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君现在的情绪,真的很激动。
对乔诺,也真的彻底心寒。
“如果不是袁琴今天出现,把真相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将你做过的这些事情,隐瞒我们一辈子?”她失望地看着乔诺。
乔诺平静地点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亲人了,唯一的亲人就是小汐和你们。我舍不得失去你们,舍不得让小汐失去爱护他的外婆、大姨、姨夫还有弟弟。所以如果可以隐瞒,我会隐瞒一辈子,哪怕我常常因为自责愧疚而寝食难安……”
她说着,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气,“而且,知道真相,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你本来过的幸福快乐,内心充满宁静。可现在,却又因为这些真相,而再一次充满了后悔与痛恨。我不想看见你这样……”
“所以你就有理由说服你自己,选择一直欺骗我们?”乔君的心里真是难受极了,难受的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所以她不想再听见乔诺的狡辩,只是心累地冲乔诺无力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乔诺点头,“那……我走了。再见,乔君。谢谢你们这几年带给小汐与我的美好记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们。麻烦帮我对芳姨说一句谢谢,和对不起。再见。”
或许是再也不见。
说罢,乔诺离开了会议室,将安静还给了乔君。
乔君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了。
许久后回到办公室,一整个上午,她都在坐着发呆,脑海中忍不住一幕幕回放,这几年间,她们所经历的一切:从她与小宇哥的第一次见面,误会,两看两相厌;到后来的相认,相知,约定相守终身。
这一路走来,他们不算顺利,绕了不少弯路。
有自身的原因,也有外人的阻碍和恶意破坏,所以他们也不免像大多数情侣一样,经历了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可爱的孩子,她以为所有的痛苦都已经过去了。
她甚至在尝试着原谅乔诺,原谅乔诺此前的私心,害她和小宇哥的订婚仪式被迫中断,害她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但那时候情况复杂,有隋可儿和叶挽枫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算乔诺没出手,隋可儿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存活下来。甚至就如乔诺所说,如果不是她已经失去了孩子,隋可儿可能早就杀了她。
所以她不想再去纠结那些过往,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母亲,因而也不忍心让别人的孩子失去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可是,偏偏有人在这时候来告诉她,她所原谅的那个人——乔诺,其实根本不值得原谅。
她曾经一再地说服自己,乔诺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乔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导火索,最终对她、对乔家伤害最大的,是隋可儿父女,是叶挽枫一家,是袁氏一家,是y国公主venna及其家人。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上述的那些恶人的存在,乔诺对她和乔家的伤害,恐怕也不会比那些人来的少,来的差。
因为乔诺是那样的嫉妒她,那样的怨恨乔家。
而在做过那么多伤害她、伤害乔家的事情后,乔诺居然还可以好像无事人一样,带着孩子与她们一家人这样平和的相处。
乔诺是真的变好了吗?
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一心向善’了吗?
她不敢确定。
或许她们现在的和平共处只是暂时的?一旦哪一天,乔诺受人威胁、需要在利益和她们之间做出选择,乔诺真的会选择她们吗?
细思极恐。
乔君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初夏的微风,徐徐拂过面容,为她带来一缕缕的清凉。
但,却还不足以吹走她满心的忧虑沉重。
她的视线怔怔地望向了远方,望向那城市边缘,隐隐约约、重峦叠嶂的山峰,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一刻逃离这世俗纷争的心思。
“好烦啊……”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儿?”一道温润的嗓音,此时在她身畔响起。
与此同时,一双温柔的手臂,将她圈进了他宽厚的怀中。
乔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当即全身放松地倚靠在了他的胸前,双眸微微闭着,声音里充满了对他的依赖,“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我怎么了……”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呢,他就过来了,肯定是已经有人通知了他袁琴来找她的事儿。
滕东宇当即低声宠溺一笑,“走吧,老公请你吃好吃的,换换心情。别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情去烦恼。”
虽然没亲耳听见袁琴和乔君的交谈,但他大抵也猜得是关于什么内容了。尤其,就在一个小时前,乔诺公司还发过来正式的通知,单方面要求终止双方公司合作。
他当即就让人去查,果然不出所料:乔诺离开乔氏后直接去乔家接走了乔汐,并且还让人转卖了她名下的别墅和股份。
就在他出发来找乔君时,乔诺已经带着乔汐前往机场,准备离开s市。
所以他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有关三年前,他和乔君的订婚仪式那天出现的意外,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而那个答案,他其实早有所料。
之所以没有对乔诺采取激烈的方式来逼供:一来,是看在乔君的面子上,不想再次打破她宁静的心情;二来,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因为秦笙已经彻底失踪,a市那边的追查也一度陷入僵局。
三来,乔诺到底曾是他最信赖的得力助手之一,可以说是滕飞集团的开国功臣之一,所以他打从心底希望,乔诺在那件事情上是无辜的。
不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熟知他有一个非常任性的特点:护短。
只要是被他选定为‘自己人’的那些人,他是会无条件信任,无条件护短的。
所以他公司的员工,哪怕只是业务部的一个小小业务员,在与其他公司人士交谈合作的时候,都是异常自信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只要身为腾飞的员工一天,滕飞就护着他们一天。
不论对错,能惩罚他们的只有自己公司,外人休想让他们吃亏。
所以滕飞集团的员工流动率,这几年来都是全国最低。想来滕飞应聘的人,年年挤破头。
对小员工尚且如此,对于乔诺这样的开国元老,就更甚。
更何况,他这几年来,从未放松过对乔诺的监视,知道乔诺一直在极力地弥补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她也从未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提过那件事。
所以他才最终被乔诺的表现骗过,以为她确实和那件事无关。
然而事实证明,乔诺果然是他培养出最出类拔萃的下属之一,竟是做到了在他眼皮底下滴水不漏。
若非袁琴突然发难,或许乔诺能将那件事永远地隐瞒下去。
餐厅内,听完滕东宇的这些话,乔君不由得深深叹口气,“我是真的希望,乔诺是无辜的……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照顾两个孩子身上……现在小汐突然离开,妈妈只怕要难受很久很久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陪伴照顾,眼看着那一团小可爱,慢慢长大,开始咿呀学语,开始蹒跚学步。
犯错的时候会抱着外婆撒娇,说最爱外婆了、外婆您就原谅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时不时就突然甜甜地揽着外婆,说外婆辛苦了,小汐长大以后要赚好多钱,多多的孝顺外婆,软软糯糯的小嗓子爱死了个人。
突然分别,换谁也难以接受啊……
何况,还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老人呢?
“还有小易,天天在一起生活玩闹的小汐哥哥,突然就离开了s市……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才行……他肯定不答应的。”
乔君头疼地揉着额头。
滕东宇温柔地在她额上亲了亲,“没事,这些都交给我,我会给他们好好解释的,你不用烦恼。”
“嗯。”乔君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长吁出一口气来。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乔君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袁琴说她父母在监狱里被人打断腿的事情,小宇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原因和乔诺说的差不多。”滕东宇微微颔首,“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袁有茂夫妻早就死了。”
“啊?为什么?”乔君疑惑地仰头看他。
“都知道袁有茂夫妇是因为得罪我们而入狱的,所以那些人默认他们该死在我手里。只要我没下令,那些人就不敢弄死袁有茂和丁丽。”
乔君听着,心里忽然‘咯噔’一声,“那万一……袁有茂夫妇死了,是不是就一定会被认为是你下的命令?”
“可以这么说。”滕东宇点头。
乔君顿时不安起来,“那会不会有人利用这点,来中伤你?我听说,对于你参选了这届的商会选举,那几家人很是不满……尤其是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