运用地极致,但同时你的神圣之力并不能治愈你破损流血的伤口,我这样说,应该有那么点道理吧?”
夏离笑了笑,果然,一切都是公平的,强大的破坏力伴随而来的,必定是脆弱的防守,越是擅长进攻的强者就越是不擅长防守。
原来,他最致命的缺点就在这里。
他的伤口,无法治愈,一旦流血,只能缓慢地愈合,即便运用了神圣的力量也没有任何地用处,这就是他的致命之处。
“难怪你一直都将力量以一种无形却又无比强大的方式表现出来,你的这种表现也是在隐藏着些什么,不过是枪气刺破皮肉罢了,但你脸上的这条伤疤至今都没有完全地缝合。”
”致命的破绽,将会成为你走向死亡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