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个让人感觉压抑的宴席，云瑾瑜顿时感觉头也不疼了，呼吸都顺畅了，深呼吸了好几下，像是想把体内的空气都换一遍一般，走路都轻快了。
柳莹看着云瑾瑜这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还是很是内疚的又道了歉：“真的很对不起，让你这么为难。”
云瑾瑜一向都是心情不爽要么当场爽回来，要么事情过了她也就把那些个不痛快都抛脑后去了。不然脑子里堆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会是让人阴郁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整天愁眉苦脸，太闲的没事做，自己作死了。
云瑾瑜大方的晃了晃脑袋，笑嘻嘻的说道：“没事啊，出来了更好，里面的场面可让我头疼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柳莹也只是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客气的问道：“还没有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云瑾瑜愣了一下，也眨了眨眼睛，诧异的问道：“你不认识我？”
柳莹面露困惑之色，斟酌犹豫的说道：“难道我……应该认识你？”
咳咳，这说的她有多自恋一样。云瑾瑜面色不自然了一下，然而只要心情不糟糕了，她这人的脸皮厚度也就回来了。也只是不自然了一下下，转而还是笑着的了：“你没听那些个小姐们提起过我？”
按理说她应该是最近的八卦中心话题啊，就算这个三小姐没有在背后和别人一同议论过她，起码应该是听过别人议论她的吧。
出乎云瑾瑜的意料的是，柳莹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低落的说道：“我没有这样的官家小姐做朋友，我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面上，见到这么多的人。”
“啊？”云瑾瑜诧异了，立马问道：“不会吧？那你以前难道都没有结交什么朋友吗？没有和朋友聚过吗？”
柳莹笑了一下，这个笑容里包含了苦涩、无奈和灰暗，她说话有些一顿一顿的，在云瑾瑜听来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主母不喜欢看见我和我娘，所以，我也只能待在后院里，免得惹主母生气……”
主母？说的应该是左相府的大夫人，柳莹她是左相府的三小姐，虽是庶出也应该唤大夫人一声母亲，怎么像是下人或者外人一般，称呼“主母”？
云瑾瑜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又不好开口问，从柳莹的话里就已经表明了她在左相府的地位并不高，而且还不招左相府大夫人的待见。
云瑾瑜就更不能问了，免得戳中别人痛处，不想柳莹急急的解释道：“云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并非不尊重大夫人，而是大夫人她……不让我喊她母亲，说我不配……”
估计是这姑娘见她不说话，又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就以为她是在不满她对于大夫人的称呼。听她这么说，还真是……不是一般的不受待见啊。
云瑾瑜看柳莹神情焦急，心里也是不忍，连忙安抚道：“我没有误会你什么，我只是不想冒犯到你而已，你别想多了，啊。只不过大夫人这么对你，左相也不管一下吗？”
柳莹松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语气也没了什么起伏：“父亲他公事繁忙，家里都是大夫人掌权，父亲似乎也很不喜欢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管过我。父亲关心的始终是姐姐，可能还是我不够姐姐那么乖巧懂事吧，始终讨不到父亲的欢心，我真的很差劲呢。”
云瑾瑜看着面前低着头，木然的说着这些话的柳莹，像极了一朵被命运压倒的柔弱小花，一个劲的弯下腰，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却还是躲避不了命运的压迫。
云瑾瑜下意识的握紧了柳莹的手，鼓励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不可能所有人都会满意，你也别太郁结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当下？”柳莹的声音在发颤，语气压抑而又痛苦，“我娘求了父亲大半个月才让我能够出门见见世面，出来时我娘再三叮嘱一定不要出错，可我……我却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辜负了她的期望，我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她……”
柳莹捂嘴，呜呜的哭了。
不同于在宴会上那样无助和惶恐的哭泣，现在她的哭声里都是自责、悔恨、绝望。云瑾瑜看着面前哭的像是世界都破碎了的姑娘，她不能感同身受，因为她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生活，她没有经历过那样长久的压抑和委屈，她只是觉得心里难受而已。
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多的不幸，她无能为力啊。
两个人站在阳光底下，一个低头捂嘴哭泣的撕心裂肺，一个抬眼满目茫然无措。
云瑾瑜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她才知道那些她曾经看过的心灵鸡汤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在真正的难过和伤心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
她不知道该如何以她的人生过程去安慰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人，说什么都会有种淡淡的嘲讽。
所以云瑾瑜就只是握着柳莹的手，紧紧的握住，轻声说了一句：“哭出来或许能好受一些。你哭吧，我在。”
也不知道柳莹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可云瑾瑜能做的，仅此而已。
她不能跑到左相府去和左相或者是大夫人理论，也不能当着柳莹的面指责她的家人如何如何，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任何的立场。
并不是所有的哭泣都能得到安抚，很多事情除了自己，别人都帮不上忙。
也不只是哭了多久，或许是发泄完了，或许是哭累了，柳莹抬起红肿的双眼，对着云瑾瑜笑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说了声：“谢谢。”
云瑾瑜也笑了一笑，道：“笑的真难看。”
是的，比起之前梨花带雨的笑，这个笑容真心算不上好看。
云瑾瑜说这话本就是为了活跃气氛，不要再让柳莹沉浸在那消极的情绪里，幸好柳莹哭过了之后也没有之前那么失控，瞋了云瑾瑜一眼，拉了拉云瑾瑜的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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