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的襁褓并不能保暖,饥饿更是无情地吞噬唐渊清醒的意识,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思考变故了,现在他只想吃东西。
艰难地开口,发出的却是微弱的嚎哭,饥寒在持续,生命力在衰减,唐渊意识陷入昏迷,唯独残留坚定的求生意志维持生机,终于,一个女子打开铁门……
又一次醒来,唐渊躺在床上,身体滚烫而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意识处于即将昏迷的状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一丝眼缝,白墙,病房,好眼熟的场景……那是他五岁之时,患上一场极为严重的病,几乎死去。
他瞟到记忆中难以磨灭的人儿,手支撑在床边打盹,眉头化不开的担忧。似是有所感应,床边女子猛地惊醒,睁开双眼,一如既往的明亮,却满含忧愁……
“母亲!”
唐渊想开口,意识在这一刻昏迷,但一种执念,化为如山般的意志力,把他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一切仿佛一次次轮回,唐渊每一次醒来,都处于所经过的最为艰难的时刻,但都凭着坚强意志挺了过去。
一次又一次,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察觉到,生命中、灵魂内,甚至他的思想意识中,有一种东西正被剥离开来。
不,并不是剥离,而是聚拢,把它从无形变为有形,那是……意志力!
领悟的这一瞬,唐渊意识中的自己,婴儿,孩童,少年,青年……所有艰难困苦的时刻的自己,身影重叠在一起,化为与他此时一般高大的虚影,站在身后。
意志的化身?
看到身影的瞬间,他也同时明悟,这虚影不是实体,也不同于强者的神识之体,更不是分身,而是精神体!
意志来源于精神,意志的化身自然是精神体。
只要自己不死,这具化身绝对不灭,至于有何用处,他不知道。
眼前逐渐清晰,唐渊再次看到第八条道路。面前的青袍男子变得面无表情,其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身影,这具模糊身影,也是精神体!
虽然看不清具体面容,可唐渊还是能从其轮廓上,看到了之前那亲切的笑容。
不过,唐渊仔细一看,心头蓦然一惊,他发现,青袍男子与身后的精神体,不一样!
不是同一人!
“你到底是谁?你不属于阵法!”
细想刚才的种种,唐渊终是明白,第八道路原本设置的考验,是这面无表情的青袍男子,归属阵法控制,他若以晦气侵染,必定可以抢夺控制权。
之所以晦气无用,甚至通关令牌也无用,是因为青袍男子身后的精神体!
“我确实不是青阳。想要知晓更多,来这里,我送你……意志之书!”
那精神体伸手一点,一段信息传入唐渊脑海,他禁不住脱口而出:“原始天坑?!”
模糊的精神体似乎点了一下头,而后转身,消失。
变得僵硬的青袍男子忽而一动,释放出极为恐怖的气息,四周的雾气几乎凝固,惊得唐渊呼吸都停滞了。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似乎这才是青袍男子真正的实力,很可能只需随意动一下,他就会灰飞烟灭!
下一息,阵灵的声音响起:“试炼者启用通关令牌,通关成功,进入第九岔道!”
恐怖的气息来无影去无踪,一切在唐渊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青袍男子消失,四周的壁垒化为迷雾,而后重新凝聚,化为一个巨大的圆形岔道口,整整有五百一十二条通道!
“青阳?这青袍男子叫青阳,与青阳灵液,青阳之路有何关系?”唐渊心有余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没有通关令牌,没有那个神秘精神体,他绝对会在遇到青阳的瞬间,死亡出阵。
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那精神体比青阳更加恐怖,只是对方的态度亲切,并未让他感受到其实力而已。
“意志化身就是造化?可我的实力并未提升啊?”
带着种种疑问,唐渊随意选择了一个通道。
踏入里面,通道墙壁重新化为迷雾,这一次的神识和视线范围,仅能到达一丈,整个灰茫茫的世界,成为了幽闭的空间。
唐渊小心翼翼地前行,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小半天时间,没有遇到任何东西,更别说危险。
“难道我运气变好了,这是无危险道路?”
唐渊在迷雾中走了不知多久,也没遇见怪物,而且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前后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好似他就在原地踏步。
一天过去,还是如此。两天、三天,枯燥的前行,唐渊有些焦躁。为防止意外要时刻保持警惕,连续三天精神高度集中,他也疲惫不堪。
长时间处于这样幽闭的空间,唐渊早已失去对时间的准确判断。
也许五天、七天,也可能过了十天。
他忽然醒悟,这是九死一生路!
在孤独的道路上前行,没有声音,眼前是一成不变的景色,疲惫、孤独、枯燥、不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要发疯。
一月,两月……一年!
他饥肠辘辘,全靠真元维持着生机,说来他自己也不信,竟然能坚持这么久没有疯掉,意识也还算清醒。
莫非,这就是意志化身带来的好处?
唤出化身,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意志化身似乎“真实”了一些,证明他的意志力在增强。
不过这对于闯关没有帮助。九死一生路,他走了这么久都未发现生机在哪里,难不成最终的结局只有自杀出阵?
持续行走,两年……十年!
迷雾中的唐渊长成一个健壮青年,他双目无神,机械地踏着步伐,从未停歇过,真元早已耗尽,此刻他脆弱得跟一个柔弱凡人差不多。
脑袋混沌一片,没有思想,神识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消磨,唯有身后的意志化身,隐隐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坚韧如山!
二十年……五十年……
唐渊步入老年,垂垂老矣,脚步虚浮,身影蹒跚,随时都会死去。
也正是此刻,他的最后一缕神识被消磨而尽,脑海中庞大的晦气无法控制,逸散出来,更有一些飘上头顶,化为一个黑色的符篆。
黑色符篆就像滴入水中的一滴墨,无尽黑色蔓延出来,瞬间将迷雾驱散,整片天地霎时暗淡下来,最终归于黑暗,唐渊的身影消失。
另一边,华良畴来到第九个岔口,面对五百多条通道,他循着冥冥中的感应,对着其中一条走去,即将踏入时,却猛地停下脚步。
这一刻,那种感应似乎消失了。
前八次都选中青阳之路,这最后一次至关重要,他不得不慎重。
奈何,无论如何判断,都难以再获得那种奇妙感应。
看着眼前的道路,他一咬牙,最终相信之前的感觉,走了进去。
也是在这一刻,同样是第九个岔口,叶修然作出选择之际,玉龟忽地咔擦一声裂开,头颅掉落在地。
“玉龟,是到它的极限了?还是另有原因?”叶修然愣愣地看着玉龟,一股心痛和不舍弥漫心间,真元浮动,脸色有些苍白。
他是君剑传人,传承此剑的一刻,他这一生都要寄情于君剑,不得对其他宝物有任何心绪,可现在这玉龟的碎裂,搅动了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