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意识到这个问题。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莫颜和莫白的心，他岂能不知？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去想罢了。
三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
还是莫颜先开口：“水大哥，我想和妹妹出去找点活儿干，不能这样整天待在会馆里头。”
“所以，你们今天出来逛了一圈儿？”
“嗯。”
“好啊，劳动永远是一种美德，我举双手赞同。但哥得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因为害怕连累我，而被动去做事；哥希望你们主动，因为爱好而去做事。”
“嗯。”莫颜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
“可是，我们一时又没想好做什么。”莫白说。
“开一家小吃店。”水墨恒略一思索。
“好啊，将我族特色风莫饭、五色糯米饭、鸡肝酒等全都搬到京师。”莫白兴奋地说道。
“这个可以，但不能以此为主。风莫饭、五色糯米饭、包括鸡肝酒、鸡杂酒等，虽然很好，相信也很受欢迎，但都很容易被模仿，难以垄断。”水墨恒以超前的思维说道。
“垄断？”莫颜一滞，“为什么水大哥嘴里总会迸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句？”不禁又想起水墨恒在军营里头为她唱的那首歌。
“这个词稀奇古怪吗？”
水墨恒摇头笑了笑，引经据典，道：“其实，这个词早在《孟子》一书中就出现过，《孟子-公孙丑下》有言：‘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什么意思呀？”莫白一时似乎没咋听懂。
“就是说呢，古代的交易市场啊，本来不过以有换无，有关部门进行管理。可有一个卑鄙的汉子，总想独占一个高高的位子，登上去左看看，右望望，恨不得将全市场的好处由他一个人统统捞去。人们都觉得这人卑鄙，所以向他征税。于是，征收商业税便从这个卑鄙的汉子开始了。”
“水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一个卑鄙的人？”莫颜笑道。
“古人眼界有局限，这其实并不卑鄙，反而是社会进步的必要阶段。商人嘛，追逐利润是他的本性，谁不想多挣点？只要不挣黑心钱就成。”水墨恒侃侃言道。
“那我们就去做一个卑鄙的人。”莫白笑靥如花。
“不，不，不，卑鄙两字太难听，我们去做一个进步的人。”水墨恒连连摆手，纠正道，“你们身为女子，想要谋求独立，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谢谢水大哥的支持。”莫颜由衷。
“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忘了？”水墨恒故意板着面孔。
“哦，以后再也不感谢水大哥了。”莫颜莞尔一笑。
“那就对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们不分彼此，共同进步。”
“那我们打算做什么小吃呢？”
“这个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已经有了想法，总得先着手调查、试验，不能异想天开地蛮干。”水墨恒虽然想到开店，可要真正实践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你得选择一款市场上认可的主打产品吧？
店面选址也很重要吧？
目标群体是哪些人，需要调查吧？
主打产品的原材料、进货渠道需要摸清吧？
………………
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要做就做最好，否则不做。
“这么复杂？”回到蕲州会馆，莫白一听水墨恒的思路和分析，惊吓得张大嘴巴。
“想要活得与众不同，不就得下一番功夫！爱拼才会赢嘛，哪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道理？更何况这里是藏龙卧虎之地的京城，一旦开先，必有追随者。”
“水大哥，我好惭愧啊！”莫颜突然沮丧地说道。
“说什么？”水墨恒讶然地望着她。
“你就比我大一岁而已，为什么比我懂得多那么多呢？”
“因为我爱你们啊！”水墨恒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男人体内的能量有一半是被他爱的女人激发出来的。”
“那另一半呢？”
“被爱他的女人激发出来的。”
“如果一个男人既没有爱他的人，也没有他爱的人呢？”
“那还叫男人吗？不如死去，下辈子投胎成猪好了。”水墨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莫颜忍俊不禁，笑不露齿。
“可是，水大哥最爱的人是……”莫白又一次不过脑子，冒冒失失地插话道。
“咳。”莫颜慌忙咳嗽一声，将莫白溜到嘴边的话呛回去了。
“哦……我到外面兜兜风去，那个混小子当街囧相百出，肯定会来找茬儿的，看看有人跟踪没？”水墨恒鉴貌辨色，为避免尴尬，从蕲州会馆退了出来。
因为心虚，难以逃避吗？
好像是，但好像又不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逃避的？
就当理直气壮，那是我的权力，谁也不能干涉。可是，自己的身份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包括自己的爱情。
水墨恒想着与李贵妃之间的那一席谈话，虽然很畅快，可中间横亘着许多似乎跨越不过去的坎儿。
李贵妃不相信自己与张娜有关系；
也不相信后世的自己与水墨恒有任何感情纠葛；
不相信水墨恒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更不相信水墨恒来到这个世界，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某些人的人生轨迹，甚至历史走向……
可是，水墨恒对某些重大历史事件的先知先觉，又让李贵妃感到水墨恒确实不是一个平常人。
这些都该怎么解释呢？
唯有等。
时间是最好的武器。
水墨恒需要静静地思考，即便抛开这些前生后世、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不久前御花园死人一案，水墨恒也需要重新思考。
因为与李贵妃的谈话中，她明确告知去年两宗命案与她有关，但今年的事她毫不知情。
这大大出乎水墨恒的意料之外。
水墨恒通过冯保求见李贵妃，一来确实关心她的病情，很想很想见她；二来也想借机探探李贵妃的口风。毕竟自己答应了皇上，一定要给他一个结果。
本以为这件事儿也是李贵妃做的手脚，至少有点关系，可她矢口否认，并言之凿凿地说，此事与陈皇后、冯保也无干系。
因为陈皇后多年前便不侍寝，而且没有一丝权利欲，所以只要李贵妃不请她出面，她绝不会与后宫其她女人因争宠而起烟火。
至于冯保，若没有李贵妃的令旨，他胆儿再大，也不会独自行动，去杀害皇上宠信的女人，根本范不着，皇上宠信谁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水墨恒确信，李贵妃没有撒谎。
那还会有谁敢在御花园杀害皇上宠信的女人呢？